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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性发疯(1 / 1)

在第三次被陆还凛一记刚猛霸道的斜劈剑劈倒在地后,姜绾悟了。

别人铜雀春深锁二乔夜夜笙歌,别人关着前妻强取豪夺强制爱,而陆还凛却把她当做每一个来战的对手一样揍趴下,他甚至连法力都没用,全靠动作。

“既不攻也难守,还敢用双短剑?”

姜绾灰头土脸的从地上坐起来,嘴里麻木着嗫嚅:“我想睡你……你却在这练我?”

人可以不正常,但不可以太邪门。

陆还凛,你我好歹也曾夫妻一场,床上都还没正儿八经的打过,在陵墓里搞回合对战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明明是她在单方面被碾压和嘲讽?

“短剑以御为形,实则善攻。你现在连身都未修,未有神,未练气,精气神三位皆空,如何以意御剑?”

姜绾死咬着下唇,此时也有些火大,忍不住抬头怒道:“就准你们这些人有通天彻地之力,不准我想驱除邪祟护我重要的人平安?”

“况且我的身体才刚刚复苏,如何有时间去修炼?”

从穿越到这个强者和实力为尊的世界里,她已经受够了被妥协和被碾压的滋味,她要是能打得过玄凤思,当初还会把陆还凛害的那么惨吗?

同程绫她们天南地北寻找死而复生之术,还用被各路凶神恶煞打的落花流水吗?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武器,自然会去精进功力,不劳陆宗师费心。”

姜绾发丝凌乱,三两回就被攻的连宽大的墨色衣袍都耷拉在了肩头,露出一段皓白如雪的肩膀。

她当然知道想和做之间还有练,可是她没有得到过系统的训练,唐家擅蛊毒和暗器,但更多的还是适合做辅助,真正面对铺天盖地的战力时是根本抵挡不住的。

陆还凛却对于她身体刚刚复苏的事根本不讲道理。

“你化血为命是因,令苍剑感之为果,既然你已是令苍剑之主,就应当应了它的杀伐道,否则它会倒吸你的精血,剑灵将以你的身体为鼎炉在其中空烧,迟早将你神魂尽数炼化。”

陆还凛话音刚落,令苍剑在姜绾手上狠狠震了一下。

我令苍剑,正名了!谁是克莱因啊?

我是杀伐器,不是吉祥物!

“鼎内若无真种子,犹将水火烧空铛。”

“你既无内里种子,也未修外在之形,却妄谈御天罡以驱邪祟?”

姜绾双手捏着克莱因,曲膝抱住自己的双腿,长发如瀑披散,眼眶里噙着一汪晶莹的泪。

她感觉身上哪哪都在泛疼,也使不上力气,只得细声细气委屈问:“那你想怎么样?”

“今日我不满意。”陆还凛收起他先前在剑冢里随便拿的破剑,就连收剑时都掠出一阵剑锋破空之声。

“留在不周山,练到我觉得可以为止。”

陆还凛脸上又是凉薄又是压迫,眼中甚至带着一抹讥讽,说的话根本容不得她拒绝。

姜绾擦去眼里未落的泪水,踉踉跄跄站起来走到他眼前,抬头狠狠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道:“练就练,谁怕谁?”

胜负欲上来了,什么爱不爱他都不好使,她就是要练!

眼前的女子脸上倔强,眼露怒火,却因为甜美的外貌显得更加生动,更显秋水横波,桃花映颊。

她是活色生香的,再不是他手下残破拼凑的冰冷身体。

陆还凛看着她含嗔的眼眸,一刹那有一种想要将她拆骨入腹的嗜血感,但他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妄念。

他早已在入魔和守道之间徘徊,行至哪一步都可能跌入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你叫何名?”

今日陆还凛又来了,手里拎着一本古朴的册子,上书《太衍剑诀》四字,冷冷看着有气无力瘫在地上的姜绾。

姜绾撇撇嘴:“我都被你关在不周山这么久了,你居然还在问我名字?”

他将《太衍剑诀》一把抛在她脸上,淡淡扔下一句:“名字只是代称,你就算叫无名氏也都没什么区别,不想回答就不用回。”

“太衍剑诀,翻到短剑部分,自己悟。”

姜绾坐起身来,欲言又止的抬头看他。

陆还凛,你能不能收收你的龙傲天气质,我真的受不了了!

经过姜绾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发现陆还凛的疯是时而外放,时而收敛的。

她不知道他在天涂山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但她认为只要他想要,他就可以疯的很隐性。

他时常会说一些无情到嗜血的话,但又可以十分冷静,甚至平淡的说出一些“道”的观念。

“你捏我身子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叫什么吗?”她本还有些怒火,这会问到这里时,声音却突然柔软下来。

每次想到他三十年如一日的往返伽罗黑海与天涂山之间,她就觉得心里又酸涩又绵软,好像是他在掐着她的心脏不肯放一般的疼。

无论他是否真的只是为了与自己论道才这么做,至少在这世上只有陆还凛一个人执着于无望的拼凑那时已经破碎不堪的她,而她甚至是个他根本已经无法记得的“无名”女子。

“真正想要这么做的时候,不会在意手中的人究竟是谁。”

他用无望的疯狂和执念铸就了她,绝美的,生动的,可能曾经也有眷恋的。

但这不妨碍他现在对她只有无尽的厌恨。

眼前的女子仍有些无力,袅袅婷婷站起来走到他眼下,抬头看着他的眼眸,眼角嫣红:“我叫姜绾,曾经是你的妻子。”

她又忍不住骗他:“三十年前你爱我入骨,才想要将我的肉身重塑。”

陆还凛淡淡点头,对于爱她入骨这样的字眼波澜不惊。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陆还凛大多数时候都很冷静,对她的话常常反应平淡,此刻对她绵软的安慰也一如既往无动于衷。

见他没什么反应,姜绾又轻声试探:“魂印……已经找到了吗?”

“魂印尚未归位,最后一片碎片流落凡间,至今无法显形。”

他根本不在意她为什么会知道魂印的事,他的记忆早已错乱不堪,那些被他强行留住的和他不得不遗忘的记忆碎片不断冲撞,让他的神识只有一片苍茫而冰冷的混沌。

他不知疲倦的前行,回头时却只有一片空洞的黑,身前身后空无一物,又被不知何时降临的妄念刺到鲜血淋漓。

天地万物皆有道,可他却离他的道越来越远。

姜绾又轻又柔的朝他笑:“那……我可以帮你们找到魂……”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又一次被他掐住了下巴,他冷冷看了她片刻,才将她用力放开。

陆还凛低头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片随时会被他踩烂的尘泥,就那样平静的对她说:“滚。”

姜绾讪讪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脸上漫开一个浅浅的笑,心中却在默默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他只是发病了,他以后心里会有我的。

可能是为了将姜绾练的更彻底,陆还凛现在至少准许她走出陵墓了。

刚走出陵墓的时候,正是一个天气晴好的冬日午后,日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却又将她周身浸润的寒凉之气融作一片温和。

不周山积了雪。

山林摇晃,清脆鸟鸣和泊泊流水,都被掩盖在厚厚的积雪之下,沉沉睡了一个好觉。

这些日子,她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日夜打坐修炼运气,终于能炼精化炁,从从前错练的意念周天转练为正确的气脉周天。

但陆还凛的修道准则向来是先练形,再修神,后化气,因此光打坐运气在他看来根本是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

所以,姜绾能在短时间内炼精化炁的前提是,她被他逼着从不周山上走到山下,又从不周山下重新爬到山顶,每天都是这样日夜重复的极限拉练。

不周山在冬日沉睡,她却在日夜风雪之中始终清醒。

修炼一事本就欲速则不达,她也不知道在这山中究竟已经过了多少个日夜,但她觉得应该是在一个月左右。

能在这样的短时间里,从一个根基完全不行的半吊子水准到现在气脉充足,神魂通达,面对他的攻击反应迅速,已经是进展非常神速了。

陆还凛仍然是时而看着像个正常人,时而又不太正常的样子,他很少说话,但一说话就是不怎么好听的字眼。

每当姜绾觉得自己有进步了,就会被他从头到脚泼凉水。

在唐家的三十年里,她刻意避开天涂宗的一切,但还是听说天涂宗的陆宗师虽然座下没有直系弟子,但整个天涂宗的弟子几乎都曾在他这受过教。

他严厉,说话难听,但不知疲倦,谁来问都解答,谁来指教都奉陪,像一台无休止运作的机关器械。

天涂宗如今能有比三十年前更高的地位,除了宗主季颂青引领有方,陆师永无止尽的倾囊传授也绝对功不可没。

他在天涂宗无职位,无弟子,甚至没人知道他住在哪,常常一个人在山上风雪加身踽踽独行,有时身上是湿漉漉的,衣袍很快又在常年落雪的天涂山冻作硬冰。

姜绾觉得他这些年过的真的很辛苦。

可是他看上去又真的很坚不可摧。

陆还凛不在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琢磨他扔下的《太衍剑诀》。

她一边参悟,一边用克莱因不断实践,被陆还凛嘲讽悟性很差。

但也就这样日以夜继跌跌撞撞,将太衍剑诀短剑篇学了个五成。这五成只是学了个形,至于其里,仍要再悟再练再巩固。

从前陆还凛是一个只讲实践,不讲理论的修行者,但是这三十年,他关于一招一式的理论却传遍了整个天涂山,理论与实践皆有正确的引导,从此天涂宗的每一个弟子都不容小觑。

天下人钦佩他绝对的实力与极强的精神力,但姜绾知道,在这条无止境的路上,他已经近乎耗尽心力了。

一阴一阳之谓道,上九便是亢龙有悔,阳极盛时,阴必已经潜伏在极阳之处。

是她犯了大错,但命运有时确实无可选择。

现在,她真的很想与他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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