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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固尧山(1 / 1)

腊月二十三,也就是过小年,很多人会返乡,因为楚人有冬至大过年之说。静江府赶在此时设尾牙,在逍遥楼燕请全体官佐和府学滞留静江府的生员。

牙祭本是军中祭礼,尾牙是年终军祭。后来尾牙演变成年终宴。

黄文政致词:自南渡以后(宋人笔记中很少说靖康之变,以南渡指靖康之乱。至于为什么岳飞能在诗词中不避讳直呼靖康耻,在宋代几乎没有第二人,我见宋人最严厉的说法是靖康之乱。靖康耻是直接批判宋帝朝皇帝),广西楚风日盛,商业与农事日兴,也就在百年前周去非的笔记《岭外代答》所称,“广西土瘠民贫,並边多寇,朝庭岁赐湖北衣绢四万二千匹,湖南絁一万五千匹、绵一万两,广东米一万二千石、盐一千五百觔,韶州涔水场铜五十万觔,付本路铸钱十五万缗。总计诸处赡给广西凡一百一十余万缗。”可见当时之敝。今广右富庶超过任何时候,依赖全广官民之奋发。今日在此与诸君共襄静江府,也感谢诸君的努力。经广南西路经略安抚拿马塈将军提议,将给诸君诚意感谢,未必能有多少,代表全广人之感激之情。同时也希望明年诸君回来共同努力。

表了一番成绩,原来是为发利市铺垫,大家窃窃私语,喜色颜于表。宋代朝庭开始有年赐,岁赐,但这不是固有的收入,只在主政者心意。到元,岁赐只有王室。这是中国人发红包的来历。

用担子挑上来的银两照得人们眼睛放光,留在静江府过年,值守的官吏们均有岁赐,各司派人领了赏钱自相分配,连今天来参会的学子都有份。

接下来便是酒宴开席。数行酒后,先有歌舞伎献艺表演,又有俚獠献歌。苗猺歌舞。静江蕃汉七部各有一个献艺,气氛欢快。

表演完毕,撤下酒席,各桌上茶和点心,还有炒板栗、柑橘、柚子、水煮马蹄等。

千年前的桂北冬暖夏凉,当时有诗五岭皆炎热,宜人独桂林之说。这个冬天连续小雪后,此时冬天的太阳十分明媚。

邓子光与效用指挥公办们位置向靠边,并不引人注意。邓子荐、黄文政围在马塈旁说笑,有人要来笔纸,开始写诗填词,黄文政将诗看了后说:今天写诗有个赏格,奖励最好前三名,五到十五缗。

邓子光本不想参加,他觉得与各峒佬同席,没有必要过于文锋毕露。

同座见邓子光未有动笔意思,都连连催请邓子光起笔。邓子光因参加练兵而错失参加鹿鸣宴,有心在此时找补回来,便沉下心思构思起来。适逢黄文政说各路均有佳作上来,怎么不见效用、俚獠各部有大作呈来?

邓子光周边的同事推举他去写一首,邓子光便离席去将构思好的词一挥而就。

他使用的是桂州最时兴的曲牌填写了一首应景之作:

《苏遮幕. 登桂州逍遥楼》

? 信风时,艳阳天,

? 稻粟夹岸

? 商旅古往今,

? 踏歌声和涧溪来,

? 万千百转,桂子满城香。

? 舜华冢,湘君南(1)。

? 从未相离(2),

? 百粤共始安(3),

? 抚蜼镇蚺英雄在(4),

? 大河伏波,七星固尧山(5)。

《苏遮幕. 逍遥楼》注释

1、湘江源头汉代前名零陵,其实是指湘妃未在湘江源头找舜陵。

2、岭南汉代前属百越,百越之地包含吴越闽,班固为将岭南从百越中分出来称为百粤,简称粤。此处所引相离也暗指湘水漓水。

3、桂州汉代之后称始安,从此安宁之意。始安从楚共王猷征南海,抚有蛮夷始并入华夏,接受受湘楚文化和政治影响,唐代湖广道受湖南马氏土司管辖,宋代灭南汉后成为镇抚广南重镇.

4、蜼与蚺是宋代典藏《岭外代答》中记载的南粤异兽。

5、逍遥楼北侧是伏波山,对岸是大河乡。七星岩及尧山均在逍遥楼东。

黄文政看后笑呵呵地推荐给马塈,马塈指着诗道这一句尤其有立意,有品格。是哪一位写的?

黄文政低声告诉他是你选拨出来的会元郎。我见前人说静江府民喜唱苏遮幕,此子用这个曲牌大概也是为了传唱。词作的是不错,应时应景也应人了。那大河伏波,有借马援将军之意。七星固尧山,也可说是苗瑶獠猗狸,效用,汉七部团结之意。

马塈:果然不负一省之会元之名。子荐,他如若与你一较于科场,怕是要在你之前了。

邓子荐这才注意到一自己有关,接过来一看,是邓子光的词,便道:全凭大帅与文政当时拔他于污泥,使得如今略有光泽。

马塈感慨:如果不是战乱时节,我大军的这般好男儿当唱名东华门,安邦攘国,扶弱抚民,建功业于盛世,留盛名于文章。

教坊的乐女将十五缗赏格捧到邓子光面前,效用指挥、公办们欢呼。乐女向邓子光媚眼,眼神迷离地送着秋波,惹得这帮民兵又一阵起哄。

腊月二十五,邓子光率一众火要、厢兵做防火巡城,走完十四个街区,下达多个整改令,严斥了一些人,放言三十早上未完成整改,军棍侍候,大家统统别想过年。

邓子光还在训话,邓子荐派人来催他回去。原来今是邓家与黄家通好,相约去西山吃斋饭。

淅漓小雨,一小舟从穿过荷塘残叶,在西湖渡栈道边停泊,油纸伞下,云霞站在渡边递给兄弟两把伞。

邓子光见到云霞和自己的两个姪女,没想到邓子荐安排云霞入驻西山道观。

云霞为兄弟二人换下蓑衣,邓子光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啥时到?云霞说我哪知道,看见小船上,就带伞过来了。

邓子光感觉到云霞对兄长有几份亲昵,邓子荐安然不拒,自己后知后觉了。

邓子光笑着说什么时候叫你嫂夫人。

云霞睨视邓子荐说我都没有答应你,你也没说要娶我。

邓子荐:我不这是来乖你商量呢,等我们租了个带院子的房,我就把你抬入邓家。

云霞似没听见,只是低头煮茶,一付低眉顺眼。

邓子光叉开话题问云霞学了什么新曲了?

云霞为兄弟两沏好茶,坐在琴凳上:天冻,手僵一点,弹得不好见笑了。

邓紫光听着是一道新曲,与曲牌卜算子有点象,可曲调更婉转。邓紫光不由想到了严蕊的词: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邓子荐也听出了云霞的意思,笑道,你想往哪去?哪都去不了。

邓子光:幼芳大家,心性高洁,才情绝世,令人景仰。此曲堪怜,所幸终得入宗室家,好人终有好报。

远处有人呼,云霞迎出,是黄文政携妻女到。

邓子光要和黄文政儿子黄顺时下棋,两人在水谢中端坐,不顾寒风,比的不仅是棋艺,还有谁更抗寒。黄夫人出来看见个成年人两孩子般的相斗感觉十分好笑,对黄文政说这两人怎么没长大。黄文政不以为意,反而夸奖说年青人就应受冻抗饥。

云霞连忙给两人送来一盆碳火,再煮一罐放有姜糖的茶汤,黄淑真用托盘给这哥俩送来,邓子光起身接过先给黄顺时,对黄淑真说声谢谢。

黄淑真扫一眼棋盘说哥哥输了。

黄顺时说我棋没输赢,但我的身体比会元兄抗冻。

邓子光反击道,你想得美,昨天我还与水军练兵,水中泅渡漓江二个来回,你如何能比?

黄顺时:你都成亲了,还娶了人家姐妹俩,身体早就虚了,逞什么能呢?

是定婚,是定婚。邓子光龇牙咧嘴地说:还没圆房呢。

黄顺时瞥一眼妹妹,收低声道:净吹牛,谁信?!

黄淑真睁着一双吃惊的大眼睛问:下雪天你们也要水吗?

邓子光心想反正这回把话说大了,甘脆硬气倒底:当然是小菜一碟的事。

黄顺时说你别信会元兄的,他那是吹牛的。

见两人各不相让,黄淑真天真无邪地说,你们俩就比一下洗冷水澡试一试?

哥俩先一愣,谁怕谁,比就比。

两人当即起身,去冠脱袍。黄淑真烧火成功,连忙施展遁术跑了。

邓子光挂免战牌说:糟了,着了你妹妹的道了。

黄顺时说:少废话,怕就认输。

邓子光:怕哪个?我还不知道你,仗着一付好皮囊,一到桂州就与月牙的东家姐牵手,游个江还要绸缎行连船带女儿一并送上……

黄顺时随手操起一只扫帚就打过来,月牙楼姐姐是我们安徽大家闺秀,与绸缎行的妹妹我们只是诗词唱和……

邓子光一边逃一边骂:你们情趣高洁,月牙楼东家姐姐肚子怎的就大了?绸缎行的姐妹去你府上闹什么……

黄夫人出来一看,这哥俩一个挥扫帚,一个舞着火钳,便连声制止。

邓子光忙收身行礼:夫人,我们是在热身,没事的。

黄顺时:娘亲别担心,会元兄与我闹着玩呢。我们这就下湖中洗个冷水澡,马上就回来,娘亲你回吧,别冻着。

说完拉着邓子光一同从岩石上蹦入湖中。

云霞急急忙忙出来嚷道:别在山边游,这边有暗洞。去那边,水中有二个甑子,莫被甑子割了,甑子里养着鱼,莫放跑了。

听闻有鱼,兄弟两人将甑子搬出水面,选了一条红鲤,用芦苇穿着带回岸来。

兄弟两换了道袍,连连打喷嚏,黄夫人抱怨不断,赶紧让俩人喝了姜茶。

看着黄顺时道貌岸然,邓子光咙括(官话,自言自语):禽兽!

黄顺时回道:彼此。

黄淑真听得窃笑。黄顺时瞪她一眼,你干的好事。

黄淑真嘟嚷:是你们逞强斗勇,干我何事?

四个男子一席,女子与孩子六个分席。邓子荐的孩子乘着为大人上热酒时在父亲身边蹭,黄淑真见了也到黄文政身边挤蹭。

邓子光回身看粟英,见云霞正在照顾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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