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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纠缠(1 / 1)

他跪倒在地,慷慨激愤地指着天:

“遇见你后,我便对你忠心无二,天地日月都可以作证,在一起后,绝对没有负过你,跟她那一次是我以为你要回晋阳,圆房时我还特意跟你坦诚过,你也说过谁没有过去,就那么一次,真的……”

从声嘶力竭,到如闻蝇蚋,他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恭喜你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不是养女,不是义子,真正你的孩子。

我望着外面还在垂泪的人,让管家好好安顿她,也在内心祈祷,希望她能够安稳善终。

“怎么打发她,是我的事,我来处理,”他挡住视线,“但是我们的事,我想跟你当面说清楚。”

“不必,当初约定地很清楚,”指尖轻触他的朱唇,我不愿再纠缠过去,解答了他的疑惑也没什么意义,更不用说,我现在心乱如麻,还不知怎么面对他。

“我头很疼,让我一个人清静,好不好,宇文君?”

“也好。”他漫不经心道,“我收拾完房间就走。”

放下帷帐,他轻手轻脚,收拾起我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一会儿,吊屏下的风铃歇了调皮的乐章,书房里纸张乱飞的声音销匿,窸窣之间,宝鸭香炉沉沉钝起,但又沉沉归位,一点扑水声划过,这样缓缓流来的香蕴,除了清新的百合,便是醉人心扉的蔷薇……

一切尽在不言中。

答应得再决绝,也不过是一时情迷。等清醒了,太阳照常升起,一切不过照旧继续。

**

餐筷摆放已毕,宇文导带着贺拔公子神情凝重地一起来访,不等他开口提请,宇文泰立马起身跟我说:

“你先用,我一会儿肯定回来。”

面前亮敞不少,跟外面的白炽长昼一样,只是,空荡荡的有些刺眼不习惯。

我夹着鱼,一点点地品着,雨水太旺,暑热偏长,昨夜捞来的鲤鱼,虽在荷花缸里养着,但今日做下,顶好的厨子去烧,也已经没了鲜香滋味。

勉强咽下,越想越觉得没胃口,放下筷子,默默喝了杯竹叶清茶,胡乱进了两块羊羹冻,等双胞胎姐妹用完,就让人草草撤下午餐。

鹦鹉学着黄鹂,但今天怎么学也不似先前娇媚。岂止人,鸟也会看人来事。就不在一会,整个院子偃旗息鼓一般,随处可见乏困。

我对着镜子,梳着快到肩膀的头发,梳着梳着,一两根银丝刺入双眼。何时,我竟然长了白头发,我犹豫要不要拔掉,一直到黄昏暑气渐消,也没有下定决心,而他,这会儿人还没来。

阿福摆好晚餐,我让姐妹俩分食先用,自己坐在窗边嗅着若有若无的清甜。

“夫人,四公子肯定事没忙完,您刚服完药,先用晚餐吧。”

“不要紧,我不饿,可以再等会儿。”我抚着椅子,一眼瞥见瓶里的百合已经打了卷。

装满黄桃葡萄和蜜瓜的冰盘,开始慢慢渗出一道道水痕来,我抚摸着它们,冰凉的水吸入指肚,变得温和起来,冰化完了,盘底桌上也是水淋淋的一片。

甜腻腻的,根本没有胃口,他看样子晚上也不回来了,我便把开胃小菜的木耳拌黄瓜吃了半碟,阿福见状忙让人端来解暑的绿豆百合粥,我摆摆手,喝了杯茉莉清茶,起身去唤小狗。

“姑姑,你别等我爹了,他经常骗人,把我俩从别家骗回来就不跟我们玩了。”

阿难抱来小狗,飞跑着随婆子去洗澡,兰若在后面,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回头小声地跟我说。

嗯,我抱着小狗若有所思,的确,他惯会骗人。

**

阿福说,他晚上回来时,我已经睡着了,他就没喊醒我。

我问小姚去哪里了,阿福尴尬地咬唇,说早就把她送黄花寺专心养胎去了。我登时不语,他挺绝情,第一个亲生孩子,是安排他降生在寺院。

“夫人,四公子给您留了短信。”

硬扯几句圆场,阿福赶紧转换话题,交给我一个崭新的信封。

我拆开一开,是道歉说昨天欠考虑,他还要去贺拔府应急,估计还要两天处理完突发的事件,约定三日后我们到汤泉宫见面。

短纸条之外,是一枚青黑色的玉石,雕镂着一只回首满月浮云的苍狼,这是他随身佩带在胸前的护身玉符。

“你告诉他,我知道了。”

我摩挲着上面细腻可触的纹路,人说玉养人,人养玉,看这玉石发黑的细丝,八成估计是被他染黑的。

清静读完诗,这几天我便下厨做些菜。给小姚送去了新做的排骨藕汤,那对姐妹花也很喜欢喝这道汤,不过她俩爱吃肉,不爱吃鱼,我做的鲫鱼蒸饺,她俩各尝了一个,其余的全被阿福带到贺拔府了。

慢吞吞收拾完,时间只过了一大半,外面还有白花花的日头,我告诉赤雪傍晚要出门,它懒洋洋地耷拉着耳朵,并不是太乐意,我纳闷了,牵着它溜了一圈,直到宇文导家后院马厩,它才精神地打个响鼻,随即对面回应着它一声欢鸣。

正在热恋的赤雪,能老老实实出行吗?我心里泛起了嘀咕。

好歹它算尽职,跑到了汤泉宫前,我下马让人牵走它。

“宇文夫人,您准备去哪处汤?小的们好派人去准备伺候。”管事上前请示,我一愣神,什么去哪处,他还没来是吗?

**

温煦的水雾缭绕,不仔细看,真以为是仙境,我睁开迷蒙双眼,四处还是空无一人,手指已经泡到发白,脱水的身体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抹掉脸上的水,扶着白玉石阶,慢慢迈步下来。

擦好,换好,我在镜前擦完头发欲梳时,又看到了那两根刺眼的白发。

啪,木梳掉到了地上,生生摔成了两截。

贱里买来贱里卖,容易得来容易舍。

脑中迸出的竟是这两句话,心里五味杂陈,也不想去找人再拿,随手勒了那么几下,反正还短,不用大费周章盘梳,穿上鞋袜,我在镜前再三确认后,放下他的那块护身玉符,长舒一口气,抱起小狗,转身离开这华丽纷繁的汤泉宫。

“看,宇文夫人,先前竟都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着?换作我,讨这样一个婆姨,肯定也掖着藏着。”

“你说他们的孩子,会黑得透亮呢,还是白的发光?”

“想什么呢,跟你有关系吗,你小心以后没鲜美的鱼饺吃!”

“怎地?看看想想还不行,说话又不犯法!”

……

这个谈资至此为止,我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

自此以后,他跟我再无关系,他的子女更跟我半点关系全无,我不会等到他提出分开,他接受不了不生子之约,幸好现在我还没有深陷,长痛不如短痛,早散早好。

驾着赤雪,我两腋生风,很快来到城门处。夏日昼长,还没关城门。

我下马,通过照会,牵着赤雪出城门,出了城门没几步,我一连牵了几次,这家伙铁石一样一动不动,任我哄骗还是扬鞭吓唬,它低着头,四蹄如天柱一样,纹丝不动。

畜生,你既然放不下你的小白马,你就去找它吧。我按下一肚子的愠气,转手把它给了过路的瓜贩,换来一头温顺乖巧的小毛驴。

**

山洞内的火,投出两座黑黑的臂膀,我朦胧中醒来,吓了一跳,扶着双眼仔细一看,还好,是我和毛驴的影子。

身边的小狗饿得嗷嗷乱转,我从毛驴囊内掰点饼子喂它,它闻了闻,趴下来继续哼哼唧唧。嫌弃不是骨头和肉!

果然安逸日子过惯了,岂止人,小畜生都不愿去吃苦。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福,相比较清贫吃苦,失去理智,成为悲剧的孕育工具,才是祸及两代的莫大苦楚。

迷糊又清醒,反正也睡不着,我干脆起来,小毛驴毛茸茸的大眼睛望着我,我略一思考,踩瞪上去,轻挥着鞭子,晃悠悠地踏着夜色上路。

斜坐着,我核算着毛驴所剩无多的物件,寻思接下来能去哪儿。温鹏举已离开洛阳,估计觉缘寺也几经人手了,现在我身无分文,实在不行,就继续寓居佛寺给人抄经画画,不管怎么样,就算一辈子伴青灯,没男人也不至于会死!

对!想了半路,天都亮了,远望有处小山,依稀有钟声传来,趁清早不热,我忙加快鞭程。小毛驴似乎挺累,走了半日,加上前面跑出几条猎狗,它吓得一时更不敢动了。

它们扬尘飞去,我下来安慰小毛驴,它无辜地抬抬蹄,我不解地望向前方,未消的烟尘中,两只猎犬,吐着粉色的舌头,分别坐在赤色马两边。

熟悉的身形飞身下来:“我刚从你身边经过,你全然没有看到!”

我抓着缰绳,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刚才不知是您尊驾。现在看到了……”

“还往哪儿走!”他抢过缰绳往地上一扔,“我大半夜找到发疯不够,你还要全长安的猎犬一起发疯来咬你!”

“我让你找了吗。”脸颊发起热,我扭头望向路边,抱臂跟他争辨道。

他跟上前,解开我的手臂,嗔怪道,“舍命讨来的老婆,一眼跑丢了影儿,我跑断腿也要去找,千千,别再吓我了好吗。”

哼,你先爽的约,还怪我吓唬你。我还想跟他辨是非,哪知他火热的胸膛一来,满腹的委屈牢骚,积雪一样寂然无声融化,只有和他贴到一起。

“怪我爽约,我发誓以后再不会了,你不喜欢被议论,我们可以离开长安,一切重新开始,我已有三个子女,你不想生孩子也没关系,但是,我唯独不能没有你。”

他柔声道完,眼里的血丝可见,我默默地搭上他的手,可刚坐到他面前,一个毛茸茸的小脸浮现到脑海,我侧身拉他道,“小狗,小狗还在山洞里!”

闻言他一脸茫然,不眨眼地盯着我看,我脸上如火在烧,赶紧回头,晚了,他执住我的手,斜身如塔般倾塌压来,“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只小狗?”

不好,他真动怒了,咬牙一痛,也得赶紧挽回,可悬着的右手臂没抓住他,碰触到的是赤雪的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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