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程意关灯躺在卧室，盯着一片漆黑里的天花板，迟迟无法入眠。
直至电子闹钟在黑夜里泛出微弱的荧光显示着12：00，程意的脑海里仍然循环着今晚温霁出现时，他脸上的散漫和从容。
她十分落俗地想到一些故事里男主角英雄救美的桥段，短暂地为温霁感到心动。
程意宁可相信那是错觉，只因温霁拥有美貌的同时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容易让人产生转瞬即逝的情愫。
可当他亲口说出他是她的哥哥，一束无形的强电流刺穿了程意的心脏。
桀骜如温霁，竟给了她无以言表且无可取代的归属感。
那一刻程意才觉得好像真正被温家所接纳。
程意缓缓地闭上眼，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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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9）班外的走廊人来人往，学生们在长长的廊道嬉笑追逐，一派青春洋溢的场景。
睡过两节课的周询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走出教室。
一行人早就在教室外站了一排，阳光过剩照得人也懒洋洋的，好天气之下几张年轻帅气的脸格外养眼。
周询走到侧身倚着栏杆的温霁身边，对着他的宽肩就是一记老拳。
“喂，温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温霁懒懒地掀起眼皮：“什么？”
“听人说你最近和一个小女生走得很近，还一起上下学，怎么没听你提过？”
温霁转了个身，背手勾住栏杆，淡声解释：“那是我继父的侄女，暂时住我家。”
“这么说你真多了个妹妹？”
温霁冷白的肤色在阳光照射下白得发光，他阖眼晒着太阳懒得理周询。周询却不依不饶，手搭上温霁的肩膀，笑得蛊人。
“说真的，你妹妹漂亮吗？”
温霁睫毛动了动：“自己去看。”
周询自顾自地掏出手机，给楼下某个小弟发了条信息。
“你继父又高又帅，家里基因在那，侄女估计也差不到哪去。对了，你上次手里的那个粉卡套不会就是你妹的吧？”
温霁很轻地“嗯”了一声。
不到两分钟，一张面部清晰的全身偷拍照被传到了周询的手机里。
“喔，虽然不是大美女，但看着好可爱,还挺有气质。”周询倾斜了一下手机屏幕，温霁瞥到了照片上的程意。
她专注地跟身边同学在说些什么，一半的身体浸在光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偷拍。
他拧了拧眉，伸手不耐烦地拍拍周询的胸口：“积点德，少干这种事。”
周询嬉皮笑脸地拂开温霁的手：“只要我没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温霁翻了个白眼沉默片刻，又听见周询继续在他耳边念叨：“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谈过这种类型的女朋友。温哥哥，介意多个妹夫吗？”
温霁颇为头疼地反问道：“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上个月就分了啊，你也太不关心我了吧。”周询撇了撇嘴角，“我还难过了一周呢，你难道没发现那段时间我都消沉了不少吗？”
温霁揉了揉眉心：“你脱单分手的速度谁知道。恋爱脑一个，明天就送你去挖野菜。”
周询正色了几分：“我说真的，你不反对我就去追你妹了啊。”
温霁的耐心被他消磨了个干净，伸了个懒腰回教室，声音不太清晰地传入周询耳内。
“随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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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报比赛在经历为期一周的考察评定后，五班荣获一等奖。
除了徐盛对程意等人的夸赞外，随之而来的，还有组员李毅为程意带来的图文社邀约。
程意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加入图文社，打算尝试往美术生的方向发展。
在和父母商议过后，程意递交了自己的一幅作品并提交入社申请后便通过了。
她原本以为图文社只是个兴趣社团，进去才知道这个社团竟然大神云集。
譬如做人体彩绘在省级比赛中获得冠军的，以及自初中就开始为知名杂志画插画的……
而其中佼佼者当属社长白怡，书画世家出身，高一开始就包揽各大美赛冠亚军，现如今已经拿到了礼城大学美术系的保送资格。
不过另一半社员和程意一样水，由于种种未可知的原因得到社长的青睐被招进社团。
社团里的男成员多于女成员，程意想这可能是因为白怡这个社长的存在。
白怡的长相的确出众，但她的漂亮并不咄咄逼人，是让人觉得舒服而亲切的，所以无论男女同学都对她颇有好感。
程意回忆起从岑音和那群女同学的对话中关于她和温霁的八卦，很难想象温霁那样坏脾气的人和白怡相处是怎样的画面。
但就从颜值上来说，他们无疑会很登对。
程意抬眼望向在画室里走动的白怡，温柔优雅，是大多数青春期男孩儿会喜欢的类型。
心里划过一丝不太明朗的情绪，程意微微摇头，想把这种复杂的情绪甩出脑海，但却满脑子都是臭脸的温霁。
大脑思维牵引着手下的画笔，画纸上渐渐浮出一个同样板着张脸的简笔画小人。
一阵柔和的香气在程意鼻尖漾开，纸面上忽然被投映下大片浅灰色阴影。
程意停下画笔抬头，只见白怡正俯身看她的画，漂亮红润的嘴角无声地笑着。
“你画得很传神。”
程意慌乱了一瞬，但白怡表达得太过隐晦，她怕直接否认会显得更心虚。
她对上白怡温和的眼：“谢谢。”
“你叫程意对吗？你的名字很好记。”
“对。”
白怡的手指虚虚落在程意画的小人头上：“虽然你的笔法缺乏专业技巧，但你的画有一种我这样的艺术生没有的野性和张力。”
“我就是随便画画，和你没法比的。”
白怡笑了笑，从画板上取下那张简笔画，仔细端详了几秒。
“你画的人，是不是叫温霁？”
程意睫毛轻轻颤动，没有回答。
白怡看起来坦然极了，反而安抚程意，“这没什么，我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她的手抚上画纸，“这次校篮球队请我们社制作海报，你来负责每位队员设计一个这样简单的卡通形象，可以吗？”
程意欣然点头：“当然可以，但我不一定抓得准每个队员的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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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球场外的宣传专用墙被划分为几个部分，照顾到程意和白怡都穿着校服短裙，因此两人都负责较低的版面。
程意握着画笔专心构思，无意间听见了身边社员谈起今天的篮球赛。
“上次十三中输得老惨了，这次我们校队直接晋级，和隔壁礼大附中校队打友谊赛。”
“附中的校队打过市级赛，应该不太好对付。”
“周询还差点去打职业赛呢，不要太悲观。”
“新进队的温霁行吗，光听说他脸长得好看，还没见过他打球，就怕是个花瓶。”
“他打中锋，身高在那，防守还是可以的。”
程意专心听着忘了下笔，白怡注意到这一幕，忽地出声。
“程意，你喜欢温霁吗？”
程意被白怡的轻声询问吓得不轻，手微抖险些毁了画好的部分。
“我...我不喜欢他。”犹豫片刻，程意压下狂乱的心跳节奏，画笔蘸了蘸颜料补救画错的部分。
白怡却露出了理解的表情：“我知道，很多女孩跟你一样不好意思。”
程意有些无奈地解释：“不是，我画他主要是觉得他长得好看。”
或许是参杂了那么一点点的心动，但程意认为如果是给温霁换一张脸，那时她在画室就不一定会在笔下画出他的简笔小人。
“如果不是的话，对你自己再好不过了。”白怡微微叹息，“他收到了太多爱意，倒成了不懂怎么表达感情的人。他从不会回应，也不主动，即便如愿和他在一起也会很辛苦。”
程意脑海里思索着和温霁那些为数不多的交际，确实如白怡所说，温霁这样过于优越的人旁人干扰不了他半分，没人能轻易走进他的世界。
他实则对众生漠然。
程意点点头：“我相信你说的。”
“所以何必自讨苦吃，去喜欢更好的人吧。”白怡看似是在对程意说着这话，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这样说。
程意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算是终结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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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报完成了三分之一，蓝球场外突然变得喧嚷起来。
社员们画累了便在一旁休息，丢下画笔齐齐望向声音来源处，只见身着红白相间的球服的校队成员在众人簇拥下威风凛凛地踏进篮球场。
以周询和温霁为首，在经过时仓促往程意和其他几个社员的方向扫过一眼，很快又目视前方。
程意猜测温霁可能在看白怡。
但周询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有种他把自己当做猎物，被盯上的错觉。
巧合的是隔壁校队在之后入场，为首的那个清秀少年也盯着白怡看了一会儿。
他们走得很快，不多时已经被后续涌上的观众遮挡，个高的几位也只能看见他们的脑袋。
可惜有任务在身，球赛时长不短，程意在场外听着哨声喝彩声作画，时不时分心询问战况。
“程意！你能去篮球场那边帮我拍一下啦啦队吗？我这边需要画上去。”
程意看了眼密密匝匝的人群，应了一声便放下画笔，拿着手机挤入人群。
人群喧闹又拥挤，时不时高分贝的尖叫刺激着程意的耳膜。
她低头捂住耳朵，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窥见一点啦啦队的影子，却听见一声喊叫。
“那边那个女生！小心球！”
程意微微抬头，眼前只见打着旋儿朝自己奔赴过来的球。
时间仿佛被开了0.5倍速，她甚至能看见那个球上有某某知名篮球明星的签名，散发着昂贵的气息。
球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看到篮球上的皮革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