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会所员工休息室里，路兰澈拿出手机盯着屏幕里的选秀报名海报，本来平静的双眸里涌现一丝向往，随后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里已经毫无波澜。
这种奢侈的追梦游戏，不是他这种人可以玩得起的。
妈妈这个月的住院费用已经欠了医院好多天了，还等着他明天的工资发下来去付清，他现在唯一能够去考虑的，就是想想要不要再多找几个兼职。
想着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等会我可能还要八点下班，您不用等着我，早点休息。”
“唉，不用担心妈，住在这里医生护士都挺好的，你忙你的事情。”
“嗯……”
“小澈啊，你兼了那么多个职，一天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这怎么能行，再年轻身子骨也不是铁打的啊！妈都说了好多次了，不治了，咱们回家……”
“妈你又来了，”听着电话那头妈妈虚弱而又自责的话语，路兰澈鼻子一酸：“我不是说了吗，我这儿工作挺轻松的，就端端菜指引指引客人，不是什么体力活，而且工资也高，完全交得起住院费，什么不治了，必须治。”
路母喏喏地应着：“唉，妈就是不想成为你的拖累……那你一定记得按时吃饭，别太辛苦了……”
正聊着，突然组长进来：“路兰澈呢？半天不见人，怎么还在这里偷懒？快出来！”
路兰澈眼疾手快地捂住手机，等人训斥完一通又出去了，这才松开：“妈，我这边还有点事，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看到了就会回您的。”
“小澈你忙……妈没什么事。”
放下手机，本来因为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温情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漠，走出了休息室。
组长正训斥完另一个员工，看到路兰澈过来，笑道：“206号vip房间有几个瞧着颇有身份的女客人，路兰澈你去服务，记得多推点贵酒，富婆们买得起。”
路兰澈应了一声，眸子里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厌恶。
在槿色工作的服务生，不管男女外形条件都不错，而路兰澈，更是男生里颜值和身材都最优越最出众的那个，也正是如此，他经常会在工作之中，受到各种女客人看猎物一般的眼神，甚至言语暧昧，更有甚者动手动脚，强要联系方式。
但这里的工资，比在其他地方做服务生高一倍不止，为了生存，他只能忍，甚至还要虚以委蛇，推销顾客们消费更多，这样他才能拿到更多的提成。
幸好槿色是正规地方，没有那种服务，不然路兰澈真不知道要怎么待下去。
但组长让他去，他拒绝不了，端着酒菜，尽量让自己表情和缓一些，敲开了206房间的门。
——
一天的海选结束后，张伊然亲自开车带着几位老师来了槿色。
她好几个月没来了，但槿色经理仍然对她很是熟悉，连VIP卡都不用出示，连忙迎着张伊然一行进了房间。
“张总，”槿色经理特别热情：“您都多久没来啦！还是选王主厨吗？我们这最近又新来了几个厨师，厨艺都很不错，您要换换新口味吗？”
来这儿的客人用饭，还可以指定自己最喜欢的厨师来做菜，张伊然一向选的是王主厨，王主厨擅长南方菜系，她很是喜欢吃。
“行吧，”张伊然点头：“你就帮我选个做菜口味清淡点的师傅吧，我这几个朋友都吃不了太重口的。”
“好咧。”
经理推出房间，吩咐下去：“206房，选几个手脚麻利会看眼色的来服务，人家是常客，脾气也好，别瞎推荐就行。”
几人点完菜，张伊然道：“先吃饭，等会休息会，咱们再去按摩，泡会温泉。”
刚才从槿色大门进来，除了跟张伊然来过的金雅拉，其他几人都是眼花缭乱，被这里精致奢华的装潢惊到，知道来这儿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要不是因为张总，估计他们都没机会来这。
声乐老师赶紧笑道：“咱们今儿这也是沾了张总的光，好好来享受一把了。”
几人聊了会，房门被敲响。
几个服务生端着菜进来，张伊然本来和金雅拉说着节目的事情没留意，结果系统突然间上线：【宿主请注意，S级潜力艺人已上线】。
张伊然：？？？
她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把注意力放在刚刚进来的这几个服务生身上，扫视了一圈，她的眼神放在了最后那个男生身上。
这个男生光是气质就很是出众，五官精致得挑不出任何毛病，她前前后后也见过不少颜值高的男生，但这个男生，如果一定要拿一个来对比，甚至跟郑星雨不分伯仲。
连氛围都跟郑星雨有点像，不过如果说郑星雨是清冷，这服务生就是淡漠。
郑星雨外冷心热，依然带着鲜活的人情味，而这个男生……虽然脸上挂着相当礼貌的笑容，但你会感觉到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疏离而又冰冷。
路兰澈感觉到顾客传来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难道又碰上那种女客人了？
好在直到端完菜都没见到这些顾客有任何动作，他暗自松了口气。
退出房间门的时候，组长过来扯过他：“怎么样，这房间的客人点酒了吗？”
“没有，”路兰澈垂着眼，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客人点酒，喝了酒之后，若是有酒品不好的客人，他们这些服务生只会更遭殃。
组长恨铁不成钢：“没有你怎么不推销！你知道这个房间客人是谁吗！是乌托邦娱乐的总裁！你只要主动点，人家点几瓶几万块的酒随手的事！”
听到“乌托邦总裁”几个字，路兰澈的眼皮抬了抬。
他当然知道这个公司，也知道《我们》这档选秀节目是这个公司主办的。
不过好在房间服务铃响起，打断了组长的继续训斥，组长赶紧示意路兰澈进去，只见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年轻的女客人朝他笑道：“上几瓶你们这儿的好酒吧。”
张伊然开车来的，本来没打算喝酒，不过看到路兰澈之后，她改主意了。
她知道这里的服务生都有销售酒水的指标，并不介意帮一帮这个S级潜力的好苗子。
不过这里好几个服务生，张伊然还是得说清楚：“业绩算在你的头上。”
抢功劳的事情，她以前打工的时候可没少碰到。
路兰澈顿了顿，道了谢。
组长知道后眉开眼笑，立刻挑选了几瓶昂贵的红酒，难得和善地对路兰澈道：“今儿表现不错，快进去上酒。”
那客人都特意说了，业绩算路兰澈头上，八成是又一个看上这小子脸的。
组长砸吧着嘴，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长了这样一张好脸。
路兰澈端着酒走进房间，开了瓶，围着桌子一个个地给几个客人倒酒。
金雅拉也注意到了这个给她倒酒的小伙子出众的长相，和张伊然对视了一眼。
在给张伊然倒酒时，路兰澈眼前一黑。
糟糕！
他身子不稳，手一颤，酒瓶没拿稳，摔碎在了地上，酒液飞溅到了张伊然身上。
连续通宵的兼职，已经让他撑不住了。
旁边的人已经站起来了：“你这服务生怎么回事？”
摔哪里不好，偏偏摔到张总这里！
听到声响，组长立刻进来，见到地上的狼藉，立马过来道歉，对着张伊然点头哈腰：“不好意思张总，新来的不懂事，我们这就给您上一瓶新酒，您要更换衣服嘛？我们这儿有备用新衣服，可以领您去更衣室……”
还狠狠扯了一把路兰澈：“路兰澈你赶紧给张总道歉！弄脏张总衣服的钱和酒钱，都从你工资里扣！”
路兰澈抿唇：“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