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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1 / 1)

老局长摸了摸脑袋,可能摸得太多,顶上都秃了一片。

“你为什么怀疑?”

“因为他太熟练了,而且我在受伤后他们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怎么救,而是怎么瞒,”丰依下意识地收紧手指,却被手心厚厚的纱布挡住,“他们肯定有问题。”

老局长垂眸,“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们很难去就查以前的事。”

叹了一口气后抬头,眼里带着赞同,“不过你的这点东西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丰依扯出一个不像是微笑的笑,平淡、失望。

“局长,”丰依深吸了一口气,“您真的会帮我吗?”

老局长拍了拍她的肩,“我是人民警察,忠诚为民,秉公执法。”

“谢谢,真的谢谢。”丰依不知为何,听着这话就觉得特别安全,这种安全像是在冬夜里蒙着头躲在厚实的棉被里一般,温润、厚实。

“行吧,早点回家,等我们先调查,有什么问题,再找你配合。”

老局长把丰依送到了门口,珇实恰好跑来,头发凌乱,衣衫污脏,“依依,没事吧你。”

“你怎么那么傻,”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哭腔,“你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奶奶怎么办。”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你还让艾黎拦着我,”珇实眼里的伤意根本掩不住,“丰依,你过分了。”

“我,不是,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觉得我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女朋友在桥上妄图自戕的时候,我会不担心吗?”

“你觉得你所谓的一个人面对,把我推在一边,我会不担心是吗?”

“丰依,你能不能认识到,我是想和你共度余生的人,是可以让你相依的另一半,不只是你口头喊喊的男朋友。”

珇实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抖着手递过被捏得皱皱巴巴的衬衫,“先披上,外头有风,别感冒了。”

“珇实,对不起。”

“先回家吧,”他抽了下鼻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跑了一天也累了,先回家吧。”

丰依回头看了眼老局长,握住珇实的手,慢慢朝大院外走去。

珇实其实也是个抠门的人,但是今天他招收摇了辆出租,拉开门让丰依先上去。

他一路上都握住丰依的右手,握得很紧,不肯放,也不敢放,刚刚那下的惊吓太过,他现在都忘不掉心脏错拍的感觉,闷重、窒息。

他本来今天起得早,去店里大概收拾了下,有些还算完整的桌子、椅子还能勉强修修;那些打烂的锅碗瓢盆全都不能用了,只能都丢掉。

他忙活了一上午才收拾了大半,看着时间打算回家,他今天起得早,没舍得叫醒丰依,这会差不多中午,得回家做饭了。

拎着早上才买的乌鸡,还没出门,就和走进来的艾黎打了个照面。

“你那么早就在店里啦。”艾黎踩着高跟鞋,找了张还算完整的椅子坐下。

“对啊,想着收拾下,然后回家给依依做饭去。”

艾黎指了指他手上的乌鸡,“炖鸡汤?”

“对啊,听说对骨头愈合有好处。”

艾黎换了个姿势,翘了个二郎腿,“你对她可真好。”

珇实听着她的语气,本能的有些奇怪,“分内的事罢了。”

艾黎这这那那的扯了不少话题,珇实越听越疑惑,平常若不是丰依在,他和艾黎都没有一点交集,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没深想,王虎匆匆忙忙跑过来,喘着粗气,“珇实,珇实不好了!”

“丰,丰依在桥上要自鲨!”

“什么!”

珇实一下起来,却直接软了腿又跌在地上,本就折了半条腿的椅子也没撑住,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在……在哪里……”珇实浑身战栗,挣扎地想站起来,可那瘫软的腿根本不听使唤,他双手撑地往外爬,抓着王虎的腿,“在哪里,丰依在哪里。”

“刚刚我来的时候还在桥上,不过我刚才我老婆给我打电话,说是被警察带走了。”

珇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什么都顾不上了,踉踉跄跄地往外跑,他想见她,只想见她。

很难形容再见到丰依时的感觉,像是烈日曝晒下满身热气的人扑进凉瀑一般,终于找到了一点生的希望。

狭小的出租房很干净,丰依走之前特别打扫过,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就是觉得得干干净净地出门。

珇实给她拿了件宽松的衬衣,方便穿,也不会锢到手,“换件衣服,你这红裙看着刺眼。”

丰依这会知道自己理亏,像个洋娃娃一样听话,让伸手就伸手,让抬臂就抬臂,看着沉默的珇实,慢慢蹭过去,贴在他背上。

“对不起……”

珇实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默默地蹲在一边整理那叠本就整齐的衣服。

“珇实……”

“饿了没,”珇实没有回头,站起来就往走,“我去给你做饭。”

丰依坐在床上听着外头乒乒乓乓的声音,她有些感受到了珇实那时的落寞和担忧。

套上拖鞋,贴到他的背后,揽住,“我就是想吓吓他们,把事情搞大了,有热度了,才会有人来帮我们。”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万一真的出点事呢,万一风大,万一脚滑,万一你坐的那块突然断裂了呢!”

珇实关了炉灶,撑在灶台上,“你想过了吧,穿着那么鲜艳的衣服,走之前还记得把家打扫干净。”

他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去的时候,就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丰依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敢回答,因为,这是实情。

“你知道吗,丰依,你让我觉得特别特别挫败。”

“我,”珇实哽咽了一下,“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太没用了,才让我的女人在遇到危险、遇到困难、遇到坎坷的时候,有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一个人扛。”

丰依收紧环住的手臂,蓦得,手背上落下一颗水珠,溅起微小的水花。

“依依,我真的经不起这样的惊吓了。”

珇实低着头抹了下眼睛,拍了拍腰间的手,“你去房间里等着,这里油烟大,而且万一油溅到你的手也不好。”

克制了一会自己的情绪,转身把人拥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乖,回去坐着,我做完饭给你端进来。”

丰依不肯走,像根立柱似的那杵在那,珇实怕打着她,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连握了十年的锅铲都觉得不顺手。

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蹲下,一个横抱把人强制送回了屋里,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点了点她的额头,“乖乖待着,不许出来。”

他走到外头关了门,长舒一口气,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捧凉水,这才觉得稍微冷静了些。

重新回到灶边,握着的锅铲克制不住得和锅沿相撞,那是钢铁的悲鸣,也是他的恐惧。

以为平复的情绪再度上涌,终于忍不住,低声哭泣。

丰依坐在床上,听着外头若有若无的啜泣,她突然觉得回到了爸爸刚去世的那年,奶奶也是,一个人藏住所有痛苦,默默地熬着,耐着,受着。

可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毕竟这是小人物为数不多地能和那些高位上的人一较高下的机会,也是她替以她为范例的所有受伤工人要个公道的唯一渠道。

后悔吗,她不后悔;害怕吗,她的确后怕。

丰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连珇实什么时候进来了都不知道。

刚回过神来,打算下床,却被摁住,珇实端过一个碗,坐在床边,看着她,“别下来了,就在床上吃吧。”

“不要,不成规矩。”丰依坐起来,打算下床。

还没来得及动,嘴角抵上一个瓷勺,“快吃,吃完好好睡一觉。”

丰依实在不习惯这样被人伺候,伸手想拿,却被躲过,“手还没好就别乱动,等下伤口裂开了。”

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张口,凉了会的饭菜温热,刚好够入口,珇实喂得也很耐心,一口饭,一筷子菜再加一勺汤,丰依吃的都比平时多了点。

打个饱嗝,侧头躲开递过来的瓷勺,“我饱了。”

“行,”珇实帮着抖开被子帮她盖上,“那你快睡觉,我等下把碗洗了再来陪你。”

丰依躺在床上,露出个眼睛,看着珇实拿着她吃剩的碗胡乱扒拉了两口。他吃饭快这个习惯一直改不掉,满嘴塞得鼓鼓的,囫囵几下就往下吞。

丰依看着心疼,可也没招,这是他从孤儿院带出来的习惯,太久了,快二十年了,根深蒂固。

她用完好的右手推了推,“慢点吃,吃快了对胃不好。”

珇实随便应了两声,可那扒拉的动作也实在没慢多少,只不过从嚼三下变成嚼五下而已。

他干活的动作快,洗碗、擦灶、倒垃圾,一顿操作下来也理解一刻钟。甩甩手,推门进屋,里头的人埋了半张小脸在被子里,呼吸平稳。

珇实轻轻关门,一点点拉上窗帘,坐在床边,粗糙的指腹带着薄茧,从女孩的额头一路描至下巴,在那唇下的小窝那停留,又挪到脸颊,轻轻摩挲。

直到处皮肤染上他的体温才舍得离开,他刚打算起身,却被衣角处的一股力拖住,本该熟睡的人睁着眼,“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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