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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1 / 1)

瓷枕袭来,蒋源轻松接住,反手丢回去,正好落在床尾。

他自己寻了桌边坐下,又点灯,这下两人互相能看清了。

成淼淼拉起被子将自己遮得严实,皱眉抱怨,“大半夜的,你跑我这儿做什么!”

蒋源忽略她话里的怒意,摸摸桌上的茶壶,发现已经凉了,干脆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颇觉舒爽。

“刚忙完,过来看看你醒来没。”

他冲成淼淼伸出一根手指,“你整整睡了一天,十二个时辰。”

成淼淼脸上一红,默默将被子拉高一截,挡住半张脸。

蒋源用茶杯挡住上扬的嘴角,感叹到,“看来这次配的安神药不错。”

成淼淼这才明白,难怪她睡得如此昏沉,竟是吃了药,才要开口抗议,就听见蒋源问她。

“你可知道自己有个毛病?”

一下子给她问懵了,她有什么毛病,总不能是说梦话吧,趁她睡着了套话?

她惴惴着,涌起一阵心虚害怕,仿佛对方拿着铡刀宣判她有罪,却不告诉何时行刑。

刽子手才喝完茶,闲闲擦手,看她连鼻子都捂在被子里,就留一双眼睛在外头怯怯盯着他。

不免好笑,“你难道不知道,你有见血就晕的毛病?”

说完就看见成淼淼的眼睛睁得溜圆,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怎么可能,我从小就见血的,从没晕过,”她反驳道。

“从小见血,什么血?”蒋源觉得好笑,这话听着就强词夺理。

“我常见村里人杀鸡杀猪的,”成淼淼气闷,这人是觉得吓唬她没用,就开始骗了吗。

蒋源笑得连牙都露出来了,走到成淼淼跟前,将胳膊伸过去,“我才从诏狱过来,现在一身血,你摸一下。”

话音才落,就见她的脸色变了,一脸惊慌失措,被子更是直接拉到头顶。

“骗你的,小傻子。”

成淼淼这次却信了,她登时觉得蒋源身上的血味透过了轻薄的夏被,扑头盖脸的将她裹着。

一边藏在被子里,一边往床里挤,嘴里还叫喊着让他走开,“你臭死了,赶紧出去!”

见她把自己裹成一个茧,又哭又叫的模样,蒋源叹口气,退后几步口气软下来,“骗你的,我换过衣服了。”

茧子不动。

他继续叹气,“真换过了。”

茧子还是不动。

“连头发都洗过了。”

继续不动。

蒋源无奈,只能拿出杀手锏,“找到你师父了。”

“你骗人,”被子下的声音闷闷的。

“没骗你,老道士么,头发白了一半,年纪五六十,被好几个无赖追着打...”

还没说完,就见成淼淼顶着乱蓬蓬的头发露了出来,又喜又忧,“我师父在哪?”

蒋源动作快,一手压住被子,一手将衣袖伸过去,“闻闻,真是换过的。”

一股澡豆的清气冲破层层迷障漫入鼻腔,成淼淼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你又骗我!”

瓷枕离得远,手边还有个靠枕,就变成武器从她手里飞了过去。

蒋源被靠枕糊个满脸也不恼,轻咳一声,“三番四次被骗,还不笨?”

说完就笑着走了,溜之大吉。

过一会儿采红又小心翼翼端进来一碗药,“姑娘,大人说让喝了再睡。”

成淼淼看看外头的天色,漆黑如墨,伸手拿过碗,皱着鼻子喝完,潦草漱了口,就窝着发呆。

睡了一天,就算喝了药也不困。

方才蒋源来看她,竟还与她打闹,可见那刺客的口供与她没什么关系。

不然就凭她的身份,哪怕未曾做出什么谋逆之举,也足够被送上断头台了。

成淼淼放心了,既然那人不认得自己,想来只是与云荣那边接触过。

最多也就是知晓云姨手里有个前朝公主,但不会知道就是她。

现下她是安全的,只要找到师父,师徒二人隐姓埋名躲个几年。等朝廷将云姨这伙人打败,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到那时,才是她与师父的好时光,可以买处小院子,安安静静给师父养老,过自己的生活。

翌日,蒋源顶着一层淡青色的黑眼圈,被皇帝留在上书房里,一起留下的还有张金,同时陆三寒也在场。

陆三寒笑得真诚和蔼,俨然一个好说话的老爷子。若是外人看来,定然想不到这会是皇帝身边的权宦。

三人相互见礼,陆三寒便笑呵呵直进主题,“镇抚使果然能力过人,张金领了差事许久也办不成样子,哪料蒋大人几日就将人找好了。”

蒋源生了警惕,脸上却是迷茫,“什么找人?陆公公所言,下官实在听不懂。”

早料到是这个反应了,陆三寒亲昵地拍拍他的胸口,还特意拍在被成淼淼用茶壶砸了的地方,疼得蒋源暗里抽气。

附耳在蒋源耳边小声道,“张金这小子替圣上充纳后宫,都不得圣心,倒是您蒋大人找到那姑娘,圣上只瞧了一眼,便心生欢喜。”

蒋源明白了,想来说的是成淼淼,他近日接触的,也就这么一个女子了。

面上仍装作不明白,“请公公赐教。”

张金忍不住了,大咧咧开腔,“蒋大人,你不是选了个美人,就那位成姑娘,暂放在镇抚司么。”

“圣上看了她的画像,甚是满意,蒋大人可即日将人送进来了。”

蒋源惊诧望向他,“张大人这是何意,在下领的差事是办案,从未领过什么选人入宫的事,怎敢自作主张,往圣上身边安插人手呢。”

说罢又跪伏在地,向着皇帝叩头,“望圣上明察,下臣并不敢行此逾矩之事,将自己身边红袖添香之人送入宫里,有辱圣躬。”

座上的皇帝沉了脸,“你说那女子与你?”

蒋源叩头,“圣上明察,张大人既然知晓我院中有此人,那应当也知晓,我们于夜间,常在一处。”

这话一出,陆三寒冷眼瞪着张金,张金扑通跪地上辩白。

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无非是蒋源在身边留了人,张金要给人添堵而已。

张金那边犹自辩驳,“京城里谁不知你蒋源不好女色,怎会干出这种不清不白的事来。”

蒋源冷哼一声,“张大人,我只是厌恶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若真如传言所说,我在镇抚司留人做什么,看门使么?”

蒋源是个好用的,皇帝便不欲为了个女人与他起龃龉。

再加上,他看中这个成淼淼,不过是因为她长相还算入眼,而且无甚身份背景,方便以后留子去母而已。

换个旁人也是一样的,不必强求。

皇帝拂袖而去,蒋源也不跪着了,起身冲张金冷笑。

“看来张大人安排的人手不太聪明,连本官每天做什么都不知道,啧啧,该换人了,张大人。”

他的话气人,表情也气人,张金生生涨红了脸,倒是陆三寒还是笑呵呵。

“差点搅了镇抚使的好事,是杂家不该了。”

蒋源打哈哈,“陆公公长居宫中,无碍无碍。”

待他走了,陆三寒扭头给张金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你不是说那女子对蒋源恨之入骨?”

张金捂着脸,“儿亲眼所见,那女子和蒋源扭打一番。”

陆三寒气得脸部扭曲,咬牙切齿痛骂,蒋源居然宁可开罪皇帝也不将人送上来,可见不是个忠君爱国的,早晚要出乱子。

张金在一边点头如蒜。

...

睡得太久,成淼淼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没有不酸的,一大早醒来伸胳膊踢腿,全然没有淑女模样。

蒋源揣着一肚子气回了镇抚司,也没听见什么好消息,更憋闷了。

还是莫七机灵,找了个话题,说成姑娘那边早早就要了膳,不如去看看。

一提她,蒋源立马想起张金来,心里五味杂陈,居然有些迟疑。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明明有更好的理由,可以置身事外。

譬如,说她身上带着嫌疑,皇帝也必然不会强要入宫。

再或者,就说她是专为锦衣卫办事的,宫里想来也觉得晦气。

怎么就挑了如此蹩脚的一个借口。

不由得就揉了揉额头,头疼。

还是去地牢算了。

地牢里的人已经又审了一轮,负责记录和整理口供的人很称职,将可能有价值的线索都报给蒋源。

其中就包括那朵丑而简陋的云。

蒋源翻了一遍,开始考虑怎么对新的威远侯下手。

有爵位就不能随便抓,得等皇帝下令。

想要上头下旨,那就得有真凭实据,现在他们手里的证据只有一个被打得半死的刺客。

蒋源很清楚,这点证据,力度不太够,一旦被反水说是屈打成招,那就轮到他自己被会审了。

若是宫里有人就好了。

忽然冒出一个干脆将成淼淼送进宫的念头,但是随即又掐灭了。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送谁都行,除了她。

“去民间找些女孩子,漂亮,乖巧,不用太聪明。”

他吩咐莫七,张金敢如此肆无忌惮窥伺他的身边,不就是仗着陆三寒这个干爹。

他自然是耻于认一个宦官做爹的,但是今日之事给了他启发。

若能送进去几个宫嫔,说不定也能一搏。

就算枕头风吹不动,他也不介意等储君出生,长大。

想到这,蒋源豁然开朗,郁气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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