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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1 / 1)

请仙典仪生变!岩王帝君遇刺!

虽是晴空万里,但每个璃月人心上都弥漫着挥散不去的阴云。月海亭内,七星紧急会议无一人缺席,每个人脸色都难看无比。

庇护璃月三千年的神明逝去,这可是比祖宗十八代死绝了还要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凝光,你主持的请仙典仪,帝君遇刺一事你一定要给个说法。”天玑首先发难,如今天权为首是不假,可这请仙典仪之变,她也必须给出个交代。

“诸位莫急,光天化日之下帝君遇刺,我当然也痛心不已。”这样紧要的时候,凝光仍旧不紧不迫“各位即便不在场,各自的眼线也都有回报;再者,凝光一介凡人,如何能伤到帝君。”

“是啊,天玑关心则乱,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抚民心。”天枢出来打圆场“帝君遇刺之事还需仔细巡查,刺客定然非比寻常。”

“诸位若是有什么疑问,先祖法蜕在此。”议事厅西侧的耳室里,岩龙盘旋,鳞爪皆然。

看见这具先祖法蜕,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此刻彻底拉下来了。这具先祖法蜕是有着帝君气息不假,但是内里空空。

——是具空壳。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比帝君本人崩天还要严重。若是摩拉克斯遇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自会讨回一个公道;可若是神明自己离去呢,我们有什么理由阻拦祂。

莫名其妙地,我想起了那个月照寒霜的夜晚,那个时候,我们心里的答案,真的是一样的吗?

事到如今,摩拉克斯的逝去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眼下我们不仅要抓住凶手,还要安抚民众。还有那些死缠烂打的愚人众们,绝不能让他们抓到任何一点错漏。

回到议事厅,月海亭的秘书们一项项地汇报工作。千岩军全副武装,璃月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他们说了什么我全部都没有在意听,我在想,为什么帝君要假死离开我们呢?

若说像须弥那样的情况是不可能的,祂执掌政事三千年,璃月人爱戴帝君,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那么,神明为何要离开我们?

那么,神明为何要抛弃我们?

见到那具法蜕的时候,我无端想起我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喝茶,那时候裕和茶馆满堂济济,云堇在台上唱一出蟾宫折桂,先生笑着问我喜不喜欢。

我当时怎么回答的,我说云大家又有进益了,无怪这裕和茶馆一座难求。

祂只是笑。

“摇光,摇光!胭棠!你想什么呢!”刻晴发现胭棠双眼一直无神,一看就是神游天外,平时还好,这个时候怎么可以走神。

面对几位七星不满的眼神,我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我不关心他们争什么,也不关心现在外界是如何盈沸反天,仇已经报了,祂又不在了,我要这七星之位干什么呢。

“就算是年纪轻,事关家国大事怎么能走神。”有人不满。

“诸位继续啊,看我干什么”我想要的都不在了,也就没有必要与他们维持这可笑的面子情了。

“你们要争要抢的都和我没关系,记得找到凶手的时候通知我一下就好了。”我摆出最真诚的微笑,表示自己确实无意争权。

“谁刺杀帝君,我就杀谁,其余的,与我无关。”

“如果对方也是神明呢?”有人奚落,有人不信。

“如果对方是那位冰之女皇,那我的确是没办法”,还未等他们的嗤笑出口,我又继续说道:“不过帝君逝去,璃月心中悲痛无法宣泄,只好让怜爱的冰神也感受到同样的痛苦。”

我笑得越发开心“就先杀她半个至冬的活物好了,神明仁慈,定然不会动怒。”

满室哗然,这个疯子。

没有人相信胭棠不能做到,凭一己之力在璃月开创新兴产业,谁知道她手里还保留什么底牌。

他们突然想起上一任摇光的话,发现对方说的的确是真的,这个女人,她真的是个疯子。岩王帝君刚走,她就迫不及待开始撕破脸皮了。

我在生气。

越是生气,就笑得越是开心。名为摩拉克斯的存在逝去,代表了见证的消失,代表了实验的失败,代表了最后的寄托化为了虚无。

既然如此,何必虚与委蛇,大家一起破罐子破摔吧。

不在乎他们警惕的眼神,我直接摔杯离去,我还有事要做,不和他们浪费时间。

回府的路上哀嚎声一片,哭声连天。在过去的三千年里,我们与神同行。作为一个璃月人,没有人会不爱摩拉克斯,那种信仰是比血液,比骨肉,比生命还沉重的东西,如今参天之树倒塌,长久的陪伴从血脉之中强硬地分离,那种痛苦,与剥皮挖骨又有何异。

所以我不理解,为何祂要离开。

明明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爱您,明明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在乎您。

命令阖府上下不不许打扰,我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在这个无人打扰的狭小空间内,终于可以卸下强撑着的面皮,我将身体团起来,把脸埋进膝盖里。

摩拉克斯的存在逝去了,但是凡人钟离还存在。这是好事,也不算好事。

到了这个时候,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原来在我心里,岩之神摩拉克斯和钟离一直是两个存在。

我仰望崇拜的,原来一直是那华美威严的岩龙,而不是会和我一起喝茶看戏的钟离先生。

这个事实令我痛苦。

祂的离开,摩拉克斯的存在逝去,我心中的执念,那点希冀和寄托,像是被呼啸而来的大风吹得一干二净。

连丝毫残渣都没有留下。

我明明知道岩神没有逝去,可我却还是止不住的难过。大抵是因为我心中依靠的神明、君主、父亲的身影终于消散。有如风雪之中失去了可以蔽身的屋舍,茫茫大雪中,举目四望,皆无可依。

我年少时不得父亲宠爱,移情之下,将那华美的岩龙敬为尊长,视为可以依靠的对象,多年前的夜晚我失去了母亲,在这一天我又永远地失去了我的神明。

而钟离,钟离先生往后都是凡人钟离,再也不是我仰望已久的神明。

事到如今,我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我想让祂拥有人类的心,这样祂就会因为人类的喜乐一直快乐,可人类的感情反倒成了祂离开的推手。我想借世间万物让祂停驻,可祂并不是能困在池塘里的游鱼。

是了,龙怎么会被池塘困住呢,被困住的,一直都是我啊。

那些事情,那些器具,那些一起经历的时间,都是将祂杀死的道具。

——是我,杀死了心中的神。

因而我愤怒,因而我痛哭。

但这无济于事。只有在此刻,我才正真感受到神明与凡人间的差距。

——甚于天堑与蝼蚁。

我从未感觉到这种疲倦,就像是血肉被掏空,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皮囊。原来我还是当年那个夜里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我救不了我的母亲,也阻止不了我的神明。

原来这十年,不过是一个囚徒自以为是的逃亡。

眼泪浸湿裙摆,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活在自己织造的一场幻梦里。

或许我也沾染上那些学者的坏毛病,过于自大过于狂妄,乃至于过于自负。我凭什么认为我能牵制住神明的心呢,祂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孩童。

有人在拍门,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解风情,在别人伤心感怀的时候打扰。

钟离身为小姐钦点的贵客来拜访,新安总不好叫人一直坐着等,虽然小姐说了不让人打扰,可是钟离先生是一般人吗,他从不在拒绝范围内。

于是他很没有眼力见地带着人去敲门了。

“要不咱们等会儿再来?”钟离耳力过人,自然能听见门内影影约约的啜泣声。

“先生你是不知道啊,自从帝君归天,小姐心情一直就不好,今天七星会议回来就把自己管理起来,一定是他们看小姐阅历浅就欺负她。”说着说着,他用袖口抹抹眼睛“明明小姐只要再等两年就能主持请仙典仪了,帝君他老人家怎么说归天就归天啊。”

“世事无常,谁能知道呢。”钟离正想安慰他,却发现新安从袖口掏出一把小刀。

“先生放心,你肯定能进去的。”

书房的门被打开,我刚想开口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就发现假死的人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还未开口,眼泪又留下来了。

他伸手为我抹去眼泪,隔着手套,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于是眼泪流得愈发汹涌。

“为什么难过,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他叹气。

“不一样的,你们不一样的。”我握住他的手腕,纵然泣不成声,我也要与他辩个明白。

“哭得这样厉害,你就这般喜欢我的龙身吗。”他俯下身与我对视“那不过是我众多化身之一罢了。”

是啊,对您而言只是诸多形象之一,对我而言是即便流浪多年也要回家的执念啊。

眼泪顺着他的手背滚落,没入袖口。他无奈叹气,下一瞬我便被巨大的岩龙包裹。

龙用吻部蹭了蹭我的脸,舔去脸上的眼泪。祂尊贵威严,赫然是最为人熟知的形象。

“如你所愿,别哭了,眼睛会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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