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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之上(下)(1 / 1)

欧若拉身上穿着医疗翼的病号服,两条腿悬在外面,注视着对面霍格沃兹的一角。

五月末的天气温暖绚烂,黑湖上跳跃着耀眼的浮光,有微风卷起草木的清香,贴近脸颊、掠过女孩散落的长发和衣角,翻飞着飘向远方。

她的背影看上去很瘦小,有人在心里跟自己家的孩子比量——欧若拉看上去不过一年级。

“她怎么挑那么危险的地方坐?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一直活跃在福吉身边的傲罗头子眉头皱得紧紧的,在他看来欧若拉不过是个遭遇不幸、一时想不开的小孩——一个不懂得体谅父母兄长苦心的丫头。

尤其她还在学校捅出那么大的篓子,他们都在为她和她家的事奔波操劳,魔法部上百号人已经连轴转了一天一宿,假如她懂事,在醒来后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哪怕她坐在医疗翼崩溃大哭他们也能谅解,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大怨言。

“她哥不会让她出事的,”一个黑皮肤的傲罗缓慢地说,他正仔细观察着周围,不远处诺特把特拉维斯准备拔魔杖的胳膊按下去,马尔福跟着说了几句话,特拉维斯脸上先是恍然,随后变成和诺特一样的复杂……沙克尔试图把自己看到的和上司汇报,“你看他们也…”

先前说话的是现任傲罗办公室主任鲁弗斯·斯克林杰,后说话的是他的手下金斯莱·沙克尔——一个比沐炎早一届毕业的年轻人,毕业后不到两年就以科科接近满分的成绩通过了傲罗培训,现在是办公室里仅次于元老加德文·罗巴兹的红人。

斯克林杰强硬地打断沙克尔,“所以我们就这么看着?美国那边今天来人,已经中午了,马尔科姆·巴多克的事情我们还没弄清楚。”

“噢,别担心,鲁弗斯,部里有阿米莉亚呢,”福吉心不在焉地打发道,他紧盯着悬崖边,小声问邓布利多,“你说我们需要做些预防吗?假如她待会真的想不开跳下…”

“或许减震咒?”麦格擦了擦冷汗。

“我不这样想,康奈利,”邓布利多先回答了福吉,同时拦住麦格,“忘了她身上有解咒了吗?米勒娃,我们救得了她一次,那以后呢?总不能派人一刻不离地看着她。”

——她必须自己迈过这个坎,否则等待她的未来将比死亡更残酷。

“造孽,造孽…”庞弗雷夫人气得直哆嗦。

另一边,斯内普拦住其他人,只让沐炎试探着慢慢靠近欧若拉。

“欧若…是我,是哥哥…”他小心地呼唤着。

“你来啦?”欧若拉轻声回应,“你看,这里的风景是不是特别好看?”

“好看,好看,”沐炎攥紧拳,然后停在大概五英尺远的地方,缓缓朝她伸出手掌,“欧若,宝贝,跟我回家好不好?”

一朵云遮住头顶的太阳,欧若拉歪过头瞧他,这是她一年来第一次看到哥哥的脸,在他背后站着一群人,有认识的教授,也有陌生的面孔——她看得见了,她能掌控自己的第二天赋了…但有什么用?许下承诺的人已经不在了。

欧若拉忽然笑了,笑意灿然,眼底却一片清冷。

她又把头回过去,“总把我当孩子哄,又给我许实现不了的诺言。”

沐炎的手顿在半空。

“我没有…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跟我回家好不好?以后换我来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家?哪来的家?只剩我自己的‘家’?”欧若拉不为所动。

福吉抬头看了看天,刚刚还晴空万里,这会就阴得要下雨似的。

沐炎不死心地继续劝说,他努力给欧若拉描绘着美好未来,“当然有家,以后家里有你、有我,还有西弗勒斯,小阿姨会回来,将来还会添新成员,我们的家人会越来越多…”

“假如我没听见昨天那些话,说不定现在就信了,”欧若拉打断他,“和以前一样,你们说什么我都信…到头来都是空头支票。”

沐炎哽住,他的确没想把沐家那些危险让她知道——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悄悄离开……万没料到她竟装晕偷听到了一切。

“你说,要是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变成沐家唯一的继承人了?那些人…是不是就不敢对你动杀心了?”欧若拉声音又变得缥缈起来,但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冷汗直流,“到时候你再拖上几年,晚几年生女儿…我相信…那时候你肯定已经稳固住地位了。”

“欧若…不要,不要…”沐炎急迫地想要靠近,身后紫杉树忽然伸出一根长长的枝条拦在他面前。

“该死的!”傲罗们拔出魔杖对准老树,“这是什么鬼东西?”

“别,别伤害它,”邓布利多拦住斯克林杰,他极惊讶地看着面前粗壮的老树,“如果它通人性…这会是霍格沃兹一份意外的珍贵财产……”

紫杉树颇嫌弃地把靠近邓布利多和傲罗们的枝条撤回来。

“你其实知道,假如我想,你拦不住的。”欧若拉没有回头。

她不是非得想不开,她坐在这很久了,可一直鼓不起勇气跳下去,一方面还想再看看惦念的人,一方面又对沐炎即将面临的困境毫无办法。

欧若拉第一次憎恨自己如此弱小,她活着只能拖后腿、任人摆布。

她怕死,但她更怕只剩她自己。

紫杉树又伸出一根枝条,试探着搭在欧若拉的肩膀上,它还把一只畏缩着不敢上前的野兔推到她背后,那兔子似乎认得欧若拉,嗅着她的衣服,然后动动耳朵叼住欧若拉的衣角。

“求你,求你欧若,”沐炎痛苦地单膝跪地,“别对我这么残忍,好吗?求你,我求你…这么多人,大家都想你好好的……你看看,你回头看看,别留我自己,好吗?”

“我对你残忍?要是你死了,我去求谁别对我残忍?”欧若拉用轻柔沙哑的声音说着最冷酷的话,“他们?那你可以问问他们,恐怕我现在一死了之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快捷办法吧?”

——巴多克再找不到非得揪着报复的理由,死者为大、魔法部甚至可以根据她留下来的证据弹劾巴多克,沐家忌惮于最后一个血脉也不会轻举妄动。

沐炎已经二十三岁,他这些年跟着父亲积累了很多人脉和威望,没了她,他大可以放开手脚,是回中国还是留在英国……两个家族随他选择,到时候就算打理好中国的事情再回来,想必也有大把的人张开怀抱欢迎他。

欧若拉伸出胳膊,她往悬崖下丢了一颗石头,闭上眼听着它快速下坠、消失。

死亡快不快?会疼吗?爸妈走的时候疼吗?她脸上犹豫与决绝来回交替。

沉默,紧张,震撼——没人说话,包括一直处于暴躁状态的斯克林杰,他从他们的对话里揣测出很多先前不知道的信息,面前的一对兄妹、尤其那个一直看不顺眼的小姑娘让他发自内心地生出怜惜与敬意,他默默收回魔杖,并且一直到离开都再没说出任何催促的话。

“欧若拉!欧若!”一阵跑步声传来,人们纷纷回头看,只见一群孩子——以一群小姑娘打头匆匆忙忙往这边跑,帕尼特一眼看见跑在前面的自家女儿,“维姬?”

凯瑟琳和维多利亚跑在最前面,两人头发都乱糟糟的,赫敏被卢娜拖到靠后的位置,金妮落在最后面。

再往后的组合更加奇妙,卢修斯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和波特、韦斯理混在同一批里,整个人毫无形象可言。

儿子对这姑娘有想法?卢修斯前一分钟还在感慨米斯兰迪尔家的人都过于感情用事……见到儿子这模样顿时动了心思——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同岁,那必然要想办法保下这女孩。

大马尔福选择性无视了跟他儿子一块跑过来的其他男生。

“欧若你不要我了吗?”维多利亚哭断了气,“他们都说你要跳湖!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丢下去…你为什么要自己跳?”

帕尼特,“……”

特拉维斯大家长眼疾手快逮住女儿后衣领,维多利亚只能扑腾着继续哭嚎,“你看看…你看看,他们都欺负我!要是你死了我们怎么办?我不要一个人住!巴多克还没死呢!你不许死!你听见没有?呜呜呜……”

凯瑟琳和赫敏一眼就看见跪在地上的沐炎。

“是啊,欧若,你要是想不开…就如了某些人的愿了,不止巴多克,”凯瑟琳尽量回避可能会刺激到欧若拉的词汇,“你没做错任何事…何必用其他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你不想亲眼看见那些人受到惩罚吗?”

欧若拉身体一僵。

“欧若拉!”又有男声叫她,是布雷斯,他和哈珀、德拉科拨开人群,“你回头看看,看看是谁来了?”

所有人,包括沐炎一起回头看,人群中快步走出一个男孩,怀里抱着一个毛巾团——这一幕过于诡异,要不是早知道毛巾团里是什么,帕特里克几乎以为自己儿子怀里抱了个私生子……他赶紧把荒唐的念头甩出去,两个孩子才多大?不对,他怎么会往这上面想?

“欧若拉,”西奥多努力地维持平稳,“樱桃孵出来了。”

欧若拉猛地回头,脸上早已布满泪水。

“呐呐…”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叫声。

“哦?”邓布利多走过去,他语气惊讶,“这是什么?”

“是欧若拉养的蛋,昨天刚好破壳。”西奥多把毛巾团敞开一些,“我不知道是什么生物。”

邓布利多扶着眼镜看了会,感叹道,“我也看不出来,虽然没什么危害的样子…不过我想它得送到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做鉴定吧——康奈利,你说呢?”

老人朝福吉眨了眨眼。

福吉本来对这无害的、像兔子还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提不起兴趣,见到邓布利多的暗示,他立刻恍悟般,大声而郑重地表示赞同,“是的,必须送去做鉴定,要是说不清来源的话…那肯定不能冒险留着…说不定会……”

邓布利多赶紧打断他过于严肃的措辞,“我想也是,不过只是一个流程,对吗?假如有人肯为它解释清楚的话。”

人们都期待地看着欧若拉,维多利亚也不哭了,帕尼特紧紧揽着女儿的肩膀。

但欧若拉又把头转回去了,西奥多心里凉了半截,他还以为樱桃会是他们的杀手锏。

“都回去吧,让我和她单独待会。”正待人群僵持不下时,斯内普突然出声,“包括你,索尔,你们先回去吧,不是还有巴多克的事吗?不能总耗在这。”

沐炎盯着斯内普,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斯内普回给他一个“放心,我有把握”的眼神。

“欧若…那…那我先走了?”沐炎站起身,“你好好的…我待会再来看你。”

欧若拉没说话,只点点头表示听见了。

“确定吗?”福吉咨询邓布利多的意见,老校长仔细打量斯内普,然后露出些欣慰的笑容,他点点头,“没事了,康奈利,我们可以去医疗翼等消息,顺便看看巴多克先生的状况。”

确认所有人都离开后,斯内普施了混淆视听和隔音咒。

然后他从胸前袍子里摸出一本墨绿色的册子。

正是圣诞节时沐琦夫妇交给他的那本。

“你以为他们只是你一个人的父母?你以为他们只担心你一个人的安危?”斯内普沉声说,“你母亲有什么能力,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欧若拉震惊地转身,她的确怀疑过妈妈是否留了后手,可哥哥昨晚的话过于决绝,这让她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

斯内普用漂浮咒把册子递到她跟前,“看看最后一页。”

欧若拉赶快把册子翻到最后。

血缘魔法…又是血缘黑魔法,一个手写的魔咒,复杂,但很清晰,甚至用动图示范了每一步的施咒手势。

欧若拉大致浏览了整个咒语的效用。

这是一个只适用于直系亲属的诅咒,施咒者本身也是中咒者,将自己的全部生命力与第三方宿主单向绑定,未来无论第三方宿主受到什么伤害——包括死亡,都会等效地体现在施咒者身上。

换言之,若她对自己施了这个咒,那沐家和只剩一个继承人也没区别了——伤她哥哥,那她也会受伤,对沐炎动杀心,则两人都活不成。

册子里“施在踪丝上”这行字被反复圈了几遍,旁边注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体:这就够了,相信妈妈。

“在我成功之前,你不会跟他说的吧?”欧若拉抬头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当然不会和沐炎说,毕竟他早就过了17岁,埋在体内用于限制未成年巫师魔力使用的踪丝已经消失,倘若想不开也反施一遍——那将会是永久性的诅咒。

但斯内普偏对她肯如此轻易、毫无怨怼地接受这份安排而愤怒,“哦?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小姐,恕我直言,这本书我已经背下来了。”

欧若拉盯着他的眼睛,“就凭你想让我俩都活着。”

“……”斯内普想说明明她哥面临的危险要比她大,脑子里却响起那女人曾经说过的话,还有他们夫妻复活节时的异样,所有话噎在嗓子里挤不出半个字。

欧若拉又笑了,天上那朵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走的,阳光重新洒在她身上,这一次,她切实感受到暖意,一只手抱紧册子,另一只手摸了摸一直衔着自己衣角的野兔。她认得它,是去年赖着特蕾茜的那只,一年不见,它也长成了一只大兔子。

“谢谢你,教授。”女孩的声音消散在初夏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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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魔法部剧情了,会预先在隔壁《设定篇》列出1993年英国魔法部及美国魔法国会主要职位的名单,以供看懵人名的姐妹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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