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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1)

仲夏正午,空气中染着热气,在树荫下吹着风也不解暑。

农家的土房坐落在翠绿的田地间,房顶上冒着白烟,此时正是午饭时。

姜枳躺着,听着一男一女在吵什么,“要我说,这没用的东西早该扔了,留着浪费粮食。”

那女人回:“你也知道,如今锁阳整个地界有成关军在,扔了死外面,查起来,我们可就摊上一条人命。”

“还不都怪你,要不是当初……”

姜枳浑身酸疼,迷迷糊糊听了两句,又不大清楚就晕了过去,两人又吵吵几句,才止住话头。

等到她再醒来,就是睡在床上了。

严格来说,也不算床,只是在屋檐下垫了几块木板,甚至没有被罩,就躺在木板上。

姜枳悠悠转醒,身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入目的便是用土堆砌的房子,瓦楞中还透着光,她这才想起,自己被系统骗了,穿来一个农家小可怜身上养老来了。

她本是快穿局的员工,经历万千个世界后终于可以退休。

想当时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差给系统磕头了。

她在快穿局勤勤恳恳不知工作了多久,从每个世界的炮灰到后来世界里的反派,无一不是惨死的结局。

世间千奇百怪的死法她都经历过,人彘、五马分尸、进绞肉机,如今想来都身子疼,快穿局有很多人,受不了这些酷刑,最后精神崩溃,飞灰湮灭了。

她临到最后没崩溃,就是想着总有一天能退休养老,不受世界线的限制,不用做降智的人设,为此她忍了又忍,终于到这一天,脑海中已经闪过自己养老的生活,锦衣玉食是基本,天南海北,私人飞机,豪华游艇……

姜枳幻想着以后美好的生活,根本没注意到一旁欲言又止的系统。

她立马忘了身子因前一个任务死亡留下的疼痛,“来,系统,我准备好了!”

系统:“呃……虽然……但是,身份还是不错的,总之,祝您成功吧……”

姜枳无语,在心里默默吐槽,我不想成功,只想咸鱼养老。

然后她就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等等……这叫身份不错?

自身有疾,爹娘不爱,小弟欺负,整日受饿,挨骂被打更是家常便饭,十八岁的她骨瘦如柴,面黄肌瘦。

姜枳:“系统,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刚准备功成身退,默默离开的系统垂死挣扎:“宿主,只有这个最合适啊!你也知道,快穿局不能夺生人舍的!”

“我要换世界!”

系统看了眼周围,“不行,这是宿主你进快穿局时自己选定的世界啊……”

等到姜枳发现系统溜走后已经完全接收了原主的身体,再也不能改换。

不情不愿来这儿,当即就在一块田坝里,姜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拳打脚踢,身子轻飘飘的,仿佛随时准备死亡。

原主也确实在这里被人打死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穿过来,快穿局有一大铁律——不能夺生人舍,无论是在各个世界攻略还是做任务。

姜枳想到这里,难得对原主产生点同情,只是同情心刚起,就被打晕了过去。

等到姜枳彻底清醒,已是穿来的第五日。

姜枳躺在树荫下,眯着眼看着日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到她的身上。

一身麻布粗衣,本是米白色的,经过常年水洗,已经变得灰扑扑的了。里面也没有贴身的衣物,穿在身上硌得身子疼。

说到底她还不大熟悉这具身子,前几日原主被打得呕了血,离了世,穿过来的时候那钻心的疼她现在都还记得清楚。

她的养老生活彻底毁了,她现在也不想活,哪个好人家养老是天天挨打的啊?!

她自问在快穿局的日子勤勤恳恳,虽然天资较差,也不是没有过差错,但是她在的组本来就是别人不要的。

有那拿着剧情线哐哐改的攻略者,也有那天选主角的任务者,她所在的组就只能按着世界线一步一步走向必死无疑的终点,更别说提前了解剧情之类的。

就如同她现在,只能知道原主以前所知道的一切,其余的根本是一概不清楚。

这些就罢了,她可记得穿过来的时候,系统说了,身份不错,如果系统如今还在,她一定会把它揪出来,瞧瞧她现在的日子,然后暴打系统一顿。

不过当她两天都没喝一口水,刚巧身边有人端着一碗稀薄的粥过来时,她还是喝了下去,虽然她想毁灭,不过强烈的求生欲此时占据上风。

不就是穿成农家小可怜……

既然来了,她得活下去,再也不要像以往的世界那样早早死去。

这样迷迷糊糊的,躺在木板上醒醒睡睡,期间听到姜家人的争吵,她也没力气说话,到了今日才彻底转醒。

姜家在白滩村的边上,白滩村在大成王朝的西北边,全国的土地都是朝廷分发,赋税严重,村民种得多,就留得多。

但是姜家人口简单,除了姜枳的爹姜大,就是姜枳的娘张大娘,还有姜枳以及弟弟姜亮。

一家四口人,能种地的就只有姜大和张大娘两人,姜枳从小有心疾,手不能提,肩不能抬,姜亮如今才五岁,更是混不吝的年纪。

姜枳也因为这病,在十里八村被人叫做活死人,十八岁的年纪还没出嫁,在周边村里算是老姑娘了。

每家留的粮食不能养个闲人,所以周边的村镇都没有来提亲的,姜枳身子矮小,剪着厚重的刘海,遮住眉目,常常低着头走路,一天憋不出三句话,身上穿的衣裤均是周边人家办丧事扔掉的丧布,她捡回来缝制成上衣和裤子,一身的白。

加上她的病,脸色暗青,就更像别人口中的“活死人”了。

今日一早姜枳终于能动弹了,身子还没好全就被赶出来割稻谷,姜枳割了十几捆后就躲到了树荫下,反正她有心疾,割多割少也有借口。

虽然在刚穿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病好似被系统治好了,算得上是系统做得最后一点补偿。

一大早姜家三口就去了隔壁村,姜大有个弟弟,刚死了妻子。

原主虽然是姜家的女儿,但是身体不好,被姜家视为拖累,姜亮是姜家的老来子,在姜家也是时常打骂原主。

姜枳不打算突变性情,这个朝代日子不好过,她一没钱二在这穷乡僻壤的边境,只得继续装成小可怜等着姜家给她吃的,等到姜大等人死了就好了。

反正她也才十八,总不能她比姜家父母先死。

姜枳想明白后也不割稻了,提着铁镰就回家吃午饭去。

说是午饭,其实就是一点薄粥和一个粗面做的窝窝头,吃得剌嘴。

这还是姜枳来这里吃的第一口干粮,以往几日都只有一碗粥。就是以往的时日姜枳在姜家也很少日日都能吃到窝窝头,她在家做着洗衣挑水的活儿,在姜家本就不受待见,能有碗粥吃在姜家看来,就是恩赐了。

吃完午饭不久,姜大他们就回来了,眼下正是农忙时节,田里离不得人。

只是这次回来,姜家三口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姜枳抬眼望过去,循着记忆,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姜二。

姜大的弟弟,也是刚死了妻子的人。姜枳很反感这人,因为从原主的记忆里,这人在无意间看到过原主的长相后就骚扰过几次,但是他又怕家里母老虎的妻子,只动过几次手脚,没有做更过分的事。

“侄女!”

远远的,姜枳站在屋檐下,姜二就扬起声叫着姜枳,丝毫不见为刚去世的妻子伤心半分。

姜枳撇撇嘴,低着头也不应声。

姜大一家对这样的姜枳习以为常,姜大早看她不顺眼,姜亮回来就要去隔壁玩,只有张大娘问了她句,“身上还疼不?”

姜枳摇摇头,跟着张大娘进了堂里。

姜大看着姜枳手里的铁镰,问到:“让你上午割稻子去,你拿着镰刀在屋里转悠做甚?”

姜枳的声音如蚊虫飞鸣,“我上午去了,心口疼,在屋里歇会儿。”

说到心口疼,姜大又想起家里浪费的粮食,脸色不好,就要劈头盖脸骂过来。

姜二在一旁喝了一大碗水,笑意盈盈地对着姜枳说到:“侄女这病就跟那镇上的小姐一般,马虎不得勒,得好好养着。”

他说完看了眼姜枳,亲昵得拉了拉姜枳的肩膀,没拉动,又笑笑,“刚巧这次我过来住一段时间,保准把农活儿做了,让侄女好好养着。”

“恶心!”姜枳低着头,捏紧了手里的铁镰。

姜枳低着头,自然没有见到张大娘的神情,不过却听到了她的声音传来,“午饭也吃了,赶紧去田地里。”

这大中午的,正是日光正烈的时候,要是她如原主一般有心疾,去晒半个时辰必定又要发病。

不过张大娘这话倒是给她一个离开的理由,相比其他的,姜枳更不想和这姜二呆在一起。

姜枳乖巧地转身出门,后背还能感受到那姜二游离看过来的眼神,若是原主,必然是像往常一般心慌意乱,手心冒汗,又不得不与他周旋。

不过此时转身的姜枳,眼眸中闪烁着冷意,这姜二明显是个混蛋,自己还是他侄女,他都敢如此嚣张胆大。

姜枳慢悠悠往那稻田里去,一路上停停走走,偶尔还扒开草丛找野果子吃。

那边姜枳走后,张大娘的脸色不好,这姜二没个正经,在外面混账就算了,以往动手动脚她也没管,但是如今要在自家住几日,这该防还得防,别弄出人命。

许是张大娘的眼神太过明显,姜二有些不满,“嫂子,你这般看我干什么?”

张大娘也不客气,看了眼旁边的姜大,说到:“你说你是来帮你大哥打稻谷的,这也就罢了,要是其他不正经的事,少在我家做!毕竟,国还有国法呢。”

姜二翘着腿,斜眼笑道,“哟,去过京城的就是不一样,嫂子,您也别拿国法来压我,我姜二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是做了,也没什么吧,毕竟,姜枳的身世,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姜大是个暴脾气,说到姜枳的身世就冒火,“当初我就说扔掉,你偏不,你看看她能做什么,整日闲在家,也嫁不出去。”

张大娘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当时她从京城回到白滩村,襁褓中抱着姜枳,在路上有药水吊着还好,到了家里,药也喂完了,开始发病,几次姜大说要扔掉,最后都被她挡回来了。

姜大气急,问她姜枳是谁的孩子,她只说是路上捡的。

歇了一会儿,姜大和姜二带着打稻的木桶去田地里,姜枳正在里面割稻谷,一天下来,也只割了二三十捆,看着爹娘把桶拿过来,姜枳低着头闷着性子一颗一颗地割着。

她手小,割一颗就得放一边,不像大人们可以割两三颗直接捆一起。

姜大虽然早已习惯她的不中用,此时看到也是冒火,上次他打姜枳就是在这片地里,不远处甚至还有姜枳吐的血迹。

姜枳离的不远,姜二和姜大拿着木桶,噼里啪啦打在桶壁上,张大娘干活利索,早割远了。

不一会儿,姜二的动作就慢下来,他好吃懒做惯了,在家也没做过活儿,都是家里妻子做的,惯常就是去附近镇上赌钱。

他看了眼自家大哥,大哥虽然也赌钱,但是瘾没有他大,输了家里也不会说什么。

张大娘从京城带回的银钱就是被大哥输完的,输完了张大娘也闹过几回,被大哥的暴脾气打服了,后来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姜二知道,这家里和自家不一样,随即开口道:“如今养个牲口都要缴税,田里大半的粮食都给官府了,也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好起来。”

姜大拔下耳后的旱烟,点在嘴边,回到:“咱们的日子算好的,如今好多边界都在开战,好在这里还有成关军哩。”

说到成关军,姜二离得近一点,“大哥,这成关军还在招人。”

“招人?没听说啊,我不去,要是死在战场上,我家里还有姜亮咋办,我可不逞能做那英雄。”

姜二摇摇头,“不是那个招人,是招女人。”

军营招女人,原因不言而喻。

成关军一向以严格治兵闻名,姜大自然不信,“你说那蛮夷我还信,成关军不可能,有陈将军在,如何还能干这种事?”

姜二低声给他解释,“这陈将军也不是事事都能管得着的,就说他身边的副将,听说也有人直接受命朝廷,非他能管的。况且底下的士兵,那几十万个士兵,总得有个需求,他还能管这么宽?”

姜大知道这二弟一向在镇上混迹,知道的事情多也不稀奇,打完手里的一捆稻谷,扔一旁,奇怪得问他,“你给我说这些干啥?我又不去做兵。”

姜二陪笑,嘿嘿笑了两声,转而说到:“我这不是见你烦姜枳那丫头,想着给你解决个事儿嘛。”

姜大往后看了眼慢悠悠的姜枳,做一会儿,歇一会儿,若不是知道她有心疾,还以为她在躲懒。

姜大没说话,姜二瞧了眼离得远了些的大嫂,继续开口,“大嫂当初去了京城,没几年就抱回来这个女娃,要我说啊,不定是怎么来的。”

他说的话,姜大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张大娘胆子小,他晾她也不敢做那等腌臜事。

只是她一直说是路上捡的,他也就信了。

“你大嫂不敢骗我,骗我不怕我打死她!”

还有个原因,姜大瞧见过小时候的姜枳,那样貌,和自家完全不同。

姜二不死心,又把话头引向姜枳,“这军爷那里至少还给吃给喝,卖了她还有几个铜板拿,要是她伺候得好,说不定还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到那时……这税粮还用得着你亲自交?”

姜大吐着烟圈,囫囵说着:“再说,嫁人不止几个铜板。”

姜大好两口,一口烟酒,一口赌钱。对于他来说,钱多的最划算。

姜枳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合谋,嘴角勾了勾。她经历过无数的世界后,感官好似比别人强不少。

晚上回去的路上,周边的村民瞧着姜二来了,汉子们都上来搭话,被家里的婆娘们拉着拖着离开。

姜二的名声是出了名的臭,正经家里都不愿和他认识,深怕他带坏了家里人。

晚上照旧是薄粥配咸菜,加上窝窝头,姜二一人就吃了三个。姜枳一个都没有,好在她这一天不像以往拼命干活,也将就了。

姜亮玩了一下午,张大娘让姜二和姜亮睡,姜亮死活不肯,最后只得姜二和姜大睡一个屋,张大娘和姜亮睡一个屋,姜枳照旧睡在外面的屋檐下。

半夜蚊虫嗡鸣,姜枳根本睡不着觉,姜二起床放水,路过屋檐,刚走近姜枳,手刚放在姜枳的胸扣上就被姜枳用随身的铁镰剌了几下。

“娘!有小偷!偷粮食啦!”

随着姜枳纤细的声音响起,张大娘和姜大一起开门,连鞋都没穿,点燃油灯,就看着手臂上淌着血的姜二,和猛扑到张大娘怀里的姜枳。

油灯一照,姜二在一旁龇牙咧嘴地喊着,铁镰上有些锈,但是也割得血淋淋的。

“怎么回事?”姜大出来见到这场景,皱起眉头,累了一天,他早就想歇歇。

张大娘心思比姜大深,一想就明白了,准是这姜二手脚又不干净,对姜枳动手动脚。

以前姜枳都忍了下来,今日这丫头居然还手了!

她推了推勒紧她熊腰的姜枳,没推动,只好背手过去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

姜枳没法继续装死,低着头解释,“我睡着了,半梦半醒间看到一人从外头走过来,以为是小偷来偷粮食的,就顺手抄起旁边的东西打了过去,没想到是铁镰……”

其实这铁镰是她为了以防万一,专门放在枕边,用来防身的。

姜二有口难辨,姜枳又没有被子,总不能说去看她盖好棉被没有。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姜枳。

最后是姜大简单给姜二止了血,包扎了一下,后半夜终于相安无事过去,但是姜枳知道,这姜二怕是没完。

果然,第二日姜二仗着手受伤也不做农活了,陪着姜亮玩,姜亮倒是开心得很。

姜枳没有管那两人,照旧跟着爹娘去了田地里,做一会儿,歇一会儿。

姜枳过一会儿就装作原主发病的模样,张大娘这时就赶紧让她歇息,唯恐她一口气没喘上来死过去。

有好几次姜大都忍不住要打骂她,张大娘都劝了回去,加上周边村民上次斗见到他把姜枳打得吐了血,本就失了脸面,这次再来,恐怕到时有人往里正那里告状就麻烦了。

没过一会儿,姜亮在田埂上喊着姜枳。

姜枳往张大娘那边抬了抬头,他们俩一贯是惯着姜亮的,每月吃一次肉也只有姜亮有份,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快点!姜枳!”姜亮在田埂上跳脚,见着姜枳慢吞吞的模样,小小年纪又多骂了几句,“果真是活死人一个!二叔说的不错,就该死了算了!”

姜枳走到他面前,也不装了,一个屁小孩而已,冷声问着,“什么事?”

姜亮没注意听,自然也错过她不同以往小心翼翼的声音,“跟我走,帮我捉虾子去。”

姜枳回忆了一下,姜亮往常对姜枳也是如此,让她做这做那,有时还让她做牛马,手脚朝地,他骑在上面,姜枳跪地爬行。

姜枳眯了眯眼,刚想拒绝,但是想着捉虾子总比回去继续割稻谷好玩,还能泡水,也不做声地跟着去了。

姜亮带着她越走越偏,都快走到隔壁村了,姜枳停下来,问到:“到底去哪里捉,走这么远?”

往常姜枳可从不敢跟姜亮这样说话,姜亮没好气回到:“让你跟着就跟着,话多!活死人就该跟死人一样,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明明是五六岁开蒙的年纪,说出的话却是十分难听,甚至是狠毒。

走到一丛芦苇前,旁边的大石后面突然钻出一个人影来,姜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等她站定,抬眼望去,正是昨日被她割伤的姜二。

“二叔,捆了她,卖了买零嘴!买糖吃!”

姜枳看着在一旁跳着脚助威的姜亮,简直不敢置信,她自问不管是原主还是她,对姜亮都算能忍就忍了。

“侄女,本来想让你去军营的,昨晚一过,觉得还是镇上的月楼更适合你,成关军都便宜你了。”

白滩村不远有个镇,叫石盘镇,镇上的月楼便是臭名昭著的妓.院。周边村子里的男人都去那里消遣,里面有男倌也有女人,十分混乱,进去了非死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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