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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夜化雪(1 / 1)

“你好,你好……”秦越一把抱起她,他以为自己能克制,但他实在喜欢到他一与她见面就开始不舍得,不舍得什么,他也无法说清。

“你好。”林净君愣了一瞬,也轻笑出来,她没想到纸团是秦越让人给的,也没想到她此时抬头就能见到今晚的烟花。

“我好什么?”秦越抱起她来转了两个圈,而后又紧紧抱在怀里,浓浓的梅花香从林净君手中溢开,她可能是有些紧张,以致于梅花攥得稀碎。

“你好倒霉。”林净君凑在他耳边轻轻说,“有人到处找你呢。”

说完就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倒是那枝梅花稳稳地插在他衣襟里,林净君转身要走,像是也要带走那枝梅花的香与魂,秦越怎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找不到我的,只有你可以。”秦越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热闹的街市走去,像是强调一样,又说了一遍,“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他不知道林净君信不信,也不想知道林净君会给予他除了相信以外的答案,他从街头逛到街尾,而林净君更像一个陪逛的,兢兢业业给出一些中肯的建议与答复。

直到最后一朵烟花绽放在夜空中,划在天穹的焰尾拨动了子夜钟楼的最后一声钟鸣,悠远地荡开,有如盛世安定人心的力量。

“今晚与你通宵夜谈。”秦越同她一齐抬头看着,随后用手肘撞了撞她。

他提着一堆只有市井才能买来的小吃,还有一坛所谓三年的梅花酿,方才试过,竟真如酒家所说,即便是冷酒喝下也没有半点寒凉的滋味。

“你没告诉圣上?不回你越王府?”林净君只是好奇,好奇为什么秦越会冒着风险回到京城来找她,她似乎总在不自觉忽略由她主导的影响。

“我说了,只有你会知道我在哪,我不告诉别人,你也不要说哦,”秦越笑着低头看她,眼里如流转的星河一般,林净君似乎再次见到了那绽放在夜空中的星火,安静又喧闹。

她不懂,就如那艳红的光晕始终团在秦越身边,既像是他未曾宣之于口的愤怒,又像是他尝尝挂在嘴边的爱与喜欢,真诚到她以为尽是真的。

既然如此,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怎样。

侍郎府中,林净君与秦越二人相对坐在榻上,吃食与酒摆在桌案上,丫鬟点着两盆炉火,烘热了整个房间,一侧的窗户大开着,暖光映在窗沿微薄的雪上,在林净君眼里,它似乎只在一瞬就化作了一滩水。

“来一杯吗?”

秦越拿起桌上的酒杯替自己倒上了,真像是要和她大醉一场的样子。

“来。”

林净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举起酒杯就一饮而尽,又给他自己倒上了,她有些晃神,鬼使神差地学着秦越喝尽杯里的酒,很快又被续上。

不过微醺,林净君知道已经够了,她挡开秦越要继续往她杯子里倒酒的动作,正因为秦越的行为让她摸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她已经觉得不耐,酒液在身体里持续带给她微烫的感觉,加深了她内心躁动不安的情绪。

秦越同样被热意醺得眼睛微湿,他只是看着林净君,笑着说,“其实我并不擅长喝酒,少年时在军营中硬是被训出来了。一群大老爷们节庆时就往我的碗碟里倒酒,灌进嘴里火辣辣的,我很快就会摸不清眼前的路,他们让我走直线,我就走,第二日早上才发现昨晚在草甸上走出了一个大圈……”

林净君无意皱着眉,酒液带给她四肢的烫似乎有如实质,束缚住了她的行动,想说什么时,连喉头都被紧锁,她被下了魔咒般,只能听着秦越缓缓道来。

故事已经说到了他回京的时候,凭借着无畏的勇气从稚嫩的少年王爷成长为夺得赫赫战功的青年将军,若不出意外,他会驻守在定北一生。

“林净君,我可以信任你吗?”秦越抬起手,没有感受到任何抵触的情绪,轻轻抚上林净君的眉头,没有等来回答,他又继续往下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当初在林将军府门前再见到你,我厌恶你,我恨不得立马杀了你,但更多的是,我怕你……”

“再见?怕我?”林净君抬眼看向秦越,意外与不解的情绪全都浮在脸上,甚至于带了点笑意,她想起了当初做的那个梦,极度愤怒的男人领兵在城楼下,仰视着城楼上孤寂又兴奋的人……

秦越在讲一个林净君从未听说过的故事,身经百战的将军被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一箭射落马下,单薄的身躯里蕴含的力量足以盖过将军所有不满的情绪,死前的震惊与恐惧深刻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你做噩梦了。”林净君叹了口气,抓住了秦越正抚弄着她脖颈的手,感受他的微颤,发凉的指尖正愈发深地陷入她的皮肉中。

“如若是噩梦就好了,可我知道,你总有一日……”秦越的话语嘎然而止,他顺着林净君抓住他手的力道,起身缓缓向她靠近,伏在她耳边,“借助文家兄弟的力量,坐上皇位下最高的位置,搅乱风云——”

林净君眼底清明,她单手钩住秦越的脖子,猝不及防间让秦越身子不稳,连带着她一同向后倒去,直到两具滚烫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她被秦越抱在怀里,双臂连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到。

“凉不凉?”秦越小心翼翼地问道,温热的呼吸顺着她的衣领钻入,像是夏雨后潮热的晚风,他能感觉到林净君的妥协,她逐渐柔软,逐渐绽放,馥郁的暖香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他。

林净君被他紧紧圈在怀中,并没有感觉到榻上的凉意,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感受被渴求的热切……

很多个夜晚,她与秦越相对而眠,那也同样如烈火一样灼热,空气稀薄得让两个人更放不开彼此,可也仅止于此。

她能感受到秦越没有欺骗她,前世今生一说虽然连孩子都不会信,但她就是这样信了,说不出为什么,毕竟她本身也存在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秦越真是个怪人,从当初一见她就针锋相对开始就怪,今夜能让烟火刚好在她抬头时绽放也怪,说他爱上了一个曾经与未来杀死他的人更怪。

她的思绪也变得混乱,全然忘却了今夜要毫无代价地试探出秦越的目的的事情般,她望向秦越的眼睛,那是一双盛着璀璨星光的眼眸,透过它,她似乎看到了溯洄时光的灵魂逐渐消弭,什么东西正在消失……

“至乐!”林净君呼吸一急,她蓦然流下泪来,秦越放开了对她的束缚,她反而心生不安,主动抱住了秦越的腰。

“我在,我还在的。”秦越怔愣住了一会儿,突然就清醒了,他抱着林净君,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复从前世而来的秦至乐,他了然彼此的心意,就不会再彷徨,午夜梦回再也不会两难抉择。

“秦至乐,你低头。”

秦越低头,温热的嘴唇贴了上来,不同于他平时看到的林净君的风轻云淡,他现在像是被捕获的猎物,任由猎手撕咬啃食,暴怒似地惩戒他,他成了温顺的羔羊,将自己献祭,承接下猎手赋予给他的所有感官体验,包括死亡。

油灯爆出了灯花,房间内已经暗淡下去,唯有炭火与情,源源不断地张扬着热意,直教人大汗淋漓,无力喘.息。

檐上的雪逐渐化了,水声隐秘可闻,落了一整夜……

梅花落在雪地,吹拂不去,烙在细雪间,蹂躏成斑斑暗红,美极,艳极。

待林净君醒来,她浑身酸软,低头一见微微敞开的衣襟,又立马拢上。

屋中无人,她颤着双腿准备下床,门突然被打开了,她不紧不慢地看去,不出所料是秦越,“你要在我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今夜除夕,德庆帝有恩典,邀他们一群初来京城的臣子去宫中赴宴,而她为表礼节,自然也得洗漱一番,再带份礼物去。

“昨夜快活了,今日醒来就将我踹开,哪有这道理的?”秦越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收敛了笑容,小声说,“我知道你有你要做的事情,只要山海不倾覆,我都会一直相信你,帮助你,直到你遂了心愿。”

他抓着林净君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郑重说道,“我起誓。”

还未等林净君说话,他又退开了,装作嗔怒的模样,“好了好了,我晌午就该离开了,就替你热了个吃的,快洗漱吃了吧。”

林净君见他这般怪异举动,心下了然,或许从昨夜开始,就有人一直在外面听着了,就不知是哪方人手。

她换回男装,拂了拂衣摆这才意识到,床尾堆着她那套才穿过一回的衣裙,可能……穿不了了吧。

“我等会儿就得出城了,你,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会负责的……”秦越有些脸热,他平日里看起来浪荡,在此事上还是青涩的,二人算是折磨着才找到彼此的极乐点。

说他咬的她满身伤,秦越身上酥麻痛痒也一点没少,但女子总是更敏感些,他怕她疼。

“嗯。”林净君看着一桌子她爱吃的饭菜,有些沉默,抬头再去看秦越,他也正讨巧似的对她笑。

“我走了。”

“嗯,再见。”

很快,这间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人,林净君放下筷子,静静地等待一直守在屋外的人进来。

她虽有猜测,但从未想过见到的会是他,冬日如雪山苍白的江折,他步履轻盈却混乱。

“澄景,好久不见。”江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以为昨夜会是个好的重逢夜,“我等了有一会儿了……”

林净君静静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段月能否先去替我抓副药,我不想要孩子。”

江折轻轻点点头,像是很能理解林净君的心思,但又拧起了眉头,“药剂总是会伤身,他怎能只顾自己欢愉,要……”

他看了眼神色恹恹的林净君,闭上了嘴,“再吃点东西休息会儿,我很快回来。”

他走后,林净君起身跟了出去,见到了一位大人物——圣上身边的闰康太监。

他手里正端着一碗药,袅袅冒着热气,见到林净君未做伪装的模样,稍微一愣,接着将药泼了,浇在了雪上。

“姑娘聪敏,圣上属实多虑了。”

“有劳。”

林净君转身要进门,却又被叫住了。

“第二个人,圣上让咱家送来了,还请姑娘小心点行事。”闰康将细竹筒递给她,退了两步。

“知道,我会让他死得很快,就在今晚。”林净君咧出个笑,身上带着狠劲,很明显她没有在朝堂上被认出来的原因正是她的行事作风与林少卿时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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