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期待过放学。
尽管她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和举止，但她的余光始终被温霁牵绊。
看见他已经倚在后座的座椅靠背上打游戏，一块意识里的无形巨石稳稳落地。
程意放下书包，照旧坐在他旁边的位置，酝酿着搭话的勇气。
可她的心跳实在是太响了，干扰着她原本清醒理智的大脑，好几次试着张了张口，看他专注的模样却不忍打扰。
这一切重复次数多得连陈叔也发现了不寻常。
终于在一声短促的游戏虚拟喝彩声之后，温霁放松地舒了口气。
程意猜出那是游戏通关的音效，而此时陈叔透过后视镜疯狂用眼神暗示着她开口说话。
程意想，现在就是最好的搭讪时机。
她十分忐忑地扭过头去，由于扭转幅度不小，温霁终于注意到身边的异样抬起头来。
程意挽了挽唇，怯怯地笑了下。
温霁面露疑惑：“有事吗？”
程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个游戏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还行。”温霁语气随意道，又补上一句，“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游戏名是《无人之境》，应用商店应该可以下载。”
程意小声且没底气地指了指温霁的手机：“可不可以...”
“你现在想玩？”
程意抬眼真挚地看向温霁，没有说话。
对上她像藏着一泓清泉的鹿眸，温霁仿佛能感受到山林里潺潺溪流淌过的清爽气息，眼眸微微一滞，闭了闭眼后重新打开了游戏界面。
然后又挪了位置坐到程意的身边。
程意嗅到鼻尖浅淡的冷松香，神经微弱地啪嗒一下断裂开，随后又被喜悦连接起来。
尽管之前也坐到过温霁的身边，可是能近到闻见他身上的香味还是第一次。
不像是香水，应该是洗发水或者是沐浴露，那香气适配他的程度像是与生俱来。
“这个很简单，我教你一下你应该就能明白了。”
温霁将手机递给程意，程意如同圣旨一般小心地捧在手心。
往常她在车上看手机会觉得头晕，可此时除了紧张她什么都感受不到，耳边只有自己震动的心跳声。
“这个人物是你，你可以挑选你喜欢的皮肤，前进就按最大的按钮，这两个按钮是跳高伏低，点击这个枪是射击，你试一下。”
程意按照他的指示，基本熟悉动作操作，到哪里捡装备，怎么躲避敌人...可操作太生疏，几次刚进入主战场不久就被狙死了。
温霁看着屏幕里自己的角色倒下一次又一次，嘴角有点抽搐，“这个对你可能有点难度。”他顿了顿看向程意，“你玩过《热血精英》或者《特种兵集合》吗？”
“没有。”
温霁沉默了一下：“那开心消消乐或者地铁跑酷呢？”
程意眼睛亮了亮：“这个我会。”
温霁：……
五分钟后，温霁下载了开心消消乐在手机里给程意玩，程意短暂沉迷了一会儿，直到汽车拐进温家所居住的别墅区。
熟悉的庭院景色划入眼底，她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好像成了换温霁发呆而她低头玩游戏。
程意沮丧地想，他们的关系好像比起之前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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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程意已经住进温家三个月，礼高也即将迎来期中考试。
在前几次月考，程意维持住了自己在班级内仅次于徐今屿的成绩，位居第二，而在年级中却只能排到第十甚至更靠后，这让她不禁感慨礼高果真卧虎藏龙。
她习惯了和温霁一起上下学，习惯沉默时偷偷看他的侧脸，习惯在日记里写下他的名字。
甚至在上课时偶尔也会出神想到他，想他与她一起坐在车上时倚靠车座睡觉，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像两片黑色羽毛。
她是个坏蛋，常常心痒得想要摸摸他、亲亲他，又偷偷抑制自己的邪念。
程意不自觉对他观察入微，他琥珀似的眼瞳，耳垂上的浅棕色小痣，甚至是他眉间细小的疤痕都好看得令她神往。
温霁的桃花眼内勾外翘，稍稍眯一下眼睛都感觉笑意会溢出来，笑得时候会变成月牙，看起来甜滋滋的，跟他不笑的时候像两个人。
他并非程意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跟熟悉的人在一起他的脸也不总是臭的。
尽管他与程意并没有如同岑音策划得那样熟识，但偶尔谈到某个话题，他自然随性的搭话就足以让程意开心一整天。
可是暗暗藏着喜欢也并不总是快乐的，明明近在咫尺，可程意连他的手都不敢触碰。
这种又酸又涩的感觉撕扯着她的心脏，可却不敢和任何人提起，程意有那么一点后悔喜欢他了。
她现在远没有不喜欢他时那样落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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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社例会布置了作画任务，徐今屿作为书法组的成员不用参加。
尽管他表示可以陪同程意一起参加，可期中考试十分重要，程意看他近期认真复习的状态根本不忍打扰。
程意婉拒了他的好意，抱着画稿去图文社所在的艺体中心大楼。
此时晚自习时间行人寥寥，门口有个穿着球服的男生四处张望，程意看他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程意本无心注意，但踏上阶梯之后被他拦住了去路。
“同学你好，请问...诶，是你...”
他的长相出众且有辨识度，程意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问白怡要号码的那个隔壁校队队长。
程意怔愣的瞬间，他冲她笑了笑：“还记得我吗？上次我跟你们校队打友谊赛，我们见过。”
“我记得，你是肖淮对吗？”
“对，怎么称呼你？”
“程意，方程的程，意思的意。”
肖淮礼貌地点点头，“我记住了。”接着，又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什么...你知道图文社怎么走吗？”
“知道，我就是图文社的成员。”
肖淮面露惊喜：“太好了，我打完球想进去看看，但是刚才一直没人经过，也不知道问谁。”
“你要找人？”
“对，找你们社长，你能带我进去吗？”
“没问题。”程意弯了弯眼眸道。
不远处的林荫小道，落叶铺了一地，枯朽而干燥，一脚踩上去便碎成小片，礼高校队成员也顺着这条小路陆陆续续从篮球场折返。
周询眼尖地目睹了肖淮和程意有说有笑地并肩上了艺体中心大楼前的台阶，一把扯住了温霁。
“卧槽温霁你快看，和肖淮一起走的那女生是不是程意？”
专心走路的温霁视线从眼尾扫去，嚼着口香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辨认。
“是她。”
“靠不是吧，我天天送奶茶她不收也就算了，这又给我整出一个情敌？还他妈是我死对头？！”
温霁有点意外，送奶茶这事从没听过程意提过，也惊讶于周询居然坚持了三个月追程意。
他之前正经恋爱都没谈这么久的。
“你还不死心？”
周询哼哼两声：“一天没追到我就一天不死心。”
瞥了眼肖淮和程意离开的背影后又继续说道：“妹妹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我不知道的？你快给我讲讲，这接二连三的刺激搞得我越来越上头了，头痒得要长恋爱脑一样。”
“你本来就恋爱脑。”
“屁，我算是发现了，我之前那就是浪子啊，但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妹妹。我怎么觉得你妹这么海王呢，典型小说里的万人迷啊。”
温霁暗自感叹周询这人已经没救了，但想到程意那副乖巧温软的模样又忍不住失笑。
程意要是海王的话第一个要拿下的不应该是他这朵帅花？哪轮得到周询。
他摇摇头，嚼了嚼口香糖。
“温霁，我说真的，你这周带你妹来我家玩吧。”
温霁神色鄙夷：“谁要帮你拐骗未成年。”
周询气恼：“什么拐骗，我是真心想追她的好吧？何况我们都是未成年啊，只是正常谈个恋爱而已。”
“你这种行为不叫正常恋爱，叫早恋。想追自己约。”
“不行，那样太刻意了，妹妹应该喜欢委婉一点的。”
温霁翻了个白眼：“你都天天送奶茶了和委婉也搭不上边了吧？”
“温哥，霁哥，你是我亲哥行吗，就这一次......”
温霁表情冷淡，抬腿往前走：“免谈。”
周询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在温霁身后喊道：“这次之后她要是还对我没好感，我、我就认了，再也不招惹她了。”
温霁停下步子若有所思，眼神轻轻晃动了一下。
周询和温霁从小一起长大，对于他的小动作相当了解熟悉，一见他停下，立刻明白温霁是动摇了，继续加码。
“要不这样，你帮我约她去我家玩，我把我自己那台风神机车借给你。”
温霁懒散地插着兜，抬眼正色看着他：“约去你家你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我人品你还信不过？”
温霁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慢悠悠地开口：“还真信不过。”
周询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我就想请她一起认识认识我朋友，大家一起在我家聚一聚。车借你三个月总可以了吧？”
“行，我也一起去。半年。”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