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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1 / 1)

那面具下的人,就是刚刚从这里离开的陈忻之。

即使面对自己最信任的鬼门之人,陈忻之也是不轻易露脸的,这客栈的老板原就是他安排的鬼门人之一。

京都城墙,相隔内外,这里可以说是鬼门一个联防地,亦是西北和京城消息来源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连通着京城和外面各界,来来往往的人纷繁复杂。

“我们听阿盘说主子近日就到京城,不敢懈怠,如今终于迎得主子回京。”

这掌柜所说阿盘,也是前几次在密林与陈忻之说话的人,在外界看来,只当是将军府贴身侍卫,也是陈忻之在进成关军之前所救之人。

这客栈的掌柜,是将军府管家的儿子,如今三十来岁,经营着客栈,时常与陈忻之书信往来。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武王近日如何?”

“没有什么动静,每日照常去朝堂,我们的人轮流盯着。”

陈忻之点点头,面上不显,隐没在面具下,让人难辨其心。

先帝共有三个皇子,太子是长子,也是当今圣上赵桓,二皇子是永州明王赵宏安,三皇子武王赵佗。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赵桓荒唐,爱好女色,早朝由一日一次,改成一月三次,还时常不去,常常留恋后宫。

赵佗武王在明王走后,声誉渐起,如今朝中已有些势力,不过暗地里手段毒辣,颇有先帝晚年时的遗风。

至于明王赵宏安……陈忻之虽不愿提起,却不得不承认,若是为君,大成王朝怕只有他才能心系百姓,可惜一朝被封,想入京也得听召。

掌柜见陈忻之不说话,也自顾自说完京城中最近的大小事,停了许久,没听见对面的人有吩咐,只得继续弯腰等着,主子的事,他们做下人的只管按照吩咐去做便是,最是忌讳胡乱猜忌心思。

最后陈忻之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他竟然没察觉,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水,心口处仍然吓得怦怦直跳,久久未能平复。

第二日,陈忻之和姜枳正在吃早饭,那内掌柜还贴心地出来问姜枳身体如何,免不了又让姜枳想起昨日的尴尬,只道都好,应付过去。

陈忻之本想问一句,姜枳的年岁,最后提了提手中的碗,到底是算了,说到底,她多少岁都与自己无关,自己都是将死之人,管别人做什么。

只是最后,难免因为心底的那份怀念,想着将人安顿好再去办事,算是了却了一份执念。

离开客栈的时候,陈忻之也不再多说,敲了敲姜枳的门,示意她跟紧自己,转而下楼往外走去。

如今过不了多久就到除夕,深冬也没什么农活,路上安静地出奇,王武他们离开的时候剩了几匹马在这儿,那官兵说军营里的马够多,加上这种品级不好的马.种,里面也看不上。

王武几人想着便留给了姜枳两人,让他们养着也好,卖了也好,权当感谢当初姜枳的救命之恩。

当然,这话自然是背着陈忻之说的,并没有在陈忻之面前出卖姜枳,几人也算识趣。

姜枳因为来了月事,本想着不必矫情,让陈忻之坐到马车里,奈何这人冷着张脸,夹着她一提,轻松将人送入马车内,自己跨上马背,朝着京城方向出发。

走到京城外,陈忻之拿起自己的黑色惟帽戴上,又盯着姜枳深深看了眼,姜枳见状,立刻明白其意,自然也跟着戴上自己的灰白惟帽。

京城的繁华自不必讲,陈忻之对这里的街道也很熟悉,带着马车和马匹就去了西市,那里是活口买卖的地方。

姜枳隔着窗帘和惟帽,自是什么都看不清,只在马车内依稀听得外面的交谈声。

两人卖了马匹,得了几十两银钱,这才又出城来,姜枳看着他把银子扔到自己手里,想了想,也不和他客气,毕竟自己是真没钱,而他是军营里的百夫长,还有例银拿。

姜枳以为他们进城了就不会出来,此时见陈忻之带着她出城,想来应是要回家了。

其实她一直在等这人开口,不管是赶她走亦或是留下她在自家田地里干活,反正姜枳就是混口饭吃,也不求大富大贵。

没想到这人迟迟不说话,明明能认字,在客栈的时候去拿了纸笔,写给她看就行的,但是他没动静,姜枳自然也不会主动央求他。

若是让她选,她宁愿在他家田地里干活,一路走来,姜枳也算了解这人脾气的了,算不上好脾气,但人不坏,还挺正义。

姜枳觉得能选择的话,还是踏实种地好,毕竟,自己去找活干,也不知道找个什么人家,若是不好的官家,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而且,刚刚陈忻之在那卖马匹的时候,她听闻市场上的人牙子卖奴才也是有年龄限制的。

一般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好卖一些,好调教,听话,以后做家生子也放心,像她这种老姑娘,都十八了,极少有好人家要。

她从西北过来,一路上都很咸鱼,想的便是找个活儿干,挣钱养老,可不想一辈子给人当奴才。

是以她也就没辞别这人,陈忻之出了城门后驾着马车往另一方走,姜枳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去,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夹杂着轻柔的雪花,落到手里,立马就化成一滩水了。

姜枳突然想到,马车外面的人还发着热,病也没好,这才放下帘子,拿出披风,递了出去。

轻声喊到:“郁青。”

两人似乎回到了平川之前的日子,又好像多了一些默契,就如现在,陈忻之听到后面的声音,也没回头,只伸手过来,就能拿到那披风,好似他早就知道姜枳叫他的是为何一样。

姜枳虽然也好奇到哪里去,但也没多问,一切都交给他,只放心地待在马车里。

两人停下马车后,外面的夜色渐浓,以往,陈忻之为了赶时间,肯定会拉着姜枳的臂膀下来,只是如今他知道真相,毕竟男女有别,终究是找了个垫脚的凳子,让姜枳自己下来。

姜枳也不在意,踩着凳子落下脚,就看到面前一个屋舍,屋舍是用茅草搭建的,看起来很是简陋。

不过对于姜枳,更多的是新奇,这样的房子她住过不少,“这是你家?”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陈忻之越过她,上前敲门。

姜枳趁着这时往周围看了看,虽是茅屋,但打扫得很干净,看起来也算大,里面至少两三间房屋,其中一间,还露出暖黄色的灯光。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陈忻之的身子宽厚,将门挡得严实,姜枳看不清里面的人,只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沙哑又低沉,“您回来了?”

陈忻之从喉咙里轻声回应,“嗯。”声音几乎飘散在风雨中。

姜枳站在后面远处,有些听不清楚,也不敢贸然往前打扰,等到两人说了什么,陈忻之转身往后面看过来,姜枳才提脚走过去。

待上前去,姜枳才彻底看清,眼前正是一个身着青布的老妪,花白的头发,脸上皱纹遍布,半驼着背,和姜枳刚才站在远处想象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这老妪眼睛是瞎的。

眼瞳已经没了,两只眼睛凹陷进去,紧闭着,一丝光也不见。

姜枳蹙着眉,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这会儿也不好多说,只听到对面的老妪温声细雨,“回来就好,姓姜?我可以叫你枳枳吗?”

说着,将手里的油灯往前送了送,好似要“看清”姜枳的样子一样。

看来,是这人给眼前的老人介绍了自己,姜枳镇定回到:“可以的。”

看了看旁边伫立不动的人,姜枳乖巧上前,“我帮您提油灯照路?”

“哈哈哈……你这孩子可真有趣。”

那老妪突然轻笑起来,姜枳不明所以,觉得一切都很奇怪。

“我是瞎子,不用看路的。”

姜枳这才反应过来,诧异到:“那这灯?”

“自然是为了照路给你们的。”

姜枳转身看了看陈忻之,眼神中的恳切明显,一双鹿眼湿漉漉地。

似乎是能听到她的心声般,那老妪听到关门声后,也没转身,说到:“过几日就是除夕了,大人过完年再走吧,也不知我明年还在不在了。”

姜枳听到这声“大人”,奇怪的感觉在心底加深,不过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嗯。”

一路上都没说过话的陈忻之,过了许久给了回应,这是姜枳第一次听到他声音,虽然转瞬即逝。这便是答应下来了,这老妪也很是高兴,招呼着说今年要买许多东西,吃食,耍货,过个闹热年。

还没等姜枳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老妪直接安排了下去,姜枳单独住东边一间房,老人自己住一间,陈忻之自然住西间,刚好占满屋子。

姜枳这才把心绪转到屋舍中来,外面看着简陋,里面看着却干净整洁,而且该有的都有,桌子板凳自是不必说,还有那暖炉,暖榻。

老妪把棉被抱出来,说到:“这是今年新晒的,姑娘你要觉得不舒服,改日再进城换去。”

姜枳答应着,又诧异问到:“您怎么知道我是姑娘?”

老妪:“声音虽然清亮,但转音处多了几分女子特有的柔软,你一路跟着大人过来,别人都把你当做小孩子吧?”

姜枳笑道:“是,在不远的客栈里面,大人也才知晓我是女子。”姜枳在外面叫他郁青,如今在别人家里,自然不能叫自己取的名字。

“不过,为何您叫他大人?恕晚辈冒昧,您不是他亲人吗?”

老人很是温和,脸上堆满笑意,解释到:“不是,我落难的时候,大人捡回我一条贱.命,将我放置在此处,已是有几年了。”

转而又想起什么,话语中带了几分镇重,“枳枳,我姓秦。”

“秦婆婆。”姜枳乖巧喊一声,又问到:“那大人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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