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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07(1 / 1)

外面狂躁的暴雨依旧在拍打个不停,好似在无声地哭诉着自己的难过,劲儿用的又像是想要拍醒还在谜团里走不出来的每一个人。

张彩玉靠在床头,哑着嗓子说:“我只看得着根杆子,这边的东西我都没见过。”

“你觉得这个地方离你有多远的距离?”许宁把放大的图片还原到原有的尺寸,放在张彩玉眼前又让她确认了一遍。

他们现在宛如一同被困在了死角处的野兽,没有人可以为他们指点迷津,哪怕声嘶力竭的吼声,也不会吸引到场外的人的回应,只能寄希望于张彩玉身上。

“有······”张彩玉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说:“有一个山头远。”

一个山头是什么概念,许宁听得一头雾水。

钟鸣许是看出了许宁的疑惑不解,便出声问道:“跨了一座山包,是不是?”

他的声音没有能像平常一样软地下来,听起来强硬又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霸道。

得到张彩玉的点头,钟鸣夺过许宁手上的手机,把电线杆的一处放大放大再放大,指着电线杆问:“你看到的是哪一面?是牵电线的这一面,还是电线往外开走的那一面?”

圆柱体的电线杆可以看到的远不止两个面,但钟鸣给出张彩玉选择的只有两个面,他想看看张彩玉说的是否是另外一面。

果真,张彩玉摇了摇头,弱声地说:“是这样的。”

抬起手,边说边比画,手臂张开半转,做出了个半弧度的弯绕形状。

时刻注意着张彩玉动作的江端对张彩玉的形容,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电线是朝两边平行展开,如果你没有看到他说的那两面,那你看到的应该只有单面朝外走的才对吧。”

张彩玉摇了摇头,咬定了答案就是自己说的那样。

许宁和钟鸣无声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对张彩玉失去了信任的信号,感到有些无奈又有些无力。

“彩玉,”许宁没有再站着,伸手拉起床边的凳子往前拖了一步,坐了下去,避过这个答案,关切地问,“你今天怎么了,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吗?”

张彩玉回避开了许宁的眼神,低垂下头,轻摇了两下。

许宁略微有些失望,脸色却没有表露出来,说话语调依旧是十分温柔:“你遇到了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们说哦,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案件还没有解决之前,为了保护张彩玉的安全,且不清楚张彩玉手上是否赶紧,所以张彩玉一直留在留置室,没有离开。

照理来说,张彩玉在这个阶段和时间内,应该是接触不到其他人员才对,他们很好奇张彩玉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滋滋滋滋——

钟鸣手机响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朝着许宁抛去了一个眼神,又给了江端一记目光。

江端轻点了一下头,拿起桌上早早准备好的稀粥,因为没有碗筷,便讲究地倒在了一次性水杯里,递给张彩玉,让她吃点东西去填胃。

悄无声息地跟着钟鸣出去的许宁,站在了钟鸣一步之遥的消防通道内,没两分钟,钟鸣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望着许宁。

许宁沉默了半分钟,对钟鸣说:“我认为,她在说谎。”

“那你认为,她前面跟你掏心掏肺说了这么多,有什么问题吗?”

许宁指尖掐着指腹,眼眸有些发沉,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颤着,喉咙剧烈的耸动了一下,呼吸发紧:“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的我的名字和单位······”

忽然,不知道意识到了什么,许宁猛地一抬头,被自己的猜想吓得头皮发麻一阵发麻,她对着钟鸣说:“队长,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说。”

“张彩玉,有问题。”

钟鸣身体半倚在墙上,盯着许宁的眼睛眯了眯:“怎么说?”

许宁不答反问:“如果是你,你会相信将你从贼窝里救出来的人吗?在你奄奄一息被丢在草丛里的时候,我告诉你,只有一个名叫许宁的人才能救你,告诉你她的单位和名字,告诉你这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她就是你的救命稻草。”

“如果是你,你会相信我说的这番话吗?”

钟鸣没有半点犹豫思考,直接丢出自己的答案:“会。”

“······”许宁抿了抿唇角,觉得自己跟他完全说不下去:“那你为什么会忽然对我失去了信任呢?”

钟鸣脑袋往后仰,后脑勺抵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自言自语地问:“是啊,为什么呢?”

“老大。”许宁目光凝视着钟鸣,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导自演,为的就是迷惑我们,给他们的人留出作案时间。”

“许宁。”

“一开始我就说了,你很聪明,脑子转得也快。”

“但是你有一个特别大的缺点,脑子里的阴谋论太多,往往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钟鸣站正身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薄唇轻启:“你发现了吗?”

“我们是警察,办案讲究效率和证据,而不是平白无故地猜测。”钟鸣静静地看着她,缓缓地说:“你可以对一件事情产生猜想和疑惑,但切记,不是一头扎进去出不来,你现在就处于一个这样的状态里,我知道这样的思想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更不是一两天能改变的,我希望你可以尽快恢复正常摆正思维,刑侦队办案不需要阴谋论,需要证据,一切进展拿证据说话。”

许宁咬紧了下唇,听着钟鸣的话。

钟鸣停顿了一下,看着许宁的神情,才继续往下说:“不得不说,你的猜想让我很感兴趣,其中有部分,但也只是小部分抓住了对方的侥幸心理。如果按照你对张彩玉的判断来说,那么我最该怀疑有问题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许宁眼帘轻颤。

“你看,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对不对?”钟鸣说:“上午的那通神秘电话为什么只打给了你,没有打给我,没有打给江端,偏偏就是选择了打给你。现场两个人,我和江端,那个不是在案件上比你更敏感,敏锐度更高,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电话?为什么是你?”

“案发的现场,你没有缺席,那我是不是也有理由对你产生怀疑?那接下来的案子,我要让你跟进吗,我是不是可以以你是新来的,我要老手的名义把你排出去?”

许宁瞳孔放大了一倍,望着钟鸣,嘴唇轻颤了两下,没有发出声音。

消防通道里两人的影子朝着两边倒映开来,冥冥之中仿佛有种永远都无法交集到一块儿去的感觉,无声的通道里,萧条又冷寂。

“你记住我一句话,”钟鸣说,“做人做事要讲道理,处理案件要摆证据。凡是根据猜想而行,不讲半点证据,迟早会乱套。”

许宁眼眶有些湿润,眨了眨眼:“我懂了。”

“对张彩玉多点耐心。”

再次回到病房内,内里江端和张彩玉两人无话可说,一致保持缄默,直至听见门响声看见两人回来,才算稍微松了口气。

许宁已经调整好心态,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张彩玉捧着杯中的粥,一口口喝着,她动作稍微有些僵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滋滋——

钟鸣手机震动了两下,他坐在凳子上漫不经心地点手机看了一眼。

-是场恶作剧

-什么恶作剧?

-市场里的两具尸体,是假的

-仿真皮里包着充.气娃娃

-里面流出来的也是鸡血

眼帘低垂,盯着手机看的钟鸣看着手机那头发过来的信息直皱眉,好不容易平坦下来的眉头再一次拢成了一座小山坡。

-现场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有,现场痕迹很杂乱,提取不出有用的证据

-知道了,你给邵局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我这边有点事忙

今天所有出动的警察无疑是被一场恶作剧戏耍,无功而返。不仅如此,他们在筋疲力尽的同时,还要接受来自各方的点评,且要硬着头皮接受,不得有半点怨言。

市场里齐泷霍刚收起给邵局打过的电话,还没外出几步,就被一群一群的记者用话筒和摄像头堵住了他前行的脚步,犹如被推在刀尖尖上要被献祭的人员。

任谁也无法料到,今日竟会是这般景象。

好不容易以为还会再次跳出的线索,就这么被一场恶作剧所阻挠。那么现在,那通神秘电话里的内容,还可以信任吗?

如果现在再次折腾大家,不说有没有怨言,光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需要冒着暴风雨将整个庆康市里里外外翻个遍,这得是需要多大的精神。

但是不继续找的话,他们就只有坐以待毙地走被动这条路了。

钟鸣在二者之间权衡了一遍,再次从病房内走了出去,把事情和邵局说了一遍,折腾的不只是那一个分局的警力,下面的折腾可以要用到全市的警力。

至于调不调得动还是个问题,钟鸣也只好找邵局做主了。

咚咚咚——

病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不等他们喊进,来人已经是自觉地推开门走进来了。

背着黑色的双肩包,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额前的刘海微微中分开来,手里拎着个小黑袋子,看上去像极了一个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他自顾自地在沙发走下,将藤桌往自己面前搬了一点,又从背包里把电脑拿出来打开,然后朝着许宁招了招手。

许宁没有犹豫,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照片给我。”万烁这样说。

许宁点开手机相册里的截图照片,然后把手机递给万烁,只见万烁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万能转换器usb,挑出一根和许宁手机匹配的线插进去。

万烁问:“有什么隐私的吗?”

许宁摇头:“没有。”

闻言,万烁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直接用技术把许宁的手机内部扫码了个遍,里头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唯一让他感觉到好笑的是,她成天跟好友吐槽黑脸包公的坏话。

哒哒哒哒哒哒。

宁静的病房内只剩下了不停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内回响起,就连没什么精神的张彩玉视线都止不住的朝着万烁的方向望去。

察觉到不一样视线的万烁从屏幕上抬起了头,朝着张彩玉咧嘴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投身于电脑中奋斗。

显然,早已见怪不怪的江端并没有对此感到好奇。

“你是不是经常接到骚扰电话?”

许宁摇头:“没有啊,我联系人都没有几个。”

一般情况下都用不着手机,除了特地需要联系的那几个人之外,她的手机里的联系人拢共不超过10个。

“不应该啊。”万烁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排排花式代码内容,说:“平常出门街上扫码领取礼品,你留号码吗?”

许宁再次摇头:“我不搞这些的。”

万烁:“批量购买吗?那你的号码是被谁卖了?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

许宁:“······”

她还真是不知道,原来号码还可以倒卖。

等到钟鸣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拿着凳子走到万烁对面坐下,轻挑了一下眉梢。

“找到了。”万烁抽神看了钟鸣一眼:“画质给你转换成了高清,发图人的定位也抓住了,泰迪身上留下的带子里只有定位没有其他功能。”

“她手机呢。”钟鸣朝着许宁抬了抬下巴,问万烁。

万烁盯着电脑:“她手机有问题。”

“我这里显示她平均下来,她至少每天得接三个骚扰电话,但她说她一个都没接着。”万烁说:“嗳,你这个号码是你自己单独用的吗?有没有和其他人共号?还是家庭号?”

后面的话问的是许宁。

许宁想了一下,摇头:“就是我自己用,没有共号,也不是家庭号。”

“那就奇怪了,电话转移吗?”万烁摸着几个号过去,发现全部都是披着跨国皮的虚拟号码,跳了国外IP。

这和早上钟鸣发给他的号码,有着曲工异同之处。

电光石火之间,钟鸣猛地想起了之前许宁跟他说过的话,开口对万烁说:“她丢过一个手机。”

“号码你还记得吗?”钟鸣转头看向许宁,问:“你大学因为丢手机,父母还被骗过一次钱的事儿,你忘了吗?”

许宁反应过来了:“对哦,我大学的时候丢过一次手机,这张卡是后来补的,号码没有变过。”

“你电话号码多少?”万烁停下敲键盘的手,屏幕上代码停住了下来,他拿起手机点开拨号页面,等着许宁报号码。

许宁:“185xxxx3336。”

电话进来的速度延迟了五秒左右,不等许宁拒听,万烁手速飞快的在通讯录找到了“事儿逼”的备注,拨打了出去

两秒不到,电话便接了进来,万烁把手里屏幕朝着许宁晃了晃。

“我这通电话可以接进来且延迟了五秒,是因为对面自动跳过了骚扰电话这一条提醒,经过了对方的未接跳到了你的手机里。”万烁给许宁科普:“如果对方在这五秒内接听到了我的电话,就无法跳转到你的手机上,可以听懂吗?就相当于这个号码看似只有你一个人在用,但是只要我耍上一点点技术上的小手段,我们俩是可以共用这个号码的,延迟的时间你也很难发觉。”

“还有啊。”万烁看向许宁的眼神有一点点复杂微妙,说:“你接听电话之后,你看不到,但是对方那边会自动录音,这个总可以理解吧,也是技术上的一个小手段,通俗易懂的来说就是你没有隐私在对面这个人手里他可以随时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你、需要我帮你移出吗?”

细思极恐,许宁的所有记录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而她自己却一无所知。

许宁一脸惊愕与诧异,这个消息让她有点难消化。

片刻之后,许宁才略显艰难地说:“可以查到对方是谁吗?”

“查不到,但我可以告诉你,他跟你很久了。”万烁耸了耸肩:“再一个,他批皮了,我不能越狱。”

扯了扯身上穿着的并不是警服的衣服,解释说:“我越狱,属于知法犯法,会被抓起来的。”

钟鸣的眼神也变了,似乎没有料到中间还有这一层的问题存在。被监视的问题居然是出现在许宁的身上,且时间长久。

万烁不大不小的声音,一字一字落在病房内每个人的耳朵中,面无表情的江端脸色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许宁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说话。

“或者,你可以选择再丢一次手机。”万烁大聪明给她出主意,看着她的手机又说:“但我估计二手市场卖出去都够呛。”

似乎是看出了许宁窘迫的点在哪里,钟鸣直接说:“不介意的话,我明天给你带一台旧手机先用?”

万烁有点惊讶:“不至于吧,你换手机的钱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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