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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1)

地府,忘川河畔。

血色彼岸花沿河盛放,有风卷起千重瓣,纷纷扬扬飘到三生树上,落到陈曦脸上,为她玉洁的脸庞增添了几抹绯色。

感觉到脸上的痒意,陈曦皱眉拂开,慢慢睁开一双琉璃般清透的凤眼,她斜倚在树枝上,懒懒打了个哈欠,凤眼氤氲上水雾,更显娇媚。

远处奈何桥不绝于耳的哭声,吵得她睡不得觉,此时陈曦心情算不得好。

一连数月,走过奈何桥的鬼比往年加起来还多,地府的判官鬼差勾魂使们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陈曦作为地府为十大判官之一,更是闲不得,从早忙到晚,已经好久没睡个好觉了,这苦逼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她今日受不了了,就抽空躲到三生树上补眠,才偷得浮生半日闲,但还是被吵醒了。

她神色微恼地看向奈何桥,只见不少鬼哀哀哭泣不肯往前走,却被鬼差推搡着往前去。

她伸出仟指数了数,桥上的新鬼连绵不绝,比昨日还多,估计她的案桌上已经垒了几层高的文书,陈曦想想就有些头大。

忽然树下一个声音传来:“陈曦,你又躲到树上偷懒,真让我一番好找!”

一个黑衣鬼使站在树下面色不悦地对她说。

“找我何事?”陈曦问。

“阎王正急着找你呢,你快跟我去阎罗殿。”

难道她偷懒被阎王发现了?陈曦一时有些心虚,忙不迭地从树上一跃而下,跟上他的步伐。

还未走进阎罗殿内,陈曦就感觉今日的气氛格外不同。

她一脸纳闷地走入殿内。

看到了端坐在主位上眉目沉肃的阎王,他身旁站着个身材高挺、白衣出尘的男子,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陈曦,这是天界的司命仙君,还不快行礼。”阎王的声音沉沉传来。

陈曦闻言正想那位司命仙君行礼,就听他摆摆手说道:“不必行那些虚礼,阎王殿下直接跟陈判官说正事吧。”

“那也好。”

阎王正色道:“陈曦,这几个月你也看到了,地府来了众多新鬼,要么死于战祸,要么死于权斗,人间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你可知因何而起?”

“因为啥啊?”陈曦很配合地问。

“因为你。”

“因为我?”陈曦表情难以置信。

她在地府兢兢业业,人间生灵涂炭关她什么事,陈曦怀疑阎王是不是老糊涂了。

阎王继续说:“半年前,人间新登基了一位帝皇,他残忍嗜杀,造下杀业无数,罪孽深重,需要你来阻止他再造祸端。”

“这该如何阻止?难道要派黑白无常把他的魂魄勾下来,再由我审判他的罪行?”陈曦从本职工作出发,试探着问。

阎王摇摇头说:“他阳寿未尽,不可如此,但这人间新皇和你颇有渊源,以前名唤顾裴,你可还记得?”

顾裴?

听到这个名字,陈曦瞬间瞪大了凤眼,一脸不可置信。

顾裴曾是她养弟,在她的记忆中,顾裴是个沉默寡言的俊朗少年,自小就不离她左右,虽然粘人了些,但对她却是一等一的好,为人也很善良,连鸡都不敢杀。

她身死那年,顾裴才刚满十六,怕他不自量力为她报仇,她让他逃到南越去,越远越好,唯恐被人发现他前朝太子的身份。

没想到顾裴不仅不听她话,竟然推翻前朝自己做了皇帝,还搞得人间生灵涂炭。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顾裴吗?

“唰”的一声,司命仙君展开手中的玉骨扇,带着浅浅的笑意踱步到陈曦跟前,一脸温和地说:“陈判官,接下来的事且听我一一道来。”

“那顾裴如今姓慕容,他原本的命数本该励精图治,做个万人敬仰的千古仁君,奈何出了你这个变数。哎,先听我说完。”司命仙君看到陈曦想反驳,连忙止住她的话头,接着道:“他对你执念过深,一心为你报仇,才造成今日之局面,所以你是他的因,自然要由你了了他的果。”

陈曦听得一脸头大,“你就直说要我怎么做吧。”

“很简单,就是回到他身边,规劝他从善,让他做个励精图治的仁君,再助他找到命定之人,方可功成身退。”

司命仙君说完,从手里变出一条红线,交到陈曦手中:“你帮顾裴找到命定之人,这条红线便会自动牵连他们的手。”

陈曦若有所思地将红线握在手里,她不仅要规劝顾裴,还要做他的红娘?

“我做了这些有什么好处?”她抬眼看向司命仙君。

司命仙君说:“自然有好处,我先前忘了告诉你,顾裴身份极其特殊,是天界上神来人间历劫,正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神,他若行差踏错,那整个六界都将不得安宁。虽然陈判官你责任重大,但也不用顾虑太多,他重归神位之日,便是你飞升成仙之时。”

陈曦呆呆地听到最后,只觉得顾裴的形象在她心中瞬间变得既陌生又高不可攀起来,做了人皇就算了,竟然还是下凡历劫的天神。

她何德何能能担起这重任,但是飞升成仙这个条件也实在太诱人了,哪怕是做个小小的仙使,也总比在这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地府做个可有可无的判官强百倍。

陈曦决定答应下来。

顾裴也算对她情深义重,她自然要投桃报李。

而且顾裴以前这么听她话,让他不再铸下杀业,应该不难吧?

但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出了些差池。

陈曦生前是被烧死的,原身不能要了,于是她现在重生到了一个刚断气没多久的小姑娘身上。

这小姑娘叫宁兮,才十六岁,被家人用二两银子买进景国皇宫做宫女,因受了寒,一场高烧就让她香消玉殒了。

虽然让她捡了个漏,但也让她的计划变得有些艰难了,换了一个壳子,顾裴还能乖乖听她话吗?

此时的陈曦正和一众宫女站成一排,垂眉低首地听着面前的教导嬷嬷说话。

“.......该教的规矩我都教了,明日你们就要到紫宸殿当差,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了,好好做事,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要是发出什么不该有的声音丢了小命,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

据说他们已经是第四批要去紫宸殿当差的宫女了,前面三批人都因为各种原因被顾裴处死了。

才回到人间几日,她就听说了关于顾裴的许多事,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他相去甚远,可以说是风牛马不相及。

夜深露凉,秋意渐浓。一轮圆月高悬天幕,在宫阙间洒下一片冷白的清辉。

陈曦重生这几日,一直在学各种宫廷规矩,硬生生将自己活成了一个标准的奴婢,她累得腰酸背痛,倒头就睡,奈何和她同住一屋的还有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的,吵得她睡不着觉。

“我听说陛下整日待在紫宸殿,守着龙床的皇后娘娘,连朝也很少上,而且传闻皇后娘娘长得很可怕,见过的人无一例外都被陛下处死了。”

睡在陈曦身旁的小宫女说。

“这也太恐怖了,我们会不会也会死啊。”宫女雪柳弱弱地问。

陈曦睁着惺忪的睡眼听着,只觉得匪夷所思,“皇后长得能可怕到哪里去,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吗?”

“这你就不懂了,皇后娘娘其实是个死人!”小宫女语出惊人。

“死人?”陈曦难以理解,难道顾裴已经疯魔到要娶死人为后了吗。

“皇后据说是陛下的养姐,陛下对她感情极其深厚,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替她报仇,杀了那么多人,先前劝陛下安葬皇后的大臣都被砍头了。”

陈曦越听表情越一言难尽,她以前和顾裴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是不假,但一直都是纯纯的姐弟情,顾裴对她的感情怎么会变了质?

而且她都死了三年了,他竟然还立她为后,莫不是真疯了。

“哎,宁兮,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怕了?”雪柳戳了戳她浅薄的脊背。

“我才不怕呢,反正明天就按嬷嬷说的,不抬头不出声就行了,陛下应该不会随便杀人的。”

陈曦还是不太相信顾裴会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杀人,打算明天见机行事,若是他真乱杀人,她无论如何都要劝诫他。

似乎都忧心自己明天的命运,说话的人渐渐息了声。

次日,晨光破晓,初升的太阳染红了东边的云霞,耀眼的金光投射在巍峨的宫殿中,更显恢宏。

顾裴每逢初一上朝,今日恰好是初一,陈曦几人没在紫宸殿见到顾裴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在太监总管刘公公的指挥下,仔细打扫紫宸殿,诺大的宫殿里没人敢发出一点声响。

紫宸殿分为前殿和后殿,前殿清扫得差不多了,刘公公就挑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宫女去后殿打扫,陈曦亦在其中。

刘公公是顾裴身边的大太监,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虽然长得慈眉善目,说话却极严厉:“你们两个快些干,陛下就要下朝了,记住勿动龙床,更不许偷看。”

她们点头称是,开始干活,擦拭殿内所有的桌椅摆设。

陈曦一边干活,一边偷瞄里侧的龙床。

龙床看起来很大,外面是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通顶木床罩,丝罗帐幔低垂,隐隐约约能看到了床上躺了个人,空气中除了浓郁的龙涎香,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

陈曦猜测床上躺着的人就是她的原身,估计浑身都烧焦了,也不知道顾裴是如何保她尸身不腐的,不让她入土为安就算了,把她放在他的龙床上,难不成他日日夜夜都和她的尸体共寝?

有风从支起雕花木窗吹来,掀起了帐幔,陈曦注意到了一闪而过的焦黑躯体,模样看起来可怖至极,饶是她心里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啊!”

陈曦身旁的雪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显然她也瞧见了那具焦黑的尸体,惊恐间她被吓得倒退了几步。

“小心!”陈曦刚出声阻止,雪柳就不慎撞倒了身后宽大的屏风,屏风重重摔倒在地,声音在安静的寝宫中格外响亮。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听闻此音,两人俱是一惊。

刘公公听到后殿里的响动时,正好见到了阔步而来的顾裴,他连忙行礼。

顾裴穿着一身玄色冕服,身形颀长,气势十足;那双深邃的墨瞳不带任何温度,森冷杀意敛于幽潭之下,令人望而生畏。

他刚踏入紫宸殿,就听到了什么东西重摔在地的声音,顿时脸色一变,迅速走进后殿。

此时自知大祸临头的雪柳跪在地上,浑身战栗不止。

陈曦心中既忐忑,又激动,只顾傻傻地看着走进来的顾裴。

她仔细端详他的五官,觉得他似乎变了许多。

男人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浓长的墨眉凌厉张扬,精致的眉眼和面部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

陈曦死的时候顾裴才十六岁,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模样,如今却已出落成了个面如冠玉的伟岸男子。

陈曦心情有些复杂又欣慰。

顾裴看到了倒地的屏风,还有两个一站一跪的宫女。

站着的那个女人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十分不怕死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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