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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之吻 3(1 / 1)

——“告诉他我的身份,让他来‘杀’我。”

必须要承认的是,莱伊这招确实是杀手锏。

要想逮捕琴酒,需要把他引出来,带到指定地点。以我对琴酒的了解,诱饵是莱伊的话,琴酒一定会上钩。到时候,FBI那边就能提前设置埋伏,实施逮捕。

话虽如此,我不可能真的直接找到琴酒,告诉他莱伊的身份有问题,这样太容易引起怀疑了。

谨慎起见,我需要找一个恰当的“中介”来传达这份情报,把自己摘出来,降低嫌疑。

而眼下,没有比苏格兰更合适的借口了。

比如苏格兰在逃跑之前,不小心留下了没来得及销毁的ROM卡之类的东西,让琴酒看到莱伊的名字出现在上面即可。

顺便还能借琴酒之手,除掉几个与我关系不睦、会影响我后续营救计划的组织成员。

为了以假乱真,这张ROM卡上须包含部分真情报,做到有迹可循,最好加密方式也与真正的公.安保持一致,这样才能取信于琴酒。

要做到这种程度,必须有诸伏景光本人亲自帮忙。

如今他的处境安全了不少,组织的重心都在内部大清洗上,是时候去探望一下了。

傍晚,简单乔装了一番后,我避开人群出行,按照约好的暗号敲门。

片刻后,门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面容,清爽柔顺的黑色短发下,一张清秀的脸在逆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对视上的一刻,面前的男人扬起嘴角,湛蓝的眼瞳澄澈盈亮,带着自然流露的几分悦色。

“冬月。”他开口叫我的名字,招呼我进来。

这样的微笑和态度,让我有种阳光猛地拨开云层间隙,一下子照射下来的感觉,不由恍神了片刻。

进门后,我下意识打量了一圈内部设施和环境。

面积不大的小屋里,没有任何装饰品,只有一些生活必备的家具和电器,可以看出居住的时间还不长。一眼望去井井有条,干净整洁得过分。

窗帘是深色的,能够有效遮挡外部窥探的视线。透过窗帘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树影和阳光。

这里是一处位于米花町居民区的安全屋,离警视厅不远。

那天惊险逃过组织的追杀后,我临时把他安顿在了仓库街附近的一处民宿。后来琴酒果然又犯了疑心病,重新派人搜查了那附近。所幸我提前得到消息,通知了诸伏景光及时转移。

我猜测他特意搬到这里,是为了方便调查监视警视厅的那个内鬼。

“我也有我的使命要完成。”——他当时是这样的说的。

也不知道他的进展如何,是否已经把内鬼抓起来定罪……

耳边响起脚步声。我收回飘远的思绪,抬头望去,发现诸伏景光泡了壶热茶,将茶杯递了过来。

下意识接住,突来的热量顺着皮肤蔓延开,不多时便驱散了盘踞在体内的寒意。

一月份的天气还很冷,有这样一份源源不断的温暖,忽然就觉得温馨起来。回过神来时,大脑里的神经已经松弛下来,身体也靠在了椅背上,仿佛自己此行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普通地来朋友家做客。

我捧着茶杯,打量坐在我对面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衬衫和浅色的针织外套,低调又清爽。背后暖色的日光勾勒出他舒展的眉眼,清澈圆润的瞳孔,以及柔和的五官线条,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构成一幅岁月静好的素描画,完全看不出是曾在枪林弹雨里行走的卧底警.察,倒像是一个温柔开朗的邻家哥哥。

见我一直不说话,诸伏景光问道:“怎么了?”

我抬起食指划过下巴,目光依旧落在他脸上无法移开。

“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有些变化。”

并不是指剃了胡子的表面变化,而是气质上的微妙变化。

从前在组织里,他看起来疏离而淡漠,似乎有意将自己隐匿于人群,但他现在一身温和亲切的居家气息——就仿佛离开组织之后,重新找回了自己一样。

闻言,诸伏景光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最近心情很安定吧。”

心情安定?

可是他分明没有真正脱离危险,名字还挂在组织的追杀名单上。

不仅如此,他还被同僚出卖,暂时无法回到公.安部(想必出卖他的人并不希望看到他回去),只能藏起来,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

在这样的处境下,他却说自己很安定……心态真是非同一般的强大。

我转念又想道,以诸伏景光的性格和作风,从前待在组织里,一直保持着假面伪装,行事谨小慎微,其实挺煎熬的吧?

同样是卧底,波本就混得如鱼得水,得心应手地扮演着不同角色,看起来挺享受这种刀尖舔血的刺激生涯,不仅心安理得地用组织的公款请女人去高档场所约会,做起坏事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样子。

这样比较起来,波本来执行这份卧底任务确实比他更适合一些。

现在诸伏景光离开了组织,哪怕是被迫中断任务的情况,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他不需要再为了组织的那些肮脏事物劳心费力,也不必为道德困境而痛苦,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看来你过得不错,那我可以放心了。”

我顿了顿,斟酌着语气说道,“不过,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景光。”

上学时出于礼节,称呼他诸伏前辈,在组织里称呼他苏格兰,现在他已经脱离了组织,再叫他苏格兰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了。

但继续称呼姓氏又显得过于生分,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叫名字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听见我改口,他笑了起来,眉眼间的神态清隽动人,凝视着我的目光变得无比温柔润泽。

“需要我做什么?”

“一张ROM卡。”

听完我的具体要求后,诸伏景光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似是对我打算做的事情有所推测。

“加上莱伊的名字?”

“这是莱伊自己的提议。”我顿了顿,“他的真实身份是FBI的王牌狙击手。”

“王牌狙击手吗……难怪。”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在我提到莱伊是卧底时,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什么意外之色,看来之前就已经根据蛛丝马迹猜到了。

比起卧底,他好像更在意“王牌狙击手”这个身份。

……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他也是狙击手。

之前在组织里的时候,他与莱伊一起执行过任务,关系不错,在狙击上怀有竞争和欣赏的心情也是很正常的。

“如何?可以做到吗?”我问道。

沉默片刻后,诸伏景光点了点头,表示过两天会提供给我。

我轻声道谢。

他只是说道:“能帮上你的忙就好。”

正事说完后,见我不着急走,他便顺势邀请我留下来吃晚饭——自然是他亲自下厨。

我靠在厨房的门边围观。

视野里是暖色的灯光,男人正低着头处理食材,他的动作很熟练,切菜、起锅、调味,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而他的表情也是轻松的,眼里带着轻微的笑意,似乎很享受做料理的过程。

我发现,从今天见面开始,他脸上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有温柔的、轻松的、愉快的、沉稳的,眼尾和唇角是轻盈的弧度,宛如夜空里澄澈的弦月。

只是这样看着他,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治愈感。大脑里想不起那些腥风血雨,也暂时忘记了任务和复仇的事。就像山间的泉水静静地流淌过身心,洗去所有的尘埃,只留下一片明净。

如果未来我完成复仇,解救出花歌,也能和他一样,拥有安定的心情吗?

到那时,就像他说的那样,我或许可以自由选择想过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无意识冒出这个念头后,我有些怔神。

上一次这样幻想幸福,似乎还是高中的时候。当时我刚联系上“黑田兵卫”,以为自己能获得帮助和保护,便幻想着向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坦白一切,未来继续与他们一起上学,以后还能把花歌介绍给他们认识。

那之后,我的人生便走入了黑夜,一切美好的幻想都离我远去。

时光流逝得太快。过去那些欢笑、愉快、紧张、努力、痛苦和绝望的记忆逐渐浮现在眼前,就像一条河流,源源不断,令人沉浸。

诸伏景光这个男人身上好像有种神奇的魔力,在他面前,我总是容易变得更加感性,以至于有些多愁善感,都不像平时的自己了。

吃完晚饭后,我不便再继续久留,起身告别。

“万事小心。”

临走前,他注视着我,眼瞳里是隐约的忧虑之色,显然是猜到了我接下来要冒险。

这种时候的一句小心,不亚于一句发自肺腑的情话。

我情不自禁抬起双手搭在他的脖颈后,微微踮起脚,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刚想退后,脸颊便传来托起的力道。下一刻,他回吻了我。

唇舌细致地抚慰过上颚,传来令人难耐的痒意。我溺在柔润细腻的吻里,意识仿佛坠落深海,被无边无际的温柔和热情包围。

恍惚想起失忆的那几年里,我总是做梦,醒来后,却又什么都想不起,只觉得大脑里各种画面虚幻不定、斑驳交错,再怎么追溯,也只有一片荒芜的海洋,找不到根基。

是他的音符帮我找回了遗失的东西,唤醒了我对生命与未来的向往。

当年之所以选择那首曲子作为恢复记忆的钥匙,大概是因为,就算赌上一切去复仇,我依然难以割舍内心深处的寄托吧。

此时此刻,那段贝斯旋律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夏日的雨水落在枯萎的树叶上,滋养着柔软绵长的情愫悄然无声地蔓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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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坐在路边车内。

车窗外,黄昏最后的橙红霞光彻底消逝,微弱的月光伴随着夜幕降临,照亮了街道的轮廓。

某一时刻,一道熟悉的倩影走近,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忽然说要护送我,是发现什么了吗?”入间冬月问道。

“一个跟踪者,已经解决了。”降谷零轻描淡写地说道。

闻言,入间冬月侧过脸来,打量了他一番,目光略过他腰间随身携带的枪。

“谢谢。”她顿了顿,感叹道,“真是防不胜防,没想到我难得出来一趟,能遇到这么多跟踪者。”

她的语调带着几分阴阳怪气。降谷零听得出她在调侃他。

他只知道hiro还活着,但是不知道hiro目前在哪里,所以才跟踪了她。

只是没想到,今天在跟踪过程中,发现有一个组织的人也在跟着她,就顺手灭了口。

降谷零转过头。身旁的女人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眼瞳倒映着车灯的光点,微翘的唇角散发着盈润的光泽。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她的唇色比平日里浅淡——口红没了。

“你刚刚跟什么人接吻了吧?”

本来想问得大大方方,但话一出口,还是很明显地透出一股酸意。

“怎么,你吃醋?”她笑问,“吃谁的?”

“……”

降谷零一时没有说话。

她靠在车座椅背上,唇边带着戏谑的笑意:“能让波本的如簧之舌动不起来,看来我也相当有本事。”

闻言,降谷零有些无奈:“我只是不想跟你说假话。”

说实话,他没有确切分辨自己的动机。

就好比他今天是跟踪了她不假,但他也是真的关心她的安危。

对他来说,在事情没有结束前,目前这种紧张的局面下,去区分这种东西,实属不智之举。尽管他知道这样会让自己在感情里处于劣势。

但是,不打算追究,不代表就能压抑住心里泛滥的酸涩。

“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有没有被琴酒怎么样?”他问道。

自从朗姆出事之后,琴酒就很活跃,朗姆的手下已经有好几个都被琴酒抓起来审问、处死了,这波清算迟早要轮到他。

入间冬月眨了眨眼睛:“我相信你的本事,多大的事你都能逃出生天。”

她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充满信任。

降谷零默默咀嚼着这句话,沉默了片刻后,自嘲地说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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