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笙鸥瞪大了一双明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色平静的钟离，“这恐怕有些……”
田笙鸥还没说完，达达利亚上前一步把田笙鸥护在身后，开口道：“钟离先生，这恐怕不妥。”
钟离轻笑一声，说道：“不知公子阁下是出于何种立场来替田小姐做决定？”
“出于同为外来者的同情？”
“还是……”钟离双手抱手臂，腰靠在栏杆上，身后是广袤的黑夜，任由微风吹动他的头发在空中轻舞。
“作为愚人众执行官？”
田笙鸥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达达利亚的脸，只见他微抿下唇，下巴紧绷，显然是被钟离的怀疑和直言不讳激怒了。
然而，钟离对达达利亚的愤怒无动于衷，他继续说道：“公子阁下不必动怒，我并不关心你的真实动机，我更在意的是你们对待冰神的态度。”
田笙鸥说道：“钟离先生如此直言不讳，就不怕冰神找你麻烦吗？”说罢她用眼神向钟离示意身后默默不语的系统。
“我的态度在我选择与冰神达成交易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璃月虽然选择明哲保身，但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人欺凌。”
田笙鸥终于明白了钟离此举的用意。
一来，钟离毫不避讳地将他与bug的交易和盘托出，是想让田笙鸥知道bug虽然表面上接受了交易，但极有可能单方面撕毁交易。换句话说，钟离是在变相提醒田笙鸥不要放松警惕。
二来，他当着系统的面直言他从未放弃与至冬开战的想法，也是对bug的一种警告。
田笙鸥沉思片刻，对钟离说道：“钟离先生，我还有一个疑问。”
“您既然能与至冬达成交易，那其他尘世执政呢？”按照之前的经历，巴巴托斯和纳西妲肯定不在bug想要联合的势力范围内，而且蒙德和须弥很有可能早就成为至冬扩大实验的首要选择之地。
“莫非在这个世界中，尘世执政之中只有您有机会知道所谓的‘真相’吗？”
钟离说道：“很遗憾，但现实就是如此。”
田笙鸥疑惑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统一战线？六位神明联合起来不是更能与至冬掣肘吗？”
达达利亚耸了耸肩，将接过话头接过：“若是所有神明都知道了真相那提瓦特早就炸锅了。你以为系统群真的是吃白饭的吗？他们的本质工作就是尽力保护提瓦特世界的正常运行，定期清理危险数据也是他们的职责之一。据我的猜测，一旦神明接触到有关真实世界的信息，系统群就会进行强制干预，但具体怎么做我也不太清楚。”
达达利亚直视钟离的双眼，淡淡道：“钟离先生之所以知晓有关天理的秘密，想必也和古华派在整个提瓦特结构上的特殊位置有关，因为至冬或者系统A有必要保证璃月的合作。”
达达利亚微闭眼眸，显得漫不经心起来，“至于其他国家，呵呵，只能自求多福吧。”
钟离点了点头，对田笙鸥说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身为尘世执政我也有力不从心之时。”
田笙鸥皱了皱眉头，心道以钟离运筹帷幄的性格，怎么可能听天由命？
正当几人商谈的时候，一道泛着青黑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钟离身旁，定睛一看原来是魈。
魈先是警惕地看着田笙鸥几人，之后微微附身对帝君轻语几句之后，便又一次消失在夜空之中。
之间那鎏金的双眸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田笙鸥明显在钟离脸上看到一丝名为“紧张”的神情，不由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钟离望着田笙鸥沉默片刻，轻声道：“看来今日不宜议事，有人已经坐不住了……”随即他转身背对几人，做出一副送客的架势，“今天就到这里，至于我的提议，田老板若下定决心可召唤‘金鹏’，他自会带你来见我。”
“……我会好好考虑的。”
田笙鸥正要离开，便听见钟离那磁性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最近古华派怕是不会太平，希望你已经做好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准备。”
“……”
几人刚出望舒客栈，系统就告诉田笙鸥至冬的时节不日将会到达璃月，届时时节将会传达至冬女皇下达的新任务。
田笙鸥问道：“系统，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处于系统A控制之下？”
系统默默地点了点头。
达达利亚哂笑一声，“看来你想要获得至冬和系统A的信任还需要一份投名状。”
田笙鸥耸耸肩，说道：“投名状过几天就到了，你们看着吧，bug交给我的任务绝对不简单。”
说罢，田笙鸥对系统说道：“系统，麻烦你去找一下系统A，我需要知道bug之后的计划。”
系统有些为难，“这……我觉得他不会告诉我的。”
“那也要问，至少我需要向系统A表明自己的态度，至少看起来我是在积极采取行动想获得他们的信任。”
“好吧。”系统的身形颤动了两下，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系统离开，达达利亚朝田笙鸥问道：“你刻意支开系统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对我说？”
“对。”田笙鸥也没掩饰，转头看向达达利亚，问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
“什么时候？”
“钟离提议让我接管璃月的时候。”
达达利亚挑眉说道：“你难道想当璃月的神明？我不觉得你还有精力管别人的事情。”
田笙鸥似笑非笑地看着达达利亚故作轻松的表情，“我是没有那个心力，也不想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但是也不意味着说我就一定会选择和bug站在一起。”
达达利亚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不可能，也不会让bug的计划成功的。”
夜色下，达达利亚水蓝色的眼眸仿佛被阴翳笼罩，让人捉摸不透。
片刻，达达利亚问到：“你是不相信bug，还是不相信我？”
田笙鸥挑眉，自顾自地朝古华派的方向走去，“你误会了，这与信任无关。只是单纯地觉得，bug的伟大梦想，可能永远只是一个梦想而已，成不了真的。”
达达利亚疾步追上田笙鸥，说道：“理由呢？”
“理由嘛……可能就是觉得有点扯？”
达达利亚冷哼一声，说道：“处于直觉的判断不足以说服我。”
“倒也不是全出于直觉。”
田笙鸥转过来面对达达利亚，边走边退，整个人显得十分漫不经心。
“实话说，自从穿越以来，我从未觉得自己是提瓦特的一员。这是因为我真正的身体从不以信息的方式而存在，而是活生生的肉身。”
“我的灵魂虽然在提瓦特，但是作为我灵魂承载的身体却仍在真实世界。我的肉身塑造了我的认知，塑造了我无意识的世界，也塑造了我的灵魂。”
田笙鸥抬手感受着夜风从指尖中穿过，“我之所以还认为这里是虚构的世界不仅是因为我的理智，更是因为我的身体与真实世界的耦合关系。”
“简单来说，正如此时此刻，微风扫过你我面庞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达达利亚显然没被田笙鸥的这套说辞说服，反呛道：“我之前可没看出来，你还有当哲学家的潜力。”
“这只是我的想法。换句话说，我认为bug还没有能力在现实世界制造出用于安放来自提瓦特灵魂的的容器。”
“当然，现阶段我只能选择与bug合作，但是合作到合种程度，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说罢，田笙鸥先行一步朝古华派走去，独留达达利亚一人留在原地。
“安放灵魂的容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