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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21(1 / 1)

“他们一桩桩一件件地不断在向我们丢砖头,让我们没有反应的机会,也没有回应追溯的时间。”许宁冷静地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冰冷机器人,手上的笔没有停顿的继续在A4纸上带出黑色水润珠:“我们就像他们计划的一样,一而再再而三,乖乖的跳进他们给我们设置的陷阱里面。”

是啊,他们从一开始的瞎子摸象到现在的捡砖头,对方丢他们捡,没有抬头窥见真相的时机,所以,他们在其中一直占下风。经许宁这么一说,倒是有两分当局者迷的架势了。

钟鸣眼神沉了沉,目光微微偏移落在许宁乌黑发亮的头发上,可能是昨晚一晚没睡今天还要连轴转,她稍微扭动了两下脖子,骨子里气泡咔哧咔哧响了两下:“然后呢?”

噔噔,许宁举着笔在A4纸上轻敲了两下,身体稍微往边上撤了一点,留下一些空间给钟鸣。钟鸣看懂了许宁的意思,放下环胸的手,脚步挪动了一些,在裤管上扯了一扯,曲着腿蹲在了许宁手旁的空余地场上,单手臂轻搭在桌沿。

“趁着现在空档,我们直接从三零九案件起始开始盘,所有可能存在的疑点,盘多少算多少。”黑色水笔被许宁夹在中指尖,脑部卡在大拇指虎口处,拇指指腹与中指指腹在混乱的纸海中掀开了几番,找出一张洁白无瑕的纸张压在最上面,她用手下意识的在上面扫了一把,如同阅览图书时试图将它扫平:“暂时按照我们手上已知的消息来看,假牌照,消失的冷冻车,另有目的的献血车,抛尸的面包车——”

钟鸣修长干净又带着茧的手指在献血车三个字上点了两下,淡定地说:“献血车可以排除,它现在停在血站,面包车也可以排除,面包车已经被烧毁了,只剩下一辆冷冻车。”

“OK。”许宁点了点头,拎着笔把A4纸上的六个字划掉,伸手把纸张往上拉了拉,继续把自己想的说出来:“那,他们这么大的一个规模组织,还能够说走就走,车辆肯定少不了,具体是什么车辆,我们不能确定,但是我们能确定什么呢,他们一定是存在着一个可以制造□□的人物,所以他们才能这么的肆无忌惮,真假牌照混合直接就能在室内外横行了。根据这一条来看,我可以从中得知一个消息,他们现在往外面跑了,但是那么多人需要吃喝拉撒,数量巨大的采集和车辆行驶停靠,那就需要一个大规模的场地来配合他们,否则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出行,是生怕我们抓不着他们吗?”

“现在我们可以根据这张假牌照的消息,直接把牌照进城的监控室视频找出来,然后根据车辆去辨查他们换车牌的地点,再按照那个地点的监控来找出真实的牌照,只要可以把牌照找出来,我们就可以顺着这条线把人揪出来。”

钟鸣安静地听着她说,脸上神色不变。

“还有,临河村背后的操纵者——那对已经跑了的夫妻,在这起案件中起着一个什么作用,他们和献血车的牵涉也是一个疑点,如果他们还有下家和上线的话,那么这条线不可能就这么在这里断了,我们可以根据这个疑点跟周边的几个市确定一下,看他们市是否存在类似的情况发生。”许宁手上动作没停:“从张彩玉的口供中我们得知,一些女人会被贩卖出国,在没有护照的情况下将人贩卖出国肯定不会走正经路子,也不会有正经的路子,那么他们会选择走什么路呢,水路?水路我们有上水警察,关口那一块管制得一向很严,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蒙混过关。”

“那么他们还有两个选择,天上地下,飞机肯定上不了,航空这条线掌握在国家手里,不可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另一个,就算他们神通再广大又有私家飞机,那在飞行前必须向航空管理局申请航线,需要检查,他们逃得了吗照样逃不了。”许宁舔了下说的干涩的唇瓣,继续说:“陆地,他们走哪儿,高速还是过道,案发后我们第一时间和交警和高速警对接过这次的事件,经过的人员和车辆逐一排查,只要他们敢出现,我们就敢当场抓人。所有的交通路线我们都占了优势,只要不是出现科技方式的阻拦,我们要抓住他们这伙人完全不存在任何问题。”

现在就是敌人太狡猾,躲开了所有的监控区域,让人连尾巴都逮不到。钟鸣用力地闭了闭眼,深呼了口气,许宁纸上谈兵说得容易,真正实操起来完全又是另一码事了。

在事发时,知道敌人的强大后,他们第一时间将她所说的这些做了个遍,所有能实行的措施没有一项落下的。因为案件牵连过大,其他部门全力配合他们的行动,没有半点怨言,奈何现在是任何消息也没有捕捉到。

这是一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硬的仗,在对应这场硬仗擂台的同时间段里,他们还要努力去排兵布阵,不然,想要抓到幕后不断给自己留后手的操盘手,简直难如登天。

钟鸣睁开眼,应了许宁一声,手掌撑在膝盖上借力站了起来,伸手在沙发上指了一下:“昨晚一晚上没睡,去休息一会儿吧。”

许宁敷衍地应了一声,又道:“今天早上我给万烁发了消息,把当天在APP上捞图的页面转发给了万烁,我找万烁帮忙把当天发出照片的IP搜出来,在来的路上,万烁给我回消息,顺线摸过去的IP又潜逃在国外,给APP公司打电话联系沟通要到了此人的电话号码,辗转了一圈下来,移动公司给出的答案是号码没有实名制,找不到人。”

“我知道了。”钟鸣伸手把还蹲着没有动的许宁抓着胳膊起来,语调不变地平静无起伏:“先去休息一会儿,这是命令。”

“还有那天——”

钟鸣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许宁的喋喋不休,伸手指向沙发的方向,嗓音冰凉低沉又富有磁性:“你说的这些已经有人做了,放心,能干我们这行的没有一个是吃干饭的。”

“去,睡会儿。”钟鸣下颌朝着里头一抬,抓起许宁的手撒开。

听着钟鸣的话,许宁咬了咬唇,安静地朝着沙发走过去,双手轻搭在胸前,仰着脑袋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开始进行小眯。

等到许宁睡了有一会儿了,眼皮和长睫没有轻颤的假睡表现,钟鸣弯下腰动作小心又小心地把小桌子搬到了沙发前发着,搬完后还不忘瞥一眼确定许宁有没有醒。

确定不会吵醒许宁之后,他才半弯着腰用手在许宁那堆东西上,还有时间轴的纸张轻轻扒拉了两下,0309-0329,画了个大概的线条,没有事无巨细的全写出来。东西一个符号,南北一个符号,看得钟鸣眼花,大致的瞅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病房内不让抽烟,他站在窗边把窗户稍稍往外推了一条小缝隙,凉爽的风不客气的吹拂了进来,几滴雨水请在他指尖。他把手插在兜里指尖轻轻捏揉着烟盒,止不住地舔了舔唇,在心底暗骂,他娘的,这个烟瘾犯得真不是时候。

从上往下看去,楼底下穿着制服披着雨衣的警员正忙着守着拉开的警戒线,拦着被挡在外面不让进的人员,双方在争执着些什么,钟鸣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但也知道大概率是些不好听的话。

滋滋滋——

电话响起的第一秒时间内,钟鸣迅速地接通了电话,余光瞥见睡实了的许宁眉宇蹙了一下,手机让他举在耳边没有走出去,只是朝着进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压低了嗓音在病房内。

“钟鸣,你那边是怎么回事?”来电人不是别人正是邵局,他在电话那头厉声问罪:“市长热线快让人打爆了,一直有人在投诉你们刑侦办案。”

钟鸣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表情沉冷:“投诉我也要查,一院存在潜在危险分子,不揪出来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们办案把群众拦在外面还拉起警戒线是怎么回事儿?群众就医是民生问题,你办案归办案不要给我胡闹弄出个好歹来,”邵局语气没有了往常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严厉,“现在是紧要关头上,不要让一些记者闻着味儿就去了,再给你编排个脱离群众的高帽出来。”

“······我知道。”

邵局:“知道就行了,抓紧时间让人把警戒线撤了,像怎么回事儿,这么大年纪了一点也不沉稳······”

说着,电话被邵局率先挂断,挂断前好像还在跟人说这些什么。钟鸣拿下手机捏在手心里,犹豫了片刻,点开通讯录给李安拨了过去,机身重新贴在耳边。

电话很快接通了,李安:“老大,有什么安排?”

“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没那么快,有患者不配合我们找医生配合调查,我们还有同事在安抚患者。”

钟鸣闭上眼帘,再次睁开时里面眼瞳有些泛了红,他嗓音带着些沙哑:“半个小时够不够,半个小时后必须清查完毕,所有人退场。”

“老大,有难度。”李安艰难的语气无一不在透露钟鸣很难做,时间太紧,闭门就诊的,正在做检查的,手术中的,完全不可能在半个小时内全部盘清。

“最多半个小时。”钟鸣用力地咽了咽嗓子吞下一口唾沫,“最多拖半个小时,这是我能扛住的极限了,大家辛苦一下。”

听罢,李安了然:“老大,上面施压了是吗?我清楚了,我去和齐队通个气,抓紧时间干活。”

电话挂断,钟鸣把手机开了静音模式,身体贴着墙站,后脑勺抵在透凉的白墙上。

五分钟。

滋滋滋——

来电显示:局长

状态:未接

七分钟。

滋滋滋——

来电显示:邵局

状态:未接

八分钟。

滋滋滋——

来电显示:邵局

状态:未接

十分钟。

滋滋滋——

来电显示:邵局

状态:未接

十一分钟。

滋滋滋——

十三分钟。

十五分钟。

时间越来越紧密,肉眼可见地着急。

十六分钟。

······

二十五分钟。

二十八分钟。

二十九分钟。

举起震动到发烫快要爆炸的手机,钟鸣扬起手用力在脸上搓了两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才点开消息看了眼。

李安:[老大,搞定]

齐泷霍:[抓紧时间给邵局回电,他快急疯了]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所有的坚持都得到了答案。钟鸣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电话再进来时,没有再等待和犹豫,钟鸣直接接通了下来,意料之中,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劈批评怒喝。

钟鸣一一受着,知道对方骂得差不多了声势渐渐小了,他才压着快要冒烟的嗓子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对不起,师父。”

他的声音很闷很闷,闷得跟憋了很久的炮仗被点燃到了燃烧尽头,下一秒要爆炸了似的。

“你让我省点心行不行?”电话那头说话的嗓音浑厚,中气不减:“下午来市局走一趟,来我这做个检讨,你要是再敢疯一点,也别找我了,直接等公安部找你谈话吧。”

“好。”

电话那头不客气地切断了,钟鸣站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拔脚往里面走。太阳朝着沙发上不知道什么醒来坐直身体一直盯着他看的许宁瞥了一眼,他在许宁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手肘撑在扶手上,揉了揉太阳穴和胀得酸痛的眼周。

许宁唇瓣动了动,神色有些奇怪:“你······”

“又怎么了?”不是很耐烦但又明显能感觉到他有所收敛,按捺着脾气。

许宁这会儿没有跟他较劲儿,直白地说道:“他们也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

潜台词是,我没有偷听你打电话的内容,是他们不断地给我打电话,把我吵醒了。

所以,在注意到站在门边的钟鸣的手机震动不停却不接听后,许宁又看了眼自己手机被许吉言和一个陌生电话不断呼进来,便意识到这通电话不能接。接了之后,他们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许宁,有着身处第一线的敏锐直觉与观察力。

“嗯。”烟瘾在高强度的精神紧绷下消失了,钟鸣的偏头疼又犯了,他身体微微往后仰去,大长腿向前抻直,懒懒散散有气无力地应:“知道了。”

看着被愁苦发闷箍罩着的钟鸣,许宁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需要我帮忙吗?”

“嗯?”钟鸣眼皮也没有掀一下,手不停在额头上揉按着。

“我会慢一点头。”为了防止生出误会,许宁连忙解释了一番,以示自己的清白:“我爸爸和妈妈工作很费脑,我就跟视频上学过一点,经常给他们按,还算有一点经验。”

钟鸣猛地睁开眼,视线射向许宁,尾音稍翘带着些小意味:“哦,怎么按?”

“呃······”许宁机敏的眼球在病房内扫了一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咬了咬唇纠结了半分钟之久,视死如归一般,伸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你就······头······躺在我腿上吧。”

“好吧。”

不知是太敏感了还是怎么的,许宁总觉着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勉为其难的意味。

听从许宁的话,钟鸣调整姿势把脑袋枕在她大腿上,双腿的腘窝弓在沙发扶手上,如果忽略医院病房的背景,场面看上去很温馨又很和谐。

视频里学来的节奏没有问题,手上力道不轻不重的给钟鸣把头骨容易泛累泛酸的位置按了一遍。

“嘶——”许宁指尖扒在眼眶骨的位置,一点点慢慢往上抓,眼周传来的酸涩让钟鸣冷呲了一声,他头盖骨还在对方手里把着,于是,态度十分友好地询问:“你是准备把我的头盖骨掀开来看看吗?”

许宁垂着眼帘,从上往下打量他一番:“······”

你是在说什么冷笑话吗?

她长相不仅好看还耐看,有种360°无死角的美丽,钟鸣从下望上以为会看到想象中的双眼皮,毕竟这种死亡角度,很容易令人美感尽失的。

过了片刻,见她无动于衷,钟鸣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态,重新乖乖地闭上眼。十分具有自知之明的钟鸣瞬间get到了一点,一个蹭免费按摩的人,有什么资格挑那么多。

滋滋滋——

没有消停一会儿,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钟鸣没有看来电显示,顺手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喂。”

“老大,”对方声音很急切像是踩在热锅上的蚂蚁无处下脚,背景声很吵很杂,“我们现在收队了。”

“嗯。”钟鸣说:“先回队里,把监控——”

砰——

一声巨大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了过来。

“谁?谁动手砸的警车?!”手机拿开,方平扬起声用力嚷嚷:“砸警车和打警察同罪,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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