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内，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向大理寺。车内坐着楚丞相和二皇子凌掣，这甥舅俩今天一起去听审。其中楚丞相和凌掣都是原告之一，其他的原告就是那些上折子的御史大夫了。 楚丞相:“殿下，咱们先前小瞧了姜曜之这个纨绔。你看看他现在给咱们惹了多少麻烦。咱们手下养了那么多人，筹措经费少不了我那些产业。我在殷地的产业全被这个姜曜之给抢了，损失了上百万两银子，此人实在是可恶，一定要让他把钱都吐出来，还要让他丢了兵权，最好让他连爵位和性命一块失去。” 凌掣暗笑:“此人做事不拘一格，又胆大包天，确实是有趣的紧呐。咱们给他制造点麻烦，让债主们缠住他。本来准备让御史借机弹劾他钱粮亏空、不学无术，不能领兵，不能胜任东南王的爵位。他却玩了一个大的，趁机抢劫了舅舅你的产业，与盗匪无异啊。呵呵，难怪表弟会喜欢他。” 楚丞相惊讶:“什么？殿下，你说正儿喜欢姜曜之？他喜欢一个男人？” 凌掣:“难道舅舅竟然不知道此事？季正表弟说姜曜之很有趣，多次来请求我不要针对他。我从表弟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八成是喜欢上了这个小断袖。” “上次姜曜之回去奔丧的时候，我派去半路截杀他的人刚出城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至今还没有查出原因来。难道是正儿这个混账东西在暗中做的手脚？他上次主动请令去斥责这个姓姜的……不可能，正儿可不是断袖。”楚丞相的心乱了。他唯一的儿子若是断袖，他这老脸无光啊。 凌掣:“舅舅也不必太担心，表弟或许只是一时被这姓姜的迷惑了，他未必真是断袖。且断袖也可以娶妻生子啊，只是名声不太好听罢了。表弟已经和凌伊订亲了，舅舅还是早日为他们举办婚礼为好。等表弟成了驸马，他也许就会渐渐忘记这个小断袖了。” 楚丞相叹气:“唉！等我回去好好审审那个混账东西。他说他无心政事，我也没有强迫他参与到咱们的事情当中来，可他也不能给咱们的事业添乱啊。” “季正表弟心肠软，容易受人迷惑，主要还是因为他年纪还小。舅舅可不要对他太严厉哦。”凌掣并不介意看自己亲舅舅的笑话，表弟不成器，那么将来自己荣登大宝之位以后，这门亲戚对自己的皇权就构不成威胁了。 “唉！当时怎么就没能杀掉这个姜曜之？留下了后患，现在再想下手，他已有了警惕心，只怕更难得手了。此番，姜曜之公然派兵强抢民间财富，乃是大逆不道。可陛下的态度并不明朗，好像也不是太生气。若是陛下不想重惩这个姜曜之，则对咱们不利啊。”楚丞相忧心忡忡道。 “舅舅也不必太心急了，即使暗杀不成也无所谓。咱们的人已经打入姜家军了，只要找机会制造一场哗变，父皇必然会盛怒。到那时，纵然父皇对姜家有再多的情分，当他面对一个没有本事统领军队的东南王时，再多的情分也战胜不了理智。父皇失望又盛怒，收回姜曜之兵权便是早晚的事。”凌掣现在内心里其实并不想要姜曜之那么快去死，他还想多见见这个有趣的人儿。 楚丞相:“如今看来，这个人十分狡猾。咱们对他的手段要多管齐下。只要他一日还是东南王，我就不得安心呐，恐怕他会生出什么变数来。唉！没想到这个王润宣的手下全是草包。暗杀不成，损兵折将，还险些暴露了。” 凌掣:“呵呵，舅舅，姜曜之就是个纨绔，他能有多大的本事？你呀也别太把他当回事。不过，这王润宣确实办事不利，他手下那些号称是高手的江湖杀手连个武艺不精的小纨绔都杀不了，真是可笑。唉，看来他和他的人还是更适合做生意啊。不过，他能为咱们提供钱粮和各类消息，也算是一个有用的人。” 楚丞相:“殿下，心软可成不了大事。我听说有一次杀姜曜之的机会，就是你给放走的。你可千万别对那个小断袖心软，更不能对他动心。” “舅舅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对他心软？我又不是断袖，又怎么会对他动心？我如今最担心的是父皇突然对老五宠爱有加了，难道他将来想立老五做储君？”凌掣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对姜曜之心软过。他和自己的舅舅说话的语气很客气，像个温和的晚辈。天知道他只是在自己的舅舅面前刻意收敛着性格而已，这种感觉并不好。 楚丞相却认为凌掣对自己的恭顺是真的恭顺，他没有想那么多。他这些年大权独揽惯了，只有在皇帝面前才会“微臣”附体。 楚丞相教育外甥:“殿下，五皇子根本不足为虑！他在朝中没有根基，即便他将来被立为储君，后来又成功登上了帝位，那个宝座他也坐不稳。咱们最大的对手依然是三皇子，凌俨在陷阵营待过几年，陷阵营可是咱们大周朝的精锐之师所在。陷阵营里的诸多将领如今都是凌俨的人，这才是最可怕的。而且，他和守城军统领的关系也不错。老夫屡次离间他们，都没有成效，这也是最麻烦的。” 凌掣冷笑:“最有效的法子是让老三去死，那样你刚才说的那些麻烦就都不存在了。” 楚丞相:“对付凌俨不比对付姜曜之容易，这事还得暗中慢慢来。为了保险起见，咱们手中还是要掌控一支军队为好。所以这个姜曜之绝对不能留。” 说话间，马车来到大理寺门口停下了。已有一众官员在门口迎接，所以凌掣和楚丞相一下车就享受了三法司各位官员的迎接和膜拜。 大理寺内，被告已经被带到了。姜曜之刚进城就被守在城门口的廷尉府的人给带到这儿来了。 都察院、大理寺、廷尉府，三堂会审。这三家的官员个个都精明的很，都是两面三刀的货。在形势没有明朗而且圣意也不太明确的情况下，他们并不想得罪被告。 所以，姜曜之的待遇还不错。他们给了他一把椅子，让他坐在堂下等待被问话。 凌掣和楚丞相走进来之后，直接上了主审台，在中间落座了。这两人也不客气，可这原告坐到主审官的位置上合适吗？三法司的官员认为合适，那就合适。大理寺卿、廷尉大人、都察御史靠边坐下，主审台够长，加把椅子的事。 堂下两边有衙役，与普通的公堂最大的区别是主审条案后面的人有点多。而且他们今天其实不能叫审案，而是问话，先替皇帝问问“被告”犯了哪些事。 姜曜之除了认识二皇子，刚刚盯着楚丞相的那张老脸看了几眼——第一眼就对他印象比较深刻，他对其他人还不太分得清谁是谁。 大理寺卿先开口说话:“东南王，本官奉皇上的旨意请廷尉大人在城门口截留你，将你请到此，是为了先问清楚你所犯的事。然后将你所犯之事一一上陈陛下御览。” 姜曜之问:“本王犯了什么事啊？” 廷尉:“东南王，你被圣旨召回了京，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 姜曜之:“陛下召我回来问话，也没说问罪啊。怎么到你嘴里……像是本王犯了什么罪似的。” 凌掣嗤笑:“东南王，你可真能狡辩呐。” 姜曜之佯笑:“原来是晋王殿下，您怎么来了？刚才微臣睡眼惺忪，竟然没有认出您来。没有给您行礼，失礼了，失礼了。哦，您这是历练到三法司了吗？” 凌掣:“东南王，你欺君罔上、亏空钱粮、强抢民间财富，作威作福、狂妄多端。你还以下犯上，轻薄本王。实在是大逆不道，国法所难容。” 姜曜之:“哦，这么多罪名啊，看来我真是该死啊。” 楚丞相:“东南王，你既然什么都明白，那你可认罪？” “我认，我都认。我再给自己添几条罪名，专横傲慢、睥睨万物、贪赃勒索、侵吞钱财。”姜曜之从椅子上站起，要求去见皇帝。他可没兴趣跟这帮兴师问罪的人在这费吐沫星子。 都察御史沉下老脸:“东南王，陛下还没说要见你。我等奉旨先向你问话，你得把你这些日子的胡作非为全部交代清楚了。然后，我等将你的恶劣行径写成奏折上呈陛下，由陛下定夺你的罪行。” “那陛下也没说不见我啊。既然只有陛下才能定本王的罪。那么晋王殿下刚才说的什么欺君罔上、作威作福等罪名都是胡说喽。既然本王还没有被陛下定罪，你们竟然敢像审问犯人一样对本王……”姜曜之走到主审台前，将诸位主审大人的脸都看了一遍。 凌掣站起，从主审台后面走出，来到姜曜之的面前:“东南王，你派兵抢了钱庄和当铺，影响恶劣，毁坏朝廷的名声，罪过可不小啊。几位大人，东南王胡作非为，事实清楚。本王觉得应该把他关进大理寺监狱里，让他好好将罪行交代清楚。” “殿下！我做那件事情另有隐情。就像我轻薄您一样，我也苦衷啊。不如咱俩一起去求见陛下，您向陛下说说微臣轻薄您的经过。微臣则说说隐情和苦衷，可好？”姜曜之说着上前突然抱住凌掣，踮起脚尖，朝他的俊脸上狠狠亲了几口。 众人惊骇，捂眼…… 闹出了事端，混淆视听，惹怒凌掣，才能很快就见到皇帝，这是姜曜之的如意算盘。他做完坏事，赶紧后退，同时冲外面大喊了一句：“要出人命啦！” 李若清带着金银盐铜四大侍卫不顾一切地横扫进来，冲进大理寺，将里面的衙役打的东倒西歪…… “该死的断袖！”凌掣此时怒是怒了，不过他并没有打人的冲动。嗯，怎么说他也是要面子的人，被一个小断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薄了，愤怒还是要愤怒的。 大理寺卿：“住手！姜曜之，你要造反吗？你……” 姜曜之瞪眼：“你什么你？你想打我啊？看到我的侍卫没有，只要我一声令下，这满屋的大人都会被剑压脖项。” 李若清做了个示范，飞速移动到大理寺卿的身后，将宝剑压在他的脖项上。 大理寺卿的脸绿了：“东南王，你，你要造反？” 姜曜之：“闭嘴！谁要造反了？是你们这么多人要对本王私自用刑，还要将本王关进监狱。本王无罪，本王要见陛下。” “你，你……”楚丞相气是手直哆嗦，关键是现在能处置东南王的只有皇帝。所以，这位楚丞相“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凌掣气笑了：“好好好，姜曜之，你不是要见陛下吗？咱们现在就去见陛下说理去。我看你进了皇宫，你的侍卫还敢不敢跟进去撒野。” 问话是问不下去了，廷尉大人、都察御史、大理寺卿以及楚丞相，陪同二次受害人凌掣，用目光押送着姜曜之，一起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