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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狼窝(1 / 1)

要撤离时,王颜明来见邓紫光。王颜明摧锋的火头军,流落在饶州时遇文才谕,跟随文才谕混脚行吃口饭。听闻邓紫光要回广西,便一心要过来投靠。

邓紫光见王颜明衣着单薄,手足粗大,天气转凉了,连草鞋都没有穿,心中不忍,有心让他跟着船走,但心中还有些疑问,他是不是真愿意重回队伍,于是再问王颜明:你决定好跟随我去静江府?

王颜明:当初将军鞭打苏仲和文才谕,弟兄们知道将军是明主,心甘情愿跟随将军同生死。如今摧锋虽然溃散,相信只要跟随将军,将军一定不会亏待我们。

王颜明说的鞭打苏仲和文才谕,是指当初文才谕从静江北上湖南,换苏仲南下桂中,苏仲想强行带走军中积累的财物,文才谕不惜武力扣押,邓紫光责文才谕对自己人滥用军权,把我摧锋军纪视为无物;而那苏仲强纳人家女儿为妾,南下时又始乱终离,被苦主告上门来。

邓紫光本着表功于公堂,规过于密室的原则,在只有极少人和苦主面前将文才谕鞭打二十,苏仲本要以欺压鱼肉百姓为由,依军法杖二十,赔人家二百缗。要行刑时,那姑娘却为苏仲求情,邓紫光只好改鞭二十,保全了苏仲一条命。常人如果被杖二十,轻则皮开肉烂,重则不治身亡。

邓紫光思考虑稍许,叫来小双说:双儿过来见过王叔,此后王叔也是你亲人,你要责任给他养老送终。

王颜明见小双给他施礼,连忙避身道使不得,使不得。

邓紫光:王颜明,过去你是摧锋什长,如今我将家人唐解忧姑娘交给你,你当用心侍候,她安好则你安好,她亡你亡,你可愿意?

王颜明:我一把骨头快五十了,有个安身之所,有人埋我骨头,此身还有何求?老奴愿意家主。

邓紫光;好,我把摧锋当家人,你就是亲人,不是邓家奴仆。

王颜明立即伏地:拜见将军,王颜明这把骨头誓死跟随将军。

邓紫光将他扶起:我们是一家人,此后你称我公子,我叫你叔,不需要有何介怀了。

小双见状,再次给王颜明福拜:小双见过王叔。

王颜明立即回礼:老奴见过小姐。

二船货已装好,邓紫光掏出两份水司关防文牒和旗帜,让小双带着全部货物先走,逆湘江走运河回静江。

小双:为什么你不能和我一块走?

邓紫光:有危险,万一事不成,不能被一锅端。如果我回不去,至少你和细君能走脱。

小双眼睛红了:你不会,如果你回不来,我也不活。

邓紫光;别傻,你尚未进我家,没拜祭过我邓家祖先,不需要你陪我死。

小双:我何时入邓家,为蒻席,蔽广床,洒扫庭除,列图承张,俯仰既济,白发无忘?(注:这是张衡《同声歌》精选内容,并非工科佬见识,它不仅反映古代农业社会女姓在家庭中的位置和职责,也是道家的家庭观)。

邓紫光想这是主妇的事,一个侍妾怎么可俯仰既济?:以后再说,说正事。此去连夜赶路,你脚不能远行,山路中不能备车轿,你只好骑马,无论如何都别摔下来,摔残了,谁还让你洒扫庭除?更别说礼蒸尝。

没有小双的夜,邓紫光在花园中散步,整个庄园除十数个庄丁,不见他人。

想到过几天要动手了,邓紫光关上自己的小院门,拿起摧锋刀在院里砍、削、刺、挂,一连做了数百组刀操,大汗淋漓,将水桶中放入趺打药,在桶中打坐到三更天,方才休息。

邓紫光在窑场看了最后一窑瓶子的出炉,与周旺成在商行里结清货款,二人笑嘻嘻地分手,约好晚上在山庄夜宴。

邓紫光张罗十多天的大宴终于开席了,这席大宴终归是一场文武大会,少不了要见刀见血。

首先是粟猛等人潜入周家庄周边,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然后是李明辉带人进入,周家庄,数十庄丁被一一解决。

蒙三与王颜明保护在邓紫光身边,直奔周文兵的家庙。

听见邓紫光叫门,便亲自来开门:有土匪来了,先生不要到处乱跑。

话还没说完,周文兵被人杠翻在地,几条棍子分别压住手、背,一条绳索将他綑得结实。有女人发出尖叫,立即被几个耳光,待人声安静。庄丁和厨房被一一控制。

李公公对淳海二个耳光,畜牲,还认识我吗?

淳海惊愕地:见过檀公公。

邓紫光立即开始提审:堂下所跪之人听明白了,今天审理南海夺产害命案。堂下之人可曾听清?

淳海松了一口气,这是前朝的事,你们为什么翻旧案?

邓紫光:今天审你的是大宋六部按察使李大人,本人邓紫光领刑部郎中。你是否愿意让你的家人一同听审?

淳海长叹一声,还是不让他们知道吧。

邓紫光问:那好,只留你儿子听审。堂下何人,姓名,年龄。

淳海:在下周文兵,45岁。

邓紫光:周文兵,淳咸十四年,你所任何职?

周文兵:广东水司南海缉拿总管。

邓紫光:你的上司是谁?驻扎地在哪?

周文兵:原是制置使凌云,因其早早丢下部队潜逃,我船被殿前军征调到新会县,从此跟随越国公。

邓紫光:说说你怎么害死越国公事。

周文兵:越国公是自刎而死,非我所为。

邓紫光:说说你所看到的。

德祐二年,北军水陆两陆围宋廷于信安海岛之间。那时,宋军将水面上大小战船并列,船首向山上,船尾向外海。

邓紫光:这是不打算向海上机动和作战?

北军据守山上,不让大宋水军砍樵汲水,导致宋军无法炊事。

邓紫光:此乃死地之兆,立即转移战场呀。

山上北军向大宋船阵发砲,救援的疍家千船被击沉。

北兵派越国公侄儿对越国公进行劝降。越国公以忠义事君为已任。但要求北朝为天家留一县之地祭祀祖宗。北兵不许。

北兵更大的海船冲击宋军船阵,以船尾乘午潮向后逆行,从南端攻击大宋船阵,北军重铠亮甲在前,弓箭手临高俯射,紧接着

北兵跳船过来厮杀,如蛇呑一样逐船争夺,桅杆上宋旗逐一倒下。

邓紫光已泪流满面,他用手挡住火烛,沉浸在黑暗中。

海上阴风大作,雾气弥漫,倾刻大雨。越国公请天家随自己的小船突围,众不许。

我将带太后船栓在我的船后,跟随越国公乘退潮时冲出了包围。

邓紫光想到廉州海边见到的那艘船,那便是从死里逃生跑出来的船。

小船乘大雾冲出敌包围,顺退潮向西撤,藏匿在群山岛间,寻机补给。三天后探子报在海上浮起大宋士女数万尸,闻传天家已投海。

邓紫光想到羊素儿曾说:不是为了他赵家这一点血脉,我早该死了,如今天家走了,我活着有何用?

周文兵:越国公投海,其船队遇大风皆覆。

李明辉怒斥:畜牲,你忘了我在此吗?再若撒一次谎,老子劈你家一人。

周文兵叫道:你不是随越国公一同走的吗?

李明辉:越国公本欲去占城以图后事,而你仗自己人多势大,逼返越国公返广东,越国公拒绝后,你指使张霸覆越国公亲兵的战船,淹死苏刘仪,苏景瞻、张达等大人,越国公为救援太后,被你逼迫投海。如若不是其他人不满你飞扬跋扈,你连太后都不放过。为掩盖你的罪恶,你嫁祸张霸,再挟乱兵杀张霸灭口。我与太后藏身舱底,对你所作所为均眼见耳闻。当初带我们离开的士卒尚在,你还要顽固抵赖吗?

周文兵低头道:我该万死。

邓紫光:周文兵,你抵赖也没有,本人不拿你全家为越国公赔命,此恨无以回报。

李明辉:你知罪否?

周文兵:知罪。

邓紫光:行,你自己写罪状,写悔过书,视你悔过情况定罪。

李明辉:不可,此贼不杀难消我心头之恨。我必灭其族。

周文兵:郎中大人饶命,周文兵罪大恶极之人,但一家老小罪不致死,愿以家资赎全家性命,周文兵一人赴罪。

李明辉:能否为你家人赎命,还得视你有无悔意。如若是虚情假意,执迷不悟,灭尔族类,同样取你家资。

周文兵:请予我笔墨,罪人周文兵愿意具结悔过。

天亮,邓紫光命人将周文兵家人押进来,让周文兵自己念悔过书。

撤离浮梁,檀公公和粟猛带着周家的细软和摧锋百人,赶着马骡牲口,南下大庾岭,从山路返越城岭。

邓紫光押着周文兵,与赵漂、王颜明向西回尧山,他将周家部分浮财打包在瓷器货物中,从水路返回静江。

没有见细君及二艘花船,邓紫光心觉不对路,她怎么会没有等待自己?难道她与小双先期离开了?

邓紫光的船出饶州境,进入江西道,他便不再慌忙赶路。周文兵问你不火速离开鄱阳湖区,不怕周旺成报官追上来吗?

邓紫光:我料你儿子去浙东行省报案可能性不大,所在他应去江西道府衙报案。可无论走水路陆路,他都赶不上我快,这样他应首先会赶往湖口水司衙门,让水司在湖口阻拦于我。现在小北风天气,我的船无论怎么快,都比不上他从陆路先出湖口,既然如此,我何必跑这么快呢。对了,你是不是怕他追踪到我?

周文兵:郎中大人给我周家留下房子、窑和土地,我儿子应该想法恢复生产,而不是放弃正业来追大人

邓紫光的七里香船出饶州路管辖范围,为避免被江西龙兴路(南昌府)盘查,船队绕河巷进入南康路。一过都昌,天气大好,金风送爽,湖天一色。邓紫光心情大好,在南康路星子镇派人上岸补给,上岸人的口音引起探子注意,并跟踪到了码头。邓紫光的船离开星子镇,有人向水面上升起敌情的警号旗。水手发现后报邓紫光,邓紫光令火速离开。

船到五老峰,邓紫光看见大批战船在水面上游戈。有人将邓紫光的七里香拦下,李桓从一艘战船上出来,对着邓紫光笑道:师弟不辞而别,师兄思念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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