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少男少女在脑子里构想着毁灭世界与拯救世界的大场面，欧若拉忽然云淡风轻地开口，“对了，德拉科，对于你爱上一个男生…但是碍于身份爱而不得，你怎么看？”
“噗！”哈珀一口南瓜汁全喷在维多利亚面前的羊皮纸上。
“你！”维多利亚即将暴走的前一秒，当哥哥的伸魔杖救了个场。
“温柔点，欧若拉看着呢。”修说，这话果然好使，维多利亚不做声了。
德拉科磕磕绊绊涨红了脸，简直不知道应该先反驳哪句，“你…我…怎么可能……”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男生！我可是马尔福！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还爱而不得？！
换成别人他早就一个大比兜招呼过去了，但对面是谁？两分钟前对俄罗斯圣女不屑一顾的米斯兰迪尔！
“嘿！”布雷斯把脑袋探到背后，隔着凯瑟琳戳欧若拉的胳膊，小声对暗号，“波特？”
欧若拉半面脸颊贴在凯瑟琳的后背上，“Yes！”
“我没聋，谢谢。”德拉科面无表情。
真想敲开那脑袋瓜看看，她怎么能从神和圣女这样高端霸气的话题无缝切换到……
“原来如此…那你不冤……”另一边，达芙妮和潘西小声嘀咕，不过她俩坐对桌，声音断断续续飘到德拉科耳朵里，少年更加羞愤了，“都别瞎说！波特那个臭大粪！”
西奥多一直专心地给樱桃团子喂饭，拾掇好后，语气慢悠悠地给德拉科下了个绊，“欧若拉，你低估马尔福了，就算爱而不得，那也是波特爱德拉科而不得。”
“就是嘛！怎么着我也是……”德拉科笑容一僵，火冒三丈地拍桌子，“诺特！你坑我！”
欧若拉和凯瑟琳笑作一团。
“要不我们还是说说俄罗斯圣女吧！”德拉科绝望地请求。
他们这边动静闹得不小，坐在隔壁拉文克劳长桌的帕德玛·佩蒂尔和帕瓦蒂·佩蒂尔连连回头张望，斯莱特林的珍妮弗·布鲁克和简·希尔也借着送糖果的由头逗留良久，一个劲儿地偷看马尔福，后来不情不愿地跑到高年级那边，似乎是给弗林特他们送糖去了。
“看吧！你们不能造我的谣！”德拉科找回来一些面子，“霍格沃兹年轻漂亮的姑娘们会伤透心的！”
潘西连灌两杯冰镇气泡水，心想自己当年果然瞎了一双眼。
万圣节的快乐建立在调戏马尔福大少爷的基础上，斯莱特林的多数学生没有换装打扮，显得一身黑的欧若拉没那么乍眼，比起热烈讨论的其他学院，斯莱特林们默契地没有提到霍格莫德的趣事，包括泛着绵密泡沫的黄油啤酒和糖果店新发行的柠檬薄荷夹心奶糖，他们甚至没有品评长桌上来自霍格沃兹厨房的餐食，凯瑟琳带头分享起米斯兰迪尔家特供的吃喝。
欧若拉背对着大半个礼堂，西奥多和德拉科他们看得清楚，同样没去霍格莫德的波特正在瀑布一样的糖果雨里畅游——只要小天狼星·布莱克落网，波特有希望脱离“囚笼”，欧若拉呢？十六个法力不凡的逃犯，她毕业前还有机会作为学生参观霍格莫德吗？
斯莱特林大多是天生的演员，即便看上去最像“地主家傻儿子”的德拉科，他的心境也跟真实表现出来的有所不同，即便自己是那个让大家发笑的话题人物，他带着“羞愤傲娇”的面具，无意识地抽出一些精力来观察、思考。
他的朋友们都在欢笑、格兰芬多的波特也在笑……波特快乐吗？欧若拉快乐吗？他们的“快乐”是因为他俩自己吗？
曾经被埋在心里的种子悄悄蠕动着。
晚宴很欢乐，幽灵们的例行文娱表演结束后，礼堂里掌声雷动，各学院排队离开时，潘西嘀咕，“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看上去靠谱，希望今天晚上别再闹出乱子了。”
不到一小时后学生们再次返回大礼堂，布雷斯评价，“帕金森小姐不去做占卜师简直屈才。”
“嗬，如果占卜这么简单，那我现在就可以做预言，”德拉科以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未来几年…在波特毕业之前，”见众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又改口，“在我毕业之前！每年万圣节那天都会发生意外…每一任黑魔法防御术老师都不会做的长久！”
“我挺喜欢卢平的课，”维多利亚剥开糖纸，“我不希望他走。”
“有多喜欢？像喜欢奶糖那么喜欢？”布雷斯笑眯眯地往她兜里又塞了一把糖果，“总会出新品的，维姬，说不定新品更好吃。”
礼堂里人越聚越多，老师们忙着将桌椅板凳全部推到礼堂的四个角落，学生们则忙着互相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欧若拉跟西奥多凑在一起，指着不远处试探性地问，“波宾和麦克拉根？”
梅琳达·波宾正站在一名非常英俊壮实的格兰芬多小伙跟前，身边围着好几位高年级男生，修·特拉维斯忙着组织队伍，路过波宾时竟然点点头，波宾脸上更得意了，达芙妮暗骂一声小妖精，拉着潘西就杀过去了。
西奥多将头垂到少女发缝处微微吸气，“麦克拉根的叔叔…是父亲的上司…特拉维斯也知道……”
提贝卢斯·麦克拉根，魔法部事故与灾害司司长。
“诺特！”修在另一头拔高声音，“过来男生这边！”
欧若拉一把拽住西奥多，大喊，“诺特不在！”
男级长脸色黑成了锅底。
西奥多的皮肤如细腻柔滑的顶级缎面，欧若拉用食指来回婆娑。
感受到手背上微微粗砺的酥麻感，少年屈起长指划过女孩掌心，又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捧到跟前。
曾经那双在报纸头条出现过的手上隐隐布满淤青和划痕，本该柔软的掌心与指腹覆着一层薄茧，尤其虎口和掌指关节处，因为水泡多次磨破后重新受力，已经长出一层泛白的硬皮。
一点也不像十三岁女孩的手，看着叫人难过。
变丑的手突然暴露在喜欢的人面前，欧若拉忽然慌乱起来，使劲把手往回抽，“别看…别担心，不碍事的！能清理掉…不会这么明显……”
西奥多没跟她争，两手相握不过几秒钟的事，他松开欧若拉的手，把自己的递到她眼前，五指伸长，右手食指第一处与中指第二处关节明显大一圈，小拇指侧也略有变形，大概是常年握笔写字造成的。
“你看，”他得意地笑，“我也有。”
“诶？”欧若拉没了心虚，小声辩驳，“我的显然比你严重。”
“说明我还不够努力，”西奥多活动着筋骨，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了斯卡比奥的事，打算锻炼身体，到时候要是哪里变得…不好看了，记得和我分享你的秘方！”
他说这话时一点都不“西奥多”，倒有点布雷斯的影子，欧若拉笑起来，“都说了，别跟布雷斯学！”
光明正大听墙角结果躺枪的布雷斯表示无辜。
斯卡比奥最近是魔法部的名人，倒不是这位兄台升官加薪或者干出了一番大事业，而是他真正的上司——米斯兰迪尔小姐给他安排了高负荷的健身任务，作为一位只需要使用胳膊、舌头和眼珠子就能施法的魔法师，比塞特·斯卡比奥现在早中晚地在伦敦麻瓜街道上狂奔，现已成为泰晤士河沿岸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但跑圈，他还在亚克斯利安排的办公区域放置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器材，米斯兰迪尔小姐的家养小精灵时不时会在旁边监督，查数、读秒，才过去不到一周，斯卡比奥似乎寻到了其中的乐趣，不用小精灵提醒就会主动开始锻炼，甚至怂恿麦克尼尔的手下们加入自己，一时间，魔法部的人还以为欧若拉想让斯卡比奥代表英格兰或苏格兰国家队参与魁地奇世界杯。
“普通锻炼跟习武不一样，注意保养是不会起茧子的，”欧若拉拍拍他的手，看着不远处忍不住去找波特麻烦的德拉科，小声说，“要不你叫上德拉科一起练。”
刚入学那会儿，瞧哈利·波特瘦得跟什么似的，这两年大概是伙食好外加勤于锻炼，波特的身量居然反超许多。
想着图书馆那页被省略的小说片段……德拉科如果想把波特稳稳压在墙上，不说长成弗林特和伍德那副四肢发达的身材，少说也得再长几斤肌肉…看德拉科现在这小身板，自己一拳能抡飞四个！
哈利呢？欧若拉比划着，波特同学看上去是个坚强的，不用魔力加持，说不准两拳也打不趴他……
少女眯着眼抚摸拳头，目光所及无不透露着“姐能一拳干倒仨”的自信，上一刻的温情浪漫好比黄油啤酒上的浮沫，入口留香的却是底下的液体。
西奥多默默收起自作多情的怜惜。
这会儿，各院学生全部到齐，人们已经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逃犯小天狼星·布莱克趁晚宴时混入学校，成为今年万圣节的助兴节目——不但破坏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门口的胖夫人画像，还试图闯入格兰芬多塔楼谋杀波特。
校长邓布利多安排教职员工分头彻查城堡各处，还宣布学生们今晚睡在礼堂大厅。
话一出口，原本事不关己的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立马炸锅。
“我作业还没写完！”、“我明早的课还没预习！”拉文克劳们把弗立维教授拥在中间，“我们不怕布莱克！请叫我们回去吧！”
斯莱特林这边反应最大的是三到七年级，尤其那些吹了一天风、还没来得及卸妆的姑娘们，她们不敢招惹斯内普，只能狠狠咒骂布莱克和格兰芬多，聪明人趁机冲向礼堂侧面的洗手间占位置。
邓布利多为学生们变出满地的紫色睡袋，近一半的斯莱特林错过了这场精彩的大型变形术展示，他们拥堵在盥洗室门口，当弗立维教授告知大家所有科目的作业都可以推迟一天上交后，拉文克劳们也欢欢喜喜加入抢盥洗室坑位的大军。
“欧若，别走。”维多利亚生怕欧若拉用“门钥匙”回家，拽着她的袖子不撒手。
“我不走，说话算话！”欧若拉伸手跟维多利亚拉勾勾，她在家洗过澡了，在大礼堂跟上千人打大通铺睡觉对她们来说像露营一样新奇，两人积极研究着睡袋。
“该死的布莱克！”达芙妮一边敷面膜一边咬牙跺脚，各种护肤品罐子在她身边筑起一堵彩色的篱笆矮墙，“明明一白天的时间他不好好利用！偏偏晚上来！偏偏现在来！”
所有人都跟暴躁的大小姐保持着一段距离，布雷斯默默把睡袋挪得远了些。
“别挤我。”西奥多也烦得很，他正在给地面施第二十六遍清洁咒，包浆几百年的地砖愣是被诺特少爷清理出一片原石的颜色。
怎么被分到这么个地儿！布雷斯哀叹，左右都挨着惹不起的祖宗。
米里森不擅长护肤，室友、朋友、包括美容用品店的店员们都认定伯斯德小姐对护肤这种“小女生”的细节不感兴趣，这样好的机会…她把睡袋搬到达芙妮她们附近。
“榴莲怎么办？”特蕾茜跑到拉文克劳那边，凯瑟琳正利用双面镜争分夺秒地跟报社敲定明天早晨的校报内容。
“别担心，”卢娜将自己的睡袋变成弗洛伯毛虫的颜色和造型，在一众拉文克劳嫌弃的目光里旁若无人地钻了进去，“唔…家养小精灵会照顾好它们。”
还没过宵禁，各院男女级长只象征性地管理一下，只有男学生会主席珀西·韦斯莱热衷于组织纪律，不过他每每离开一处，议论声便又大起来。
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多数人已经拾掇好，赫奇帕奇不争不抢地晃悠去盥洗室，格兰芬多们凑在一块聊天，有人猜测教授们现在是否正在城堡的某个地方与布莱克决斗，也有几英尺外的拉文克劳搭话，轮番猜测布莱克是怎么溜进学校的。
“他连阿兹卡班都能逃出去，别说区区霍格沃兹了！”
“霍格沃兹的防守比阿兹卡班更强大！”有人不赞成，“摄魂怪也在附近呢！。”
“说不定布莱克手上有门钥匙，类似米斯兰迪尔那种。”波宾貌似什么都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韦恩·霍普金斯立刻附和，但他说的话更加露骨，“会是米斯兰迪尔帮忙吗？你们要知道…斯内普曾经也是……”
有拉文克劳听不下去了，“你是不是傻，布莱克能闯进她家地盘？”
“说不定他们之间有来往呢，”罗米达·万尼不服气地说，“互相分享一些特殊的潜形方法之类的。”
赫奇帕奇的斯特宾斯猜测，“或者化妆？”
迪安·托马斯插嘴，“或者飞行。”
“够了！”赫敏没好气地打断他们，“难道只有我看过《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吗？霍格沃兹的魔法阵分为里外几层，单纯的化妆和潜形……他连海格的猎场都走不进来！除非他完完全全地变成一只家养小精灵、并且拥有它们的法力！别说还有摄魂怪，我倒想看看他怎么骗过那些家伙！”
那一片的人都不说话了。
另一边，维多利亚腻在欧若拉身边，“欧若，布雷斯说你平时在家会练习打架，你能打过布莱克吗？”
欧若拉打了个哈欠，“我不清楚啊，又没见过他。”
打不打得过，试试才知道。
“我觉得没问题，”维多利亚把一只拳头从睡袋里伸出来挥舞，“有你在，布莱克一定不敢闯进斯莱特林女宿舍！”
“不一定，传闻不是说他是阿兹卡班最危险的囚犯吗？”欧若拉心想，布莱克当然进不去女宿舍，斯莱特林女宿舍门洞有非常强大的魔法阵，就算伏地魔本人也得先变成个女的才能混进去，再说了，布莱克的目标是波特，想找人包庇也该去男宿舍找德拉科。
阿斯托利亚找了个舒服姿势，“那我劝他不要在姐姐洗澡、换衣服、化妆、敷面膜、护肤……的时候闯进来。”
几人就笑。
维多利亚瞄了一眼离得不近的修，小声说，“最危险的囚犯？最危险的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哦，”欧若拉看了会星星，附近走动的学生越来越少，她眨眼的频率也慢下来，“布莱克家人才济济啊。”
男孩那边传来“哼”的一声。
“西奥，快睡吧，”布雷斯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再擦下去你都快把这块地板挖穿了！”
欧若拉好奇地扭头，为了看得清楚些，她用手肘撑起上半个身子，就在这时，格兰芬多那边有照相机闪光灯“嘭”地晃了一下。
欧若拉揉了揉眼睛。
“克里维！不许拍照！”珀西看了眼钟表，迫不及待地大声宣布，“所有人！停止说话！五分钟后熄灯！”
“无聊。”维多利亚远远地白了韦斯莱一眼，她已经很困了，只是难得跟欧若拉躺在一块，有点舍不得就这么睡过去，小声念叨，“我们再说说话吧，欧若。”
“好哇，”欧若拉合上眼皮，“对了，我每天起得早，要回家练习呢，明早不用找我。”
“嗯，”维多利亚也阖上眼，“练习什么？”
“不知道…反正不是…揍布莱克……”语调已是断断续续的。
周围人毫无困意，一群斯莱特林竖着耳朵听她们接下来说什么，欧若拉和维多利亚却没了动静。
“欧若拉？”不知道谁小声呼唤。
“都不许说话了！熄灯！”珀西的喊声吓醒了一些原本睡着的孩子，维多利亚咕哝着翻身，像只虫一样毫无形象地钻到好友胳膊底下，欧若拉往她那边靠了靠。
远远地，许多高年级瞪着眼睛，看着两个小女孩相继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