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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1 / 1)

黎久寒耗不起。

宋凌冬吸走他的魔气,脚下阵法也已经逐渐设好。别人兴许不清楚,但他自己知道缺少的这一半魔心对他伤害有多大。

再耽误下去,他这个所谓的魔尊真的要出世当天就离世了。

他的魔气自身后分出,朝着下面毫无防备的弟子扑去。

目标是一个独自在外围的打坐的弟子。

那弟子本因为黎久寒先前那一攻击已经有了入魔倾向,此刻刚刚吃了静心丹原地打坐调息。之所以被黎久寒作为目标,想来是胜在灵力精纯,又刚好坐在离天衍宗掌门几人距离较远的地方,阵法恰在他面前破了个口子。

黎久寒此刻迫不及待摆脱宋凌冬的纠缠,便想挑选一个好下手的倒霉蛋吞噬,用以增强自身能力。

这倒霉蛋恰好就是飘渺宗的苏南北。

飘渺宗与其他宗门风格迥异。人人向往高雅艺术,对天衍宗义正辞严谈及的所谓度厄、魔尊等重要大事实在避而不及,一听说要派人跋涉多日护送度厄碎片,纷纷推诿起来。

不是敲鼓砸了脚,就是弹琴伤了手。阖宗门乐修里面居然找不出个能担此大任的人。

最后他们想了个听天由命的好办法,抽签。

以倒霉著称的苏南北表示:不如直接报我名字?

他也不负众望,一举拿下这个关乎修真界存亡的“光荣差事”。

出发前,他的师姐段婉月前来相送。

他万分感动间,看见段婉月从背后拖出来一个巨大的箱子,一张面瘫般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听闻天衍宗有好几座山峰,等你爬上去,想来腰也累粗了,腿也磨短了,脸也晒黑了……”

重视身材容貌气质的乐修倒吸一口凉气。

段婉月拍拍箱子,一下子掀开了盖子,里面码着整整齐齐一排金子,几乎将苏南北的眼睛闪瞎,他一脸茫然:“这是……”

段婉月叹了口气:

“师姐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好在修行前家中略有些薄产,若是你因为腿短脸黑被逐出师门的话,这些钱你好生拿着,后半生也好有个寄托。”

他无从辩解,又听见师姐说:“而且你这倒霉体质,万一路上遇见点打劫什么的意外,也不至于因为没钱被撕票……”

苏南北一时语塞。

苏南北拖着一箱子财宝上路了。

一路上被打劫三次,住黑店四次,遇上魔物阻拦五次……

要钱就开箱子给钱,贪得无厌就吹笛子吓跑,他掏钱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一箱财宝也散了七七八八。

好容易顶着满身沧桑奔波到了天衍宗,又遇上了魔尊出世。

他对自己的倒霉生出几分怨气,一不留神就被魔气所伤,靠着天衍宗丹药维持住心神,躲到这个远离世俗纷争的角落里打坐调息。

本以为站在角落不会被发现。

谁曾想黎久寒会放着一群修真界大佬不管,专程跑来攻击他一个小弟子呢?

面对着黎久寒魔气的攻击,他心里憋屈,手上动作却格外熟练,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块亮闪闪的金子,塞到了张口欲吞下他的魔气嘴里。

被金子硌到牙魔气:“?”

追着魔气砍的宋凌冬:“……”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著名倒霉蛋苏南北。

魔气呸地一声将金子吐到地上,再次张大嘴要把苏南北吞下去,又被宋凌冬的剑架住。

宋凌冬为黎久寒的大胆点赞:“你竟然敢吞他,会变倒霉的。”

苏南北委屈。

伏魔阵已成。

两道无比夺目的光束自阵法中生成,一前一后朝着宋凌冬和黎久寒二人而来。

更有许多细小光束细细密密生出,朝着在场被魔气攻击、却还未曾将魔气完全清除的弟子而来。

伏魔阵不分正邪,只认魔气,无差别攻击下,在场不少弟子都成了伏魔阵束缚的对象。

太上长老看着这一幕,脸上也没有多少吃惊神色,只叹道:“竟有这么多弟子心中生邪念,叫魔气钻了空子。”

韶不语道:“太上长老不必担忧,魔气衰微者只会被束缚,魔气深重者才会直接被诛杀。”

他二人一言一语,丝毫没有为宗门弟子受伤流露太多悲伤神色。

被魔气侵染本是不幸,可若是因为心中有怨气、恐惧被魔气钻了空子,正邪不辨,生出邪念,就是十恶不赦的魔。

修真者修心为大,合该超脱世俗,不该生出杂念。

素来被魔气所伤的弟子大多都救不回来。他们看着身上束缚着的伏魔阵,几乎能想到自己要么入魔失去神智,要么终身囚禁极寒静地的下场,难免露出恐慌神色,反而更加助长了魔气在体内放大、肆虐。

孟松云与言喻都在伏魔阵中。

“修士也是人,是人就有欲念,有恐惧,有一闪而过的恶意。这些寻常至极的情绪,都是魔气的养分。”

“你当魔气是上界故意拿来磋磨凡人的吗?可笑!魔气是无数修士修炼时排出体内的邪念所化,是无数冤死的灵魂所生,是不被世间接纳的私欲所孕育!”

黎久寒的声音逐渐与执祺人的声音混合。

宋凌冬余光冷冷看了一眼下面被绑着的弟子们,眼睛里有情绪涌动。

黎久寒躲着伏魔阵,一边扬声质问:“尔等鼠辈,为了抓本尊,竟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放过吗?”

太上长老神色淡淡:“若能除去你这魔物,便是牺牲个把弟子,也是值得的。”

黎久寒露出讥讽神情:“这就是正道。”

宋凌冬持剑与伏魔阵光束擦肩而过,猝然出手将黎久寒逼到伏魔阵攻击中:

“你个杀人无数的魔,有什么资格嘲讽正道。”

黎久寒目露凶光。

宋凌冬忽然问系统:“虐恋不满意,男女主死一起你也不满意,是不是必须甜宠才行?”

系统忽然被点名,一脸茫然,下意识道:“啊……对。都这会儿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凌冬微微一笑:

“甜宠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想来男主舍身为女主死,算得上是相当甜宠了吧。”

“什么?!”

系统的惊呼声还没落下,宋凌冬已经逼近黎久寒身边,她身后的光束紧追不放。

两人靠近的一瞬间,伏魔阵两道光束汇聚,在半空重重击打在一起,竟发出巨大的冲击力将彼此抵消,许多束缚着其他弟子的光束也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打散。

韶不语面露惊奇:“这宋凌冬竟还记得攻击阵法的破解之道。多道攻击可以借力打力,相互抵消。”

完全不在乎被破的阵法是她刚设立的。

伏魔阵法被破,光束碎裂的万千星光点点中,黎久寒心头一凉,刚融合的魔心还没捂热乎,就被宋凌冬一手伸进了胸口,死死抓住。

心脏被人抓住的感觉十分不好,魔心微微颤抖,说不上是恐惧还是期待。连通四肢百骸的抖动让黎久寒下意识抬头去看面前人。

他的思绪变得缓慢,心脏被人抓住的感觉让他渐渐回忆起一些片段。

在他还只是一颗魔心,没能生出思维和身躯的时候,度厄就已经在他身边了。

度厄的存在,是他的牢笼。

他看着度厄之核生出躯体,看着那缺了一块的度厄中间坐着的漂亮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地将魔心拿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恍惚和不该存在的痛意。

他无力反抗,他不想反抗,他因为她的触碰而感到幸福和依赖。

直到那女孩忽然捏碎他半个魔心,尽数吸纳。

而后那女孩不见了踪影,度厄也消散成碎片。

他孕育成一团氤氲的魔气,抱着半颗心脏陷入沉睡。

掌门便在此时忽然发难,他一剑破空,直直朝着宋凌冬心口而来。

宋凌冬被黎久寒的情绪影响,毫无察觉。

谢时澜便在此时动了,六合清发出一声清越低鸣,迎面对上掌门的全力一击,众人这才发现他身上居然带着魔气。

“谢时澜!你竟生了魔念。帝王剑你不想继承了吗?!”

掌门厉声质问。分明是曾经抵抗得了魔气,从极寒静地出关的人,如今竟也自甘堕落了吗。

他看着昔日可靠优秀的弟子,劝说道:

“度厄不能拼成,宋凌冬必须死。”

谢时澜如玉的容颜平静而笃定,手中剑丝毫不肯退让:“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她。”

昔日宋凌冬刚入门时,两人也曾这样对峙。当时谢时澜勉力接掌门一掌已露败意,如今两人顷刻间过了数招,他竟还能再战。

掌门露出一声欣慰的笑:“不愧是归一的得意弟子。不枉归一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你身上!”

说罢他不惜自伤,迎着六合清的剑锋而来,一剑刺伤谢时澜肩膀,而后蓄了满身杀意直冲宋凌冬而去。

谢时澜面上戾气一闪而过,不顾受伤的胳膊,硬生生对上掌门拼死一击,吐出一大口鲜血。

太上长老看着擅动的掌门,以及带着魔气的谢时澜,眯了眯眼睛,声音森冷:

“好一个阳奉阴违的岳见尘。好一个正邪不分的谢时澜。”

他推开碍事的韶不语,迎面一掌击去,将掌门的攻击打退。

剑气相撞的清越声让宋凌冬清醒过来。她看见师兄身上的血迹,脸色大变:

“师兄!”

“为什么?”黎久寒喃喃问道,“我们曾相伴多年……”

宋凌冬回过神来,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脸上带着近乎残忍的平静:

“因为你残忍噬杀,只让世人厌恶。

因为你顺从天道的安排,甘心当一个棋子。

因为你眼里没有苍生,只有杀戮,你不会守护魔族,也不会对其他生灵心软。

更重要的是……

因为我想活。”

说完这句话,宋凌冬手指收紧,一把将魔心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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