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酸奶吗?”
“买1L装吧!明天早上吃燕麦杯,要超豪华版的。”
“超豪华版就完全是在压榨未成年了吧!给我吃普通版,我再买点香蕉。”
“妈妈我也会做啦,小泉乖乖等着吃就好了。”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果然我还是喜欢这个牌子的面包!”
“妈妈那个面包片保质期太短了,少拿点吧。”
“今天晚上吃鱼怎么样?”
“肉吧,家里外公外婆寄来的鱼干还有两大包。”
“看,好新鲜呀~还在游呢。”
“买一条?”
“嗯~嗯↘,不是说要吃肉么。”
“要玩吗?”
妈妈蹲下,捏着在小学生中很流行的食玩糖果,眼神期待地看我。
“噗,”我笑,“就只要一个吗?”
妈妈托腮认真思考了一会。
“太甜了,就只是想玩一玩,而且不想吃的话还有…”
还有我是吧。
“露出死鱼眼了哦~”
别吐着舌头卖萌啊!
我们拎着东西,嘴里咬着吸吸冰,在路上的阴影里左右横跳。
“说起来每次都会收到满购给的吸吸冰呢。”
是的呢,明明一直没有满购来着。
难道是因为快要过期了吗?
“哎呀日期很新鲜呢~”
所以是为什么啊?
“不过……现在设定的好像是在二月欸~更应该吐槽的是我们的胃吧。吸吸冰超凉的,不会拉稀吗。”
“那把青苹果味给我吧,我是文字人不怕拉肚子。”
“不要。我还没咬开,想要冰到四月吃。”
“到时候会成千年寒冰吧。”
“说不定呢,某些人会夜袭冰箱,可怕得很~”
“不是啊,小泉怎么这么想妈妈啊?我是为了口腹之欲就偷喝女儿奶茶的人吗?”
完全暴露了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啊,我根本没提奶茶的事欸。而且你那不是偷喝吧,是当着我的面端起杯子就是一大口半杯啊。
喝完还发出“哈啊——”地像韩剧里的中年大叔喝冰啤酒那样眯着眼的感叹。
还好我喜欢喝常温的,要我是开水派妈妈你不就要烫一嘴泡了吗?
“所以好喝吗?”
“意思是说最近还会弄喽,妈妈我喜欢烫一点的。”
原来开水派在这里啊!?
“明天要去上学了,紧张吗?”
“又不是小学生,早过了哭着喊着要妈妈的年纪了。”
我小声吐槽,托起切成薄片的胡萝卜递到她面前问道。
“这个程度可以吗?”
“再厚一点吧。今天要焖久一点,太薄会碎掉的。”
妈妈取出两只盘子清洗,沉默了许久,接着说。
“再等我一会,很快就要结束了。”
“妈妈要被裁员了吗?”
我故作惊讶,用拿菜刀的手掩住嘴。
“是提前退休啦!还有刀很危险,快放下来!”
妈妈气鼓鼓地把盘子交递给我,“我们都好几年没有一起去动物园看熊猫了!还有!上一次拍照竟然是在家里随便用相机拍的!”
她低下头,有几缕发丝不听话地从抓夹里跑出来,失落地垂着。
“明明说好了每年都要拍照留念的。”
“……”
可一开始提议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啊。
算了。
我如释重负地深呼一口气。
“那说好了,明年去看熊猫,还要请人给我们拍照片。”
我放下手里切着胡萝卜的菜刀,手放在案板上,对妈妈郑重说道。
随后我伸出手。
“拉勾。”
“上吊。”
“说谎的人。”
“要吞一千根针。”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呜嗯!”
“啧。”
我被吵得不行,下意识伸手去摁开关,从源头杜绝噪音。
啊,不行啊,完全没力气。
接着,蓝色小闹钟被我一巴掌挥打到地上,随之带着地板发出了如有小小型地震的声响。
“叮铃铃呜嗯叮铃铃呜嗯叮叮叮叮呜嗯叮叮叮!”
算了不要管它了。
好困……
“嗡嗡叮叮呜嗯嗡嗡嗡叮叮叮呜嗯嗡嗡嗡叮叮呜嗯…”
“啊啊啊啊啊嗯啊!”
我鬼叫着,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一头交织打结卷曲的炸毛。
罪魁祸首还不知疲倦地在地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噪音。
我恨恨地瞪着那个任性的闹钟,手撑着床以屁股为支点在床上旋了半圈,接着弯腰捡起闹钟,“吧嗒”一声后让它乖乖闭嘴。
呼,现在整个世界比1945年8月的广岛还安静。
我没有穿拖鞋,因为拖鞋又被昨天晚上飞扑上床的我踢飞了。我现在根本找不到它们。
我光脚走在地板上,有种说不出感觉的舒服的凉意。
我站在镜子前边眯着眼刷牙,边用梳子梳拉开头发。
为了给新学校的教导主任和老师一个好印象,六点爬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个屁啊!!!
我今天就把稻荷崎高等学园给炸了!
我要开着挖掘机把校舍铲了!手持电镐把柏油路打碎!把中庭的树和草都拔了!把园艺部的蔬菜水果都洗了吃了!把总电闸关了!把电线都剪了!把游泳池的水都放了!把所有自行车的气阀都偷了!把老师们的教案都点了!把所有社团的活动场地的门都锁了!钥匙都掰了!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恶龙咆哮)(恶龙喷火)
我咬着牙刷,眼睛里是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啊~~”
“是章鱼小香肠耶~”
我臭着脸打开餐桌上的便当,又如梦似幻晃悠悠地合上便当,用便当布包好。
这是刚从冰箱取出来、昨天晚上妈妈给我准备的便当,里面的厚蛋烧、虾仁、菠菜丸子和米饭都——不是妈妈做的。
啊,是的,70%的工作是我做的。
但是我们还有章鱼小香肠和红豆派!(叉腰)
是百分百决定了这个便当的完美走向的章鱼小香肠和餐后甜点红豆派~
只有妈妈才能做出来的可爱的章鱼小香肠~
除了我没有人能品尝到的绝赞小香肠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稻荷崎你真棒!不懂稻荷崎的人…忘了…没品的东西!(爽朗笑容)(竖大拇指)(合掌)
“我出门了。”
我推开门,如过去无数次对空荡的屋子露出笑脸愉快告别。
可却没有同往常一样无人回应我。
“啊,一路熏风。”
从一楼洗手间冒出头的妈妈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毫无形象地张嘴打哈欠,边向我挥手告别。
那一刻,就像无数次全力托出又落下、一直无人问津无人理睬的球被人看到接到,那人还接着对我爽朗一笑,大声说:“再来一次!”
好幸福……
真的好幸福啊QAQ
“嗯!”我笑。
但实在是没有手了,于是我用脚勾着把门关上,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提便当,出发了。
“……”
“……”
我站在宫家家门,堵着刚关上家门眼神还有点懵的灰毛宫君。
“怎么了?”
我不说话,我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块饼干,递给他。
“?”
满脸疑惑的宫接过透明包装袋装的煎饼饼干,饼干上被人印上了“拜托了”的汉字,后面还跟着一个气球一样圆圆的感叹号。
我不再有任何表示,像他的小尾巴,紧紧跟在宫身后。
直到宫满脸疑惑地带我坐上公车告诉我要拿整理卷,我们站在一起,我才慢吞吞地又掏出块饼干递给他。
宫:……
这次是“谢谢”啊,甚至上面还压印着有个小女孩的纯真笑脸。
宫张了张嘴,表情很是复杂,他似乎想说什么或者想通过眼神说什么。我不看他,转过身去,看公车外流动的风景。
稻荷崎真是个漂亮绿色的好地方。
等到春夏交接之际时,会有油菜花海吗?
接着宫接了电话,我听见电话那边的另一个宫正叽叽喳喳地埋怨着兄弟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叫他起床?
“喊过你了,我说了今天有值日。”
就当我竖着耳朵想偷听旁边宫手机里的宫到底又在叽里呱啦什么时,本慢悠悠跑着的公车来了个恋爱喜剧必备的急刹车,我下盘不稳也很典中典的忘了抓拉杆和握拉环,就要像全垒打的棒球一样飞出去时。
宫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像拎起猫崽一样拉住了我。
我和我的便当短暂地在空中荡了荡,然后我试图回头看他。
“宫,咳呕,我…要嘎了…”
救命,我声音嘶哑得像老婆婆。
宫在我回头那瞬也松开了手。
事发十分突然,这期间虽仅短短几秒,但不得不说宫的动态视力和反应真的异于常人,这孩子运动已经不是很好了,是有点变态了。
但是…
“刚刚有个声音嘶哑、脸皱巴巴的老婆婆叫我喝汤。”
我想我的脸此刻必定惨白无比,但是总比飞出去脸砸在别人怀里或者来个爱的拥抱要好。
“不要乱喝东西啊。”
宫的表情有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