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之行收获颇丰，程意参观了众多名画，还有幸与名画家探讨作画技法。
尽管只是短短三天，曾经困在小小世界里的程意仿佛走进了另一个视野开阔的新世界。
她把获奖的期待值降到最低，抱着向高人学习的心态参赛，获奖成了意外之喜，最近一切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尽管并没有拿到一等奖，但第一次参加正式的省级比赛就拥有名次她已经很知足。
结束比赛回到温家的当晚，温茗准备好家宴请了好些亲戚来。
长辈们不吝称赞，程意被夸得频频脸红，轮番以茶代酒和他们碰杯。
温茗想起什么，问道：“小意打算考哪里的美术学院？”
程意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考上礼城美院。”
温茗状似无意地看了温霁一眼：“小霁好像小时候好像也想报考礼城大学？因为那也是我的母校。”
程意眼睛很轻地眨动一下，身旁的温霁面无表情地咀嚼两下食物，直到吞咽下去才慢悠悠开口。
“礼城大学我估计考不上，但会尽量考本地大学。”
闻言程意愣了下，视线从眼尾扫向温霁，但很快又低头继续安静地吃饭。
不过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今天的鲍鱼为什么都没有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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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过后，大人们在楼下客厅谈论公事，温霁早早就回了房间，程意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和他谈谈，在他房门外徘徊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勇气敲门。
正打算转身回房间，却见温霁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倚在门边表情坦然地盯着她。
“你在我房间门口做什么？”
程意退了一步，尴尬地看向别处：“那个……我就路过。”
温霁像是看穿了什么，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朝她弯起月牙眼。
“有什么事进来说，我要你帮我个忙。”
程意慢半拍地应了一声，等踏进温霁的房间听到房门闭合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好像还没准备好和温霁谈那晚的事。
真是美色误人，她刚刚又被温霁的笑勾魂了。
原本以为温霁又会讥诮地嘲笑她，或者是对她冷脸相待，可他只是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书桌边还堆了许多教辅资料。
见程意还迷茫地站在书柜旁，温霁开口调侃。
“站在那边干嘛？又想偷看黄漫？”
程意讷讷应了声“没”便向他走来，只见书桌边不知何时又被他移来一把椅子。
“温霁，你要我帮什么忙？”
温霁随手摊开一本英语练习册，声音懒懒的：“没记错的话你上学期考了年级第一？”
“嗯。”
“我妈他们应该跟你说了吧？帮我补课的事。”
“说是说了……你是要现在开始吗？”
温霁不可置否点点头，将练习册推到程意面前：“上面我不会的题目都已经圈起来了，你帮我看看怎么做。”
程意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努力消化温霁开始学习这件事，温霁蹙着眉又道：“你站着不累吗？我椅子都给你拉出来了。”
她这才坐了下来，和温霁挨得很近。
温霁没有要对她提及上次联谊会上的事，似乎那件事就此翻篇了，好像他总是很擅长自己把自己哄好。
也有可能是因为知道程意不会来哄他。
程意的思绪飘忽了会儿很快就沉下来进入做题状态。
温霁支着下巴偏头看她，见程意手上空落落的，又递去支笔。
她将温霁做的那完形填空通篇看了下来，最主要的还是词汇量和语法的问题。
程意把几个固定搭配和有规律的词缀用红笔圈画起来，看向温霁：“看到这几个词你有什么想法吗？”
温霁看着那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单词，嘴角抽了抽。
半晌，他才慢慢开口：“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
“嗯？”
“我想洋人死。”
程意有些无奈：“温霁——”
温霁撇撇嘴作投降状：“程老师我错了，您继续说。”
程意好笑地摇摇头，将练习册往两人中间挪了点。
“这几个都是固定搭配用法，像ar就是人的后缀……我记得学校好像有发过一本老师总结好了的小册子，你拿出来翻翻，肯定能找到。”
温霁沉默了一会儿：“什么小册子？我怎么不记得有发过。”
程意回忆了一下比划着形容：“就是暗黄色的，上面还用楷体印了‘礼高绝密，请勿外传’的那本。”
她抬眼看向冥思苦想良久的温霁，他想了好几分钟才拍案而起。
“我想起来了。”
“那本书被你放哪去了？快找出来，以后你照着那个背会省事儿很多。”
温霁对上程意认真的眼神，僵了两秒又乖乖坐下。
“我想起来了，因为我觉得那本书屎黄色的封面实在太丑了，所以……”
他还没说完，程意就懂了。
“所以你把它丢了？”
“嗯。”
程意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那我晚点把我那本拿来给你吧。”
温霁意外：“你不用吗？”
程意表情略带了点鄙夷：“那本册子我上学期就已经背完了，而且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
温霁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那你进度还挺快哈。”
“不是我进度快，按照礼高的进度，那本册子只是上学期的考试大纲而已，期末考试要是想考好，上面的肯定要全背下来……”想起什么，程意看向温霁，“不过你这888肯定没背就是了，但凡看过两眼也不至于考那么点分。”
温霁蹙眉：“什么888？”
程意无语：“你的年级排名啊。”
温霁的重点放错了，眉梢微微扬起：“原来你还关注过我的年级排名啊。”
程意安静一瞬，终于忍不住轻轻往他头上敲了一下：“搞没搞错，重点是这个吗？你这数字我想记不住都难啊，除了你的888，我还记得周询的996，你俩真不愧卧龙凤雏。”
温霁呆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被程意敲到的地方。
他声音闷闷的：“程意，你说我这个排名还有机会吗？”
程意继续拿笔翻译着他圈画出来的题目，头也没抬：“什么机会？考一本？考一本问题不大，礼高上线率还挺高的，只要你别掉到一千名开外基本有机会。”
“不是，我是说礼城大学。”
程意心跳忽然悬停一瞬，笔尖稍稍顿了下，划下一横淡淡的笔痕。
温霁注意到她的动作，手指微攥紧了衣袖，眸光黯淡了一些。
“接下去你每天晚自习结束回来后到书房等我，除了当天的作业以外我会给你去挑适合你的教材，至少你这基础不适合做B版的五三。”
程意扫了眼桌上那一摞紫色的五三，有些头疼。
温霁是怎么做到成绩这么拉还硬要往难题上凑的？
“晚自习结束？”温霁瞳孔颤抖了几秒，有些意外于程意没有质疑他的目标，“可你...你不是还要和徐今屿单独晚修吗？”
程意抿了抿唇，为自己一时脑热的话语找补：“我也不能总麻烦徐今屿……自己复习也不是不行，而且教你的过程中也能巩固一下基础。”
她低着头，可声音却很坚定。
“你不是要考礼城大学吗？”
温霁的嘴唇动了动，怔愣地看着程意。
程意见他良久不说话，以为他是放不下和周询每天惬意舒坦的摆烂生活，声音淡了一点。
“不想补算了，当我没说。”
程意站起身打算离开他的房间，忽然被温霁拉住了衣角。
她的视线顺着自己衣角上那只白净匀称的手看去，只见温霁仰着头，琥珀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补，你别放弃我。”
程意的耳朵开始发热，逐渐蔓延至脸颊，好半天她才出声，声音细细的，跟蚊子似的。
“知道了，你…你先松手。”
温霁看了眼她发红的耳垂，很轻地挑了一下眉，乖乖松了手。
程意坐了回去，可温霁灼热的眼神就没移开过她身上，她开始有点懊悔自己刚刚怎么就一冲动把帮温霁补课这件事脱口而出。
现在好了，骑虎难下。
她盯着题目，温霁盯着她。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都不自在，最终程意忍不住了，转身看向温霁。
温霁还在疑惑程意怎么不看题了，只见她突然抬手朝自己覆过来。
他下意识向后仰了一下，程意手没够着，又向他靠近了点。
温霁没再动，程意如愿以偿地将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他迷茫地眨着眼睛，睫毛扫在程意的手心上痒痒的。
感受到眼眶周围冰凉细腻的触感，温霁懵然。
“怎么了，你捂我眼睛干嘛？”
程意有点难为情：“温霁，你别看我了。”
温霁霎时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任由程意捂着他的眼睛。
“可是你这样我就看不见作业本了。”
“我待会儿把手放下来，你保证别老盯着我。”
温霁装作无辜道：“那我可保证不了，作业本在你那，我只能往你那个方向看啊。”
程意瘪瘪嘴，轻轻挪开放在温霁脸上的手，温霁抬起染了点因为被捂眼而产生氤氲雾气的眼睛，专注地望向程意眼底。
程意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佯装淡定地无视温霁的视线，将书往他的方向挪去。
随后学起他刚刚的模样，支起下巴歪头看他
“那你做，我看着你。”
温霁：……
他冷哼了一声，露出无所谓的表情：“看就看呗，我也不会少块肉。”
程意盯着他发红的耳根，欲言又止。
“那我先发你几份资料，你接收一下。”
温霁拿起手机应了一声，可半天也没收到信息。
“收到了吗？”
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聊天框，歪头皱了皱眉。
“你确定发过来了？”
“对啊，文件传输助手不是你吗？”
温霁头顶立着的呆毛耷拉下来，猜到了程意可能发错给自己的文件传输助手了，脸色难看：“这么久了你都没给我备注过吗？”
程意也反应过来，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我们平时也没怎么聊天嘛…所以就忘了。”她手指微抬，“那我现在给你备注。”
温霁俯身凑上来看：“你给我备注什么？”
程意躲了躲，咳嗽两声：“就你名字啊，还能是什么。”
温霁明显不相信的样子，觉得没准又是什么达西先生之类的备注，可看着程意狡黠明亮的鹿眸，还是收回了想偷看的心思。
程意扫了眼敲好的备注，又看看郁闷转着笔的温霁，唇角翘起。
“温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