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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16(1 / 1)

“宁宁,你就不要去了。”一直没出声的刘书记在他们准备上山找夏杞柳时,突然开口叫住了拿起雨衣准备往身上套的许宁。

许宁手上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钟鸣耳朵动了动,穿上雨鞋的同时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只看见许宁坚毅地摇了摇头,手上动作不停地套上雨衣和雨鞋。

“许宁,这是命令。”威严感十足。

听罢,另外两人对这样的场面有些诧异,但也端住了面色的神色,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眼看着钟鸣拔脚往外走了出去,两人脚步没有停留追着出去了,谁也没有要等等许宁的意思。

“——刘叔叔,”许宁脸上表情闪过几分恼意,蹙着眉头,神色很是不快又不屈的样子,抬眼对上刘书记的眼,却还是收敛着神色,没有半秒的迟疑地回过头认真地说,“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必须去。”

说完,许宁礼数丝毫不缺的朝着刘书记屈头,抓起桌上备着的对讲机,转身就走了出去,只余下刘书记跟邵局的声音丢在身后,顺着上山的那条路冲去,试图跟上前三个人的脚步。

“有危险,这孩子怎么那么犟呢,跟她爸一个德行······”

“孩子有责任感是好事······”

指挥部里坐在电脑前的其他人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似的,眼睛精神毫厘不分地落定在电脑屏幕上,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手上机甲器械敲得噼里啪啦作响。

上山的这条路上不断有水流往下淌来,许宁踩着水一步步往上走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前面落后了下来的钟鸣,她加快了速度跟了上去。

“来了。”等她跟上来,钟鸣才把脚步放到了正常的速度,看上去好似对许宁会跟上来很是有把握的模样,神情没有感到一丝丝稀奇。

许宁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往上走了好一会儿,小小的路上晚上踩还是很陡,对讲机里偶尔有对话的声音响起,夹带着电流窜动的滋滋滋杂音响起。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来。”许宁心里堵得慌,好似有只手在不断地抓着心尖尖上的肉揉搓掐捏,没有感觉到痛感,只是单纯地觉得心脏上可以换气的那一块地被人按上了,闷得难受憋得慌。

钟鸣眼角跳了一下,神色不变地朝边上的动迹扫荡,口气不咸不淡地反问回去:“我有说吗?”

从许宁可以明目张胆地跟他正面刚开始,他就没觉得刚才刘书记那一两句可以撼动得了许宁的想法,毕竟许宁投身进来,人家亲爹都没说来个电话打个招呼什么的。这么坚硬的想法又哪里是一个外人能随便动摇得了的。

“你没说,你就是这么想的。”许宁对钟鸣已经有了某些固化印象,说完她脚下加快了两分,大步往前迈去,冷笑中透着无尽的自嘲:“反正我就是个关系户,我活该。”

雨水将情绪和氛围搅和得乱七八糟又一塌糊涂,不断拍打在身上钉在地上的声音砸得人头昏眼花,半空中又好似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呢喃,混着水的湿泥土默默掖着不断往外挤露的水渍。

世间万物旋绕,他们行在其间,被地面捧在柔软的手心中,让玄天以铁掌护着。

不知道是脚下踩到了什么,挂满了齿爪的黑色雨鞋穿在许宁脚下也差点冲崴了一下,许宁这会儿情绪并没有多么的平静,用力在边上的挨实泥上蹭了一下,咬紧了唇。

“我警告你,这种场合里你不要跟我耍小孩子脾气!”钟鸣跨步往前走,经过许宁身后时没有伸出绅士手,而是没有客气又训了她一顿:“你要发什么疯你下了班回去发,没人管你,现在是上班时间每个人都在拼命,你给我认真一点!”

许宁制止住胸腔处快要顺着雨水蔓延出来的怒火,垂着眼睫用力咬了咬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前面的钟鸣拉开了臂膀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

咔嚓——

林子里传来一阵不是很稳当的脚步声,将被雨水浸染湿润的木枝踩断的声音就这么在宁静的小段路上,显得是那么的刺耳又响亮。

前面的许宁耳朵顿时竖了起来,浑身毛发站立起来,好似被踩了尾巴炸毛了的小猫咪似的,一脸警惕地转过身在两边张望,眼神锋利无比。

“谁在哪里?”警觉性拉满的钟鸣也会过头朝着下方看去,一双鹰眼四处扫荡,试图在其中捕捉到制造出声音响动的来源是何等的物种。

一句话还没落地,钟鸣朝着看过来的许宁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两人一人一边往里面走去检查,许宁看懂了钟鸣的示意,点头示意表示自己明白。

一左一右还没来得及分开几步,许是钟鸣的嗓音过于可畏的原因,右边许宁准备千万的那边树木遮掩的林子里走出了一个手里拿着探测器,穿着绿色迷彩服戴着武警帽子的男人面不改色的走出来,朝着两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继续小心渐慢的进行手上的动作。

许宁半眯着眼,目光犀利地盯着他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脑袋一偏向钟鸣投去了一个带着不信任的轻摇头,钟鸣敛着神色,许宁摸不准他的心思,但是钟鸣又从那人身上撤回目光,脚尖调整了方向,大有一副要继续往山上奔的姿势。

他是这么表现的,也这么做了,过程中还不忘伸手拽了一把还盯着人死不放的许宁,被他拽着的许宁张了张嘴,音符还没来得及从嗓子眼里钻出来,已经被钟鸣黑沉着的脸和其无声地制止住了。

钟鸣波澜不惊地抬手按住对话键两秒钟,才嗓音平稳在对讲机里喊话,目光直视前方没有要回首的样子:“齐队,齐队,你们在哪里,报个地标给我,我现在过去。”

“在岭上寺庙,岭上寺庙。”

“好的好的。”

听着对讲机内传来的声音,许宁垂着眼帘盯着脚下每踩一步向下滑的水渍都会卡顿停留一小会儿,心底五谷陈杂。

虽然制止的每一步都会很渺小,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她尽力了,尽力才能说无愧于心。

认真细思,她投身其中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阻断某些事情的续存吗?既然是,在这样的事情上面还有什么好纠结权衡的呢。

——!!!

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一刹那,钟鸣脑袋往后一侧,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光景——许宁把对讲机插夹在雨衣上,脚下生风地冲着刚才和他们打了照面的男人去了,男人好似也感觉到了什么,脑袋一抬,看见急速朝着自己方向冲来的许宁,手上东西下意识地一丢,又捏紧了,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辣。

许宁见他一脸茫然不明情况的抬起眼帘看着冲过来的自己,近身后,许宁二话不说的直接动手,抬脚朝着男人的脖颈踢去,男人手里的探测仪抬起就冲着许宁的脑袋砸来了,许宁扬起手臂一挡,没有踢到的脚在半空中落下来朝着男人胸口踹去,另一只手抓住男人手中的挥来的探测仪。

脚下泥土湿润容易打滑,幸在两人脚下穿着的都是雨靴不易被润土困住,男人单手抓住了许宁的腿,另一只手里被夺的探测仪直接弃了,手臂向上朝着许宁的喉咙冲去,动作和力量快准狠,是个练家子的。

中学时期学过一段时间的舞蹈,许宁身体还算柔软,被男人锁住的同时,举着手里的探测仪朝着他的脑袋直接砸了下去,男人潜意识的想要扬起手臂去挡挥来的探测仪,探测仪有块尖锐的片,砸在脑袋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扣子,红色血流立马止不住的往外淌。

咵——

男人没有顾忌着脑袋上的伤,双手将许宁用力一甩往地上不知是被砍的还是被风吹落的树尖尖丢去,又尖又利的树尖大大咧咧地张着恶齿,浑身充斥着莫名的血腥味。

“许宁,侧翻躲开——”钟鸣眼瞳骤然剧缩,被惊心动魄的画面刺得从喉咙处喊出的话好似被人劈开了两瓣似的,噔噔砸在地上轰动大地震得掩埋在雨天里的尘土四起。

没有一丝犹豫,钟鸣丢下手里的对讲机,冲过去准备捡起了地上的探测仪,对方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对着他连手带脚的挥来了,耳边带着力量重来的呼呼声可见男人拳头没有半点受力,来不及挣扎钟鸣夺了一瞬,只能是赤手空拳的上了。

一个翻身背贴在地上,双脚朝着甚至前伏的男人脖子一锁,男人对他的招数熟得令人头皮发麻,双手拨开了钟鸣杀过来的腿,扬起腿就打算往上踩,看穿男人意图的钟鸣手在地上扫了把沾满了雨水的叶片往男人脸上一丢,奈何男人手上的力气没有送,钟鸣脑袋猛地对着男人脑门一冲。

得到钟鸣提醒的许宁被树尖刮开了雨衣的皮,里头是往外浸出的血水,她眉头轻拧了一下,随意地瞥了眼绿色雨衣上沾染的血迹,好似感受不到痛楚血流的也是别人,掌心是刚撑在地上挂出来的几道红色痕迹。

命根子遭到威胁的钟鸣出手有些毫无章法,许宁站起身没有一点迟疑,冲着扭在一起的两人奔了过去,单脚踩着男人腘窝处没有留情,男人痛得脖子向上扬起瞳孔放大到眼珠好像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了,掐在钟鸣身上的手松了两分劲儿。

继而,只见许宁单手箍住男人的脖子锁死,受了伤的那只手穿过雨衣在裤兜里摸出了根塑料卡扣在唇边咬了下顺手套到了被钟鸣剪刀手扣住还在不断奋力挣扎的双手。

两人把他押在上山的水泥道路上,双手锁在前面,见他还打算有什么动作,许宁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将男人的手从脑袋上反套了过去,背在身后,男人骨头硬空中还明显的能听见气泡的压挤嘎吱声。

男人睁大双眼红涨着双眼瞪着许宁,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骂了一串什么话,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许宁神色不变地看了他一眼,等他又说了一会儿跟来劲儿了似的,许宁眯了眯眼,嗓音冷冷地警告:“你再说一遍,我不介意给你放点血。”

说着,把手臂上溢下来流在手背上的血液随意地甩了一下,又蹲下身用没有手上的手在下来的水源处沾了沾,试图把手上的血清理一下。

拿着电话正在往外拨打催人的钟鸣看见她的动作,想也没想,抬脚在许宁脚后跟上踢了一下:“感染,破伤风,你想同时临幸它们是吧。”

潜台词是,水源本身就不干净,你还敢用这个水清洗,是准备把感染和破伤风一起得了是吧。

“······我又不傻。”许宁有点不服气,手上动作也没停,把手掌带上来的水渍在沾染了血液的手背上擦了一遍,让它没那么显眼夺目。

山里信号被屏蔽了,电话迟迟没有反应,钟鸣捡起被水浸湿的对讲机甩了下,按住对话键,抬起抵在唇边,话还没说出口,吱吱呀呀的电流声已经开始冒泡了。

咵嚓——

头顶上半暗的天开始霹雷闪电了,一道紫蓝色几道分支如同炸开了锅的鳕鱼,小刺与大骨在空中不断跳跃闪现。

拖着男人,三人又往路中间移了移,确定头顶没有树木之类的引雷物,才稍微放了点心,又等了一会儿,许宁觉得照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儿,于是干脆出声问道。

“师父,我把他先带下去吧。”

钟鸣默了默,收回朝山上看的目光,瞥向了许宁的伤口,语调淡淡地问:“还有劲儿?”

许宁手臂向后甩了一下,发木的手找回了点感觉,才抬头对上钟鸣黑黝且幽深的眼,淡然地道:“把他弄下山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罢,钟鸣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许宁看着,许宁有点无所适从又不自然地别开了眼,潜意识里是对和钟鸣对视有着一种很深的抗拒。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把一个孩子养得这么犟,又那么刚,就好似封建时代里的志士仁人,哪怕倒是也要坚守着自己的文人风骨一般,宁死不屈。

方才许宁脸上的决绝就是这样,像是可以为了抓到一个人,而不惜葬送自己的性命在其中。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成绩好、样貌好、家世好,有的是任性放纵的资本,偏偏她又和所有人心里的固化印象不一样。她在某些事情上面的坚持,甚至称得上死心眼,在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上,行事作风不计后果。

片刻后,山坡上冲下来了一个人,脸上是湿漉漉的一片。

“阿鸣。”

等到齐泷霍跑到跟前来,才发现后面又跟了几个人下来,他们追在齐泷霍的身后奔跑下来。

齐泷霍伸手在脸上密布着的汗和水的掺杂中抹了一把,垂着脖颈把坐在地上的男人看了一圈,转头看向钟鸣:“我就知道你是发现人了。”

“嗯。”钟鸣从鼻腔处发出了一道声音。

看着钟鸣微微发白的唇,齐泷霍眉头皱了一下,一双饱含经验的眼在钟鸣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出声问:“干什么,谁又招你了,你板着个死人脸。”

“······”钟鸣舔了舔唇没有让自己跟他爆粗口,下巴朝着男人抬了一下,不客气地使唤齐泷霍:“把人带走。”

“??”齐泷霍看着钟鸣一脸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打从心里地发出一声质疑:“你在这儿一动不动,就为了让我来给你擦屁股?”

钟鸣让他说的太阳穴猛然跳了两下,脚下动作也是小心着,没有回应齐泷霍的话,催促着他感觉把人弄走。

齐泷霍让跟着的队友把人弄下去,剩下几人站在暴风雨当中,脚下跟灌了铅似的,稳稳当当地吹也吹不走,唯有雨衣下摆在随风而动。

“你怎么随身携带那玩意儿?”齐泷霍见钟鸣脸色不是很好,便随口扯了句话牵头。

钟鸣无声的瞥了他一眼,口腔壁被盛着的话还没来得及滚落,身旁站着的许宁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了当的截了胡出声。

许宁语调一贯的平静没有起伏:“我带的。”

听见这话,齐泷霍还有一瞬间的诧异,侧头看了眼许宁,不禁唏嘘:“你······带这东西干什么?”

是大八件不好使吗?你怎么使这东西使得这么利索呢?

“······当然是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许宁看齐泷霍的视线有了丝丝微妙的变化,冰冷凄凉的雨拍打在齐泷霍身上,连带着眼神也觉得不是那么的友好了起来。

结果,许宁好似怕他不能理解,又听见她出声特别认真地补充,道:“嗯,十块钱一百条,很好用。”

齐泷霍:“······”

我问你这个了吗?

还有,你看傻子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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