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确切的告白，但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承认了恋爱关系。
下班了就黏在一起，大多时候是丰依到后厨去陪珇实，或者买个冰饮在后门的树下一边吃着一边等他下班。
两人除了单纯地贴贴以外，更多是聚在一起想着怎么开始准备起步。
要是直接出去盘个店面实在太过于激进，他们都认为需要一个过渡期。
琢磨了很久，俩人决定先去摆摊卖卤味。
一是成本较低且可控，刚开始可以少做一点，主要是收集食客意见评价反馈，以便改进。
二是晚上出来买点小食喝酒的人比较多，也算是有目标客户群体。
三是没有开店自己做生意的经验，摆摊也算是积累基本经营经验。
现在丰依在的那厂没有太忙，就商量着让领导给自己安排白班，晚上空出来去摆摊。
而珇实趁下午空闲那会，提前回家调料水，等丰依下班的时候直接把鸭脖、鸭翅、鸭胗、鸡爪焯下水，再往卤水锅里一倒就行了。
其实卤味主要不是卤，而是泡，泡够了就入味。
提前一天晚上煮熟，再在卤水里泡上一整天，上足了颜色的食物香得直惹人咽口水。
找了个干净的泡沫箱，再铺进去四个长方形的盒子，一种一盒，码得整整齐齐。
珇实抱着箱子，丰依拿了一提的塑料袋和一个小小的电子称，在人力市场门口的马路边找了个角落，简简单单，开始营业。
丰依看着这箱东西，却不知道怎么叫卖，支支吾吾，连声姐都不敢叫。
还是珇实稍微机灵点，看着路边提了两瓶酒的人就热络了冲他喊一声哥，要是人家回头了就接着问：“哥，我们这有鸭脖什么的，买点回去就这喝呗。我们今天第一天，给你便宜点。”
有感兴趣的就凑过来看一眼，问他：“那个鸭脖、鸭翅多少钱？”
“哥，鸭脖2块一根，鸭翅5块一斤，拿点尝尝不？”
看男人犹豫的样子，珇实咧着脸凑上去，“大小随挑，童叟无欺。”
男人拎着酒，想了一下：“行，给我拿一斤鸭翅和2根鸭脖。”
珇实手脚麻利地给大哥装了一斤，丰依收了张10块，在兜里找了个硬币递给他。
珇实给袋子打了个结，“来，大哥拿好，里面送了个鸡爪，好吃的话下次再来买哈。”
东西准备的不多，没多久就差不多空了，数了数口袋里的钞票刚好200，除掉成本，不算人力，挣了86，还行。
对比之下，鸭脖是最好卖的，便宜而且容易量化。
两个人小小地做了一个复盘，决定明天多买点鸭脖，鸭胗就稍微卤几个也就够了。
第二次出摊的时候，俩人准备了两盒的鸭脖，卤水里多加了点酱油又添了点花椒增香，还准备了点小袋装的辣椒面，可以配着一起给。
俩人捧着盒子又去了上次去的地方，还做了个小牌子，歪歪扭扭地写着：鸭脖2块一根；鸭翅、鸡爪5块一斤。
丰依偶尔也会拉着人问要不要买点了，挂着的牌子也吸引人，路过的也会时不时问问，觉得不错就顺手拎一袋回家。
珇实在装东西的时候，多多少少再送点，这样离开的人都是笑眯眯的，很满意。
就这样摆了半个月，一盒子都来不及卖，没一会就被抢完了，还有了不少的回头客。俩人得想想办法，给小箱子扩容了。
趁着休息日，丰依到废品回收的地方花40买了一个别的工厂淘汰的小推车，有些地方生锈了，底部有很明显的划痕和凹陷，推手的那部分还断了。
但是它作为推车的基本功能还在，四个轱辘滚得还挺流利。
丰依把小车推回珇实家里，等他下班回来两个人把小车好好地洗了一遍，露出了原来的底色。
找了个砂纸，把生锈的地方磨平，再把准备的黄色格子布裹上去，脏脏的小破车摇身变成嫩噗噗的野餐风小餐车。
丰依还淘个大竹编篮回来，垫张白色蕾丝花边桌布，再把透明的塑料箱放进去，真是有点二十年后的小某书的味道了。
上下叠了两层，能装的货是原来那个小箱子的4倍。
晚上8点多的时候，丰依先推着小车去到摆摊常卖的那几个点，稍微准备下，把袋子和称拿出来放在一边的水泥柱上，吸引点散客，顺便等着珇实下班过来。
9点刚过，就看着珇实从弄堂拐出来，手里还拿了一杯银耳羹，
“这个是隔壁陈姐今天做了拿过来的，你尝尝。”
“陈姐说她都没放糖，就掺了点蜂蜜。我听说着玩意女孩子吃了比较好，美容养颜的。”
丰依接过低头尝了一口，软糯滑顺的银耳一抿就碎，红枣碎的香气融到汤里再配上点蜂蜜香气，让人喝得很是舒服。
丰依自己喝了两口，递到珇实嘴边也喂了他一点，小小的一杯分一分每人也就几口，润润嗓子，垫垫胃也够了。
9点半是周围工厂交班的时候，一大批人蜂拥这出来，又有一大批人交替着进去，两股人流像是潮水，不断交替，激起浪花，而又消沉。
他们的车车摆在十字路口的边上，路过的人很多，回头的老主顾也很多，里里外外有两次层人围着他们，生意那是真的好。
问价的、点菜的、给钱的，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忙得丰依都有点晕头转向了。
不是这儿忘记收钱，就是那儿忘记找零，等人散去静下来的时候，她真的有些头脑发昏，坐在路边，缓了好一会才捏着手里的钞票，对珇实委屈地眨了眨眼。
东西卖得很快，没出一个小时盒子里就只剩点碎渣和几个很小的没人要的鸭翅和鸭胗了。
忙着收拾东西的男孩分出一半神来给他的小女友倒了杯水，打趣道：“老板娘的算术是真需要补一补了啊。”
“哼，”丰依数着手里的钞票，指尖飞快，“老板娘是只管收钱的好不好。”
纸张哗哗的声音在深夜的街头很是清脆，好一会才数到底，丰依拢着一把碎钞，在手心啪地一拍，“呐，489，有零有整。”
满意地抬头看着大城市灰蒙蒙的夜空，“真不错，挣钱就是开心。”
回过头看着把箱子摞整齐的珇实，笑眼盈盈，“分你一半？”
“不是说老板娘才是收钱的吗？”珇实握着把手，磨损的车轮在水泥路上噪音不小，可他的声音就是透过那密密的噪音飘了过来，“嗯？老板娘？”
丰依笑着跳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俩人推着小车走在昏暗的街上，路灯黄光一闪一闪的不太稳定。
有个收废品的老奶奶还在一个一个地翻着垃圾桶，从里面掏出塑料瓶倒干净水再踩扁放进身后的大包里。
丰依把盒子里卖剩下的装了个袋，送到了老奶奶手里，奶奶浑浊的眼睛里透出露珠一样的闪光，颤抖地接过去，“谢谢啊。”
丰依笑了笑，回到珇实身边，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奶奶继续翻找着沿路的垃圾桶，同一盏灯，照亮了两个背道而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