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
今天从起床开始，赤苇京治眼皮就一直跳。
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是身边的一切怎么看都觉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天气冷得毫无意外。
爸妈早上就出门去工作了。
妈妈准备的便当在厨房里放着，还贴了便利贴让他记得带走。
姐姐依然在文京区没有回来。
倒是昨天有跟他联系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日常的问候而已。
连栗子吃狗粮的数量都没什么变化。
到了学校之后就是照常按着课表上课。
课间跟同学聊天打闹。
话题跟平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聊来聊去就是上课老师又怎么了、同学又怎么了、玩的游戏又怎么了之类的。
上午课程结束之后，赤苇京治就会去找他的木兔前辈一起吃午饭。
午饭时间就是木兔自由发挥的绝佳时段。
他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从前几天跟姐姐在文京区参加商店街庆典遇到了姐姐实验室的前辈说起。
用这会儿吃不到姐姐做的便当实在是太不高兴了当作过渡。
最后以姐姐已经答应他去看春高的比赛作为结尾。
天马行空什么都讲，唯一的特点就是全程围绕着姐姐这个话题。
虽然姐姐确实长得很好看。
但是没想到会给人一种祸国妖姬的感觉。
要是姐姐是个坏女人的话。
木兔前辈这会儿早被骗得一无所有了吧。
赤苇京治心情复杂。
十分想摇着木兔的肩膀让他醒一醒——
“不要活得没有自我啊木兔前辈。”
但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
毕竟姐姐和木兔前辈他们俩保持这种状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要是三个人一起在公寓的时候，他们有点肢体接触什么的也完全不再避着他。
以木兔前辈的性格来看，他是真的不在意。
姐姐的话，照理来讲不会是这样的。
但是她又很会纵容木兔前辈。
赤苇京治已经好几次看着姐姐坐在客厅写报告的时候，木兔前辈忽然就过去抱着她，脑袋就靠在姐姐的肩膀上。
“阿让。”
“快点忙完然后理理我啊。”
是那种没受到关注的不开心语气。
赤苇京治也曾经遇到过。
那次木兔前辈扣了一个几近完美的球，但他当时没看到，于是也成功得到了这样的抱怨。
连着道歉加安慰才让他恢复正常的比赛状态。
不过木兔前辈在姐姐这里看起来会更好说话一些。
每当那个时候，姐姐都会哄着他，让他自己待一会儿。
他也会安安静静地就这样抱着姐姐她等上十几分钟。
然后他的坏心情就奇迹般地自愈了。
他们两个相处得非常自然。
但是好像谁也不会想起有一个弟弟正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内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有时候甚至近到就在茶几的对面。
赤苇京治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种时候明显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会比较好吧。
可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碍眼啊。
下次就不跟着木兔前辈一起过来了。
他不知多少次这样告诉自己。
*
下午的课程对赤苇京治来说并没有多难。
老师在讲台上说着什么。
而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了窗外。
冬季的天空总显得很高远。
适合放空思绪。
人生就在这样的天空下一分一秒地消磨掉。
是平淡到甚至有些无聊的生活。
下课铃响，赤苇京治收拾好东西，起身走向体育馆的方向。
接下去就是部活。
木兔前辈的状态还是时好时坏。
小见前辈也好，木叶前辈也好，白福前辈也好，大家看起来都很正常。
赤苇京治有些怀疑自己的预感了。
今天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三罢了。
“啊，赤苇，今天留下来陪我练习扣球吧。”
部活快结束的时候木兔喊住了他。
“好的。”
他放下了已经背在了肩上的包，走回到体育馆内。
木兔前辈练习起来就会没完没了的。
赤苇京治深切地知道这一点。
所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就提出了回家的建议。
街道上已经亮起了路灯。
飞驰过的汽车只能看见前后几道光束。
走到街角公园那里的时候，木兔忽然停下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阿让说帮她从家里拿一个东西到公寓那里。”
“那我现在就跟赤苇你一起回家吧。”
“好的。”
赤苇京治毫不犹豫地回答。
两人回到赤苇家的时候，家里好像还没有人回来。
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
“木兔前辈。”
赤苇京治换鞋子的时候顺口问道。
“姐姐有说是什么东西吗？”
“啊，好像……是本书吧……啊对，应该就是书。”
木兔挠头，目光游移着。
可能是什么名字拗口的专业书吧。
不然木兔前辈应该也不至于记不住。
赤苇京治心想。
但是他都没记住书名，又要怎么确定姐姐需要的是哪一本呢？
赤苇京治决定到时候再给姐姐打个电话问问。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屋子。
“木兔前辈，先在客厅休息……”
赤苇京治说着就要打开了客厅的灯。
突然。
“Surprise！”
一片彩色覆盖了赤苇京治所有的视线。
他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挡住了那些东西。
轻飘飘的。
是……丝带？
赤苇京治放下手臂，看到自己白色的队服上挂满了彩色的条状物。
而客厅里的大家手里都拿着礼花筒。
明显刚刚就是他们的杰作。
“大家……”
赤苇京治难得露出怔愣的样子。
“赤苇，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啊小子。”
枭谷排球部的众人纷纷上前，笑得都非常肆意。
赤苇他好像真的一点儿都没发现他们的计划。
都能瞒过他的眼睛了。
看来大家的演技果然都很棒啊。
“阿京，生日快乐啊。”
赤苇让就在门边，伸手按住了弟弟的脑袋。
“姐姐你……”不是还在文京区吗？
赤苇京治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木兔。
而木兔正叉着腰在走廊那里咧嘴笑着。
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嘛，我该怎么说才能把阿光的话圆过去呢？”
赤苇让也瞥了木兔一眼，又笑着揉了揉手掌下弟弟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毕竟阿京可不好骗呢。”
“如果真的圆不过去的话。”
“那我跟阿光就只能给阿京道个歉了，你觉得怎么样？”
姐姐在笑，木兔前辈在笑，大家都在笑着。
自己也该笑的。
“姐姐……木兔前辈，还有大家……”
赤苇京治用手背抵着自己的鼻尖，像是在竭力忍着什么情绪。
最终，他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点点异常的颤抖。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