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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衾寒(1 / 1)

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挡住他那双几近淡漠的深瞳,当做没看见般便要往冷宫内拐去。

“站住!眼瞎吗?看见人都不知道打招呼。”秉川吼住他。

“八弟想要我说什么?”男人语气无半分波澜,似乎也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无端挑衅。

“霁衾寒你!”

秉川想要动手,却被锦美人拦下。

他强歇了火,嘴角咧出一抹轻蔑至极的笑,揣着宽袍大袖一步步向霁衾寒走去。低头瞅了一眼他脚底的水桶,“哟,打水去啦?这从井口拎到冷宫,一路上还挺费劲吧。”

说着,他一脚踢翻了水桶。

水倾到一地,瞬间打湿了霁衾寒的衣角,井水寒冷刺骨,凉意陡然袭来。

霁衾寒清瘦的面庞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定了一下,随后缓缓蹲下身子想要拾起翻到的水桶。可手刚要砰到,却被秉川一脚踩住。

“拿啊,要是有本事能从本公子脚下拿走,就放你去重新打一桶水。若不然,本公子就把那口井封上,要你们这对母子以后只能如那池塘里的鱼儿一样,只能喝池中污水了哈哈哈哈!”

霁衾寒淡淡道:“八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哦?我能把你这句话视为在向我求饶吗?”

“随你。”

霁衾寒的语气不冷不淡,甚至也听不出一丝情绪。就好像对于秉川的出言侮辱置身度外似得。

栩栩看着眼前这个‘怪人’,总是隐隐觉得有哪里觉得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既然秉川带自己来这里,那就说明自己之前肯定也没少跟秉川同流合污,说不定跟这个霁衾寒还有过什么仇怨。

看他那副冰块脸,就知道肯定是个睚眦必报,记仇的主儿,还是少招惹的好。

“我没时间跟你耗,把桶给我。”

“我不给怎样。”

只听“玎”的一声,霁衾寒起身的同时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抵在秉川的脚腕处。

秉川心里顿时发毛起来,“霁衾寒,你你你,你还要砍我不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父王他饶不了你!”

不提父王还好,一听到‘父王’二字,他的脸上竟扯出了抹冷笑,“呵,自出生起我就屈于冷宫,早便置生死于度外。拿我的命,换你这双脚,值。”

霁衾寒威胁道:“再问一遍,你闪不闪开?”

“我看你敢动我!”

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步半步。

眼看霁衾寒挥剑而落,栩栩喊道:“住手!”

栩栩秀眉紧蹙,她看得出来,刚才这冰块脸可是真动了杀心。他们兄弟二人愿怎么吵就怎么吵,可唯独不能在自己在场的时候吵,自己答应过姐姐,绝不再给她添麻烦的。

栩栩走到秉川面前,“秉川,把水桶还给他。”

“啊?不是,棠月,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栩栩踢了他一下,痛的秉川松脚。

霁衾寒目光锋利的瞥了栩栩一眼,将水桶拾起。

刚刚离得远,栩栩没大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只是从身形来看是一个极为清瘦的。此刻离得近了,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种从他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疏离感,总是与人保持距离,看起来极难为亲近的样子。

不过这般气质,配上他那张如刀雕般精致的面庞,和那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倒是相得益彰。

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后焦急喊道:“公子,公子!”

只见一个寺人从门后跑了过来,看见眼前这场面着实吓的不轻,赶紧行礼,“奴,拜见公子川,拜见锦美人,南宫姑娘。”他眉头紧皱的走到霁衾寒身边,低声道:“公子,夫人她又……”

“什么?”霁衾寒脸色大变,转身离去。

见霁衾寒离开,秉川不甘心的想要去追,却被栩栩拦下。

“诶,棠月,你拦着我干什么?我还没跟他算账呢!你看他刚刚看你的眼神了吗?他瞪你,恨不得要给你刺了!”

“那他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秉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以后还是少招惹他。”

“怎么?就因为他刚才被惹毛挥剑,你怕了?”秉川笑道:“你放心吧,我经常找他麻烦,他都是连屁都不敢吭一声的。再说了,你来这一个月也没少找他茬啊?”

“那是以前。我以后啊,再也不会跟你同流合污了。你要是还这样到处欺负人的话,以后也不用来找我了!”栩栩说着,佯装生气扭头就走。

秉川赶紧追上,着急道:“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成吗?锦美人,你看这棠月几日不见,怎么跟换个人似乎,变得这么好心啊?嘿嘿。”

“呵呵,那是人家棠月本就心善。”

“对,对。我们棠月啊最心善了,连那个最讨厌的霁衾寒都放过了。”

栩栩走在前面,听着围着自己转的秉川说话,只觉头都大了。

不过他们有一点说的倒是没错,自己确实已经不是曾经的棠月了,这具身躯,就先暂时借用几天吧。

……

那寺人紧跟在霁衾寒身旁,两人神色匆忙的往宫内赶去,“公子,刚刚奴看公子川和南宫姑娘又来了,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什么,小多,母亲如何?”

“雯夫人刚刚还好好的,谁知一个不留神就又犯起疯病来谁也奈何不了,奴只得赶紧出来找公子了。”

霁衾寒脸色沉了下来。

“母亲!”霁衾寒急喊,冲进屋内。

只见一个发髻凌乱,神志不清的妇人,此刻正胡乱的扑着桌面上所有的东西,看起来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见有人进来,一把夺过篮筐里的剪刀,口里还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

“母亲!”霁衾寒急喊,“快把剪刀放下!”

霁衾寒刚上前一步,雯夫人脸上便露出惊恐的表情,拿着锋利的一面指着他,“你站住!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母亲……”

“公子,你还是别过去了。夫人发疯的时候可是六亲不认的。”

“那也不能任由她拿着如此危险的东西。”霁衾寒仍旧一步步上前,轻声劝慰,“母亲,你不认识儿子了吗?我是衾寒啊,来,把剪刀给我。”

“衾寒……你是衾寒?”

“对,是我。”霁衾寒试探的上前走了两步,雯夫人恍惚的神色复变警惕起来,吼道:“不,你不是衾寒!我的衾寒,他才……才这么点儿,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他!”

“母亲,你仔细看看我啊,十年了,寒儿已经长大了……”

雯夫人缓缓抬眸,凌乱的发丝下透出她那双沧桑而又温柔的双瞳。

趁着雯夫人分神的瞬间,霁衾寒冲上前去,一手夺过雯夫人手中的剪刀,一手敲在她的颈后。

“公子!”小多赶紧上前将剪刀接住,眼尖的他看见霁衾寒被划破渗血的手掌,“你受伤了。”

“无妨。”

霁衾寒抱起陷入昏迷的雯夫人,将她放在床榻上,轻轻掖好被子。

看样子,一时片刻她是不会醒来了。

小多拿着膏药和纱布道:“公子,让小多先给你包扎吧。”

霁衾寒微微颔首,小多仔细的抠了抠那盒已经见了底的膏药,涂在伤口处,熟练的包好。

霁衾寒随手将小多支出去,独自倚在窗边睡着了。

听着窗外的鸟鸣和枝叶拂动声,这个简陋之处反而增添了一丝安逸。

窗外光影缓缓移动,不知道何时,雯夫人已经醒了。

她垂眸,望向跟前儿的霁衾寒,嘴角扬起一抹慈祥的笑意,心中却觉得万般酸楚。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又犯了疯病。每次,他都会像这样守在自己的床边。

可怜他如此灿烂的年纪,却只能身穿布衣,受尽苦难冷落,明明同为王上的儿子,却只能与自己屈全在这冷宫当中。

雯夫人眼底噙这泪水,缓缓伸过手去,想要轻抚他的面颊。

还没等碰到,霁衾寒便先睁了眼。

“母亲,你醒了?”

“寒儿,我又犯病了,是吗?”雯夫人犹豫了一瞬后,继续说道:“母亲当初是在王后手下做事的,她待我还不错,这你都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膝下无子,其实你……”

霁衾寒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什么叫还不错,任由你丢在冷宫多年不闻不问,也叫待你还不错吗?“

“那是因为我被王上看上,她心怀怨怼,有些想不开罢了。”

”母亲无需多言,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根治你病情的药。其他的,儿子自有分寸。”

雯夫人知道他的性子,见他态度强硬,只好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是夜。

一个黑色身影飞速穿梭于宫殿房顶之上。

他所行之处,皆有细密的血水滴落。

只见他来到一处僻静荒芜已久之处,推开有些坏了的门,将右手中还在跳动温柔的心脏扔在地上。

循着血腥味道,一个人从一尊破旧的大佛像后走了出来。

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同样破烂不堪的道袍,佝偻着瘦小身子,脸庞下如同有扩大了十倍的血管蠕动,几乎要将他的五官挪位。

黑暗下,狰狞而又可怖。

道士看见地上的心脏,猛扑过去,一把捧在双手中吃食起来。

虽然这已经不是面具男子第一次见他如此生猛的啃食心脏了,可看着他满嘴血时,还是恶心的皱紧了眉。

没两口,那颗新鲜心脏就被吃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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