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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城欲摧(1 / 1)

一连十几天无事,正月将近,马行、潘楼街、州东宋门外、州西梁门外等地都扎起了彩色的棚子,等到初一一到,这里面会铺陈各种商品,还会配上歌舞丝竹,热闹非凡。

不过温姚希可不是上街欣赏这些,她与贺茵有约,若是谁碰上什么事情要找对方,就放上红色青花纹风筝,今日一早,她刚从温家老爷温禹那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风筝,事情似乎还有些急,因为温姚希注意到风筝线被扯得一顿一顿的,是以她急匆匆就往醉仙楼这边赶。

“你可来了,”人还未进院,贺茵早早就迎了上来,“出大事了!”

温姚希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进了院:“出什么事了?”

贺茵步履生风,似乎陷入了什么巨大的危机之中,紧张到拿起茶盏的手都有些颤抖:“一月前,蔡允仲与我辞行,说是要回霸州,我本来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一男子又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加上一身毒术,寻常人连近身尚且不能,更惶论伤他半分,按照路程,十天前就该到的,不过他玩性重,也许是路上碰见了什么稀奇玩物,又或是相逢了什么旧友新敌,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就在今晨,我却听说了一件怪事,这才意识到他很可能根本没走出过汴梁。”

蔡允仲在魅阁算是个怪人,恃才傲物,凭借着天下无双的毒术甚至与阁主平起平坐,他天性潇洒,并不拘泥于魅阁四方小小的天地,别人忙着争权夺利,唯有他今日跟着左护法下趟江南,明日跟着罗刹鬼去蜀地喝酒,莫说大宋,就连西夏大辽,他也几乎都走了个遍,此番来汴梁,也是为了寻找某些药材,来完成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样的人若是失踪,对于魅阁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事,不仅如此,甚至可能给他们带来毁天灭地的灾难,一是因为蔡允仲武功不敌,又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傍身,若是对方能够捉住他,说明来着实力不容小觑;二是蔡允仲制毒的本领为我所用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被他人利用了去,恐引祸端,更何况还是在汴梁这样的地方。

温姚希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忙问:“出了什么事?”

贺茵弯腰将身子侧向她,低声道:“汴梁城内自上月起,就有数十人莫名失踪或暴毙,已发现的尸首皆皮肤溃烂,全身发紫,心口处有一道血色印迹延伸至脖颈。”

温姚希闻此脸色大骇。封狼关有一独有药草,误食后心口会生出一道血色印迹,之后便会全身溃烂而死,当地人认为这是从边关将士的白骨中生长出来的,故取名白骨花,然而就是这样人人避之不及的毒药,蔡允仲却发现服食过白骨花的人会对其产生依赖,产生幻觉,他认为可以通过控制其用量及添加一些别的东西,让人不会立即死亡,反而下毒者可以趁机控制住他们。

阁主听说他这个想法觉得可行,令魅阁众人采集大量白骨花供其试验,温姚希离开霸州的时候,他已经能做到让服用者存活十日左右,虽没有到傀儡的地步,那些人却可以变成疯癫狂躁的杀人机器,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但若是将这样的人暗中送往敌对的门派,通过控制药量使其在内部作乱,必定能给对方一个重创。蔡允仲将他制成的这种药丸称作凝血丹。

温姚希心中疑窦重重,无名指和中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样大的事,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贺茵细细回想一遍,唯恐落下什么细节:“今日闲来无事,便临时决定坐船去大相国寺,从汴河下来后经过开封府,偶遇一妇人长跪于此,哭天抢地,直呼请青天大老爷做主,我一时好奇从人群里挤了进去,这才发现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前还躺着一具尸体,衣衫不整,隐隐约约可见紫色的皮肤和颈上一道红线,我心中诧异,加上蔡允仲的消息又久久不至,故一直等到那妇人从开封府出来,我给了些碎银,那妇人就什么都告诉我了,原来这已经不是他们厢里第一次有这样死状的百姓了,然而事情过去大半个月,开封府却毫无动静,这妇人担心自己儿子也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故想着把事情闹大,可惜开封府以仵作需要查验唯由把她儿子尸首扣押在府内。”

温姚希抬头看向灰沉沉的天空,风雪欲来,太阳被乌云掩埋,这汴梁城内的天怕是要变了,不知为何,她总隐隐觉得这件事只是个开端,往后恐怕有更大的变故在等着她。但谁又能料到往后的事呢?接下来是吉是凶又何妨,她本来这十几年的光阴都是偷来的,若是能做成一点半点,也值了。

“蔡允仲之事,幕后之人能准确找到这个时间点,必然早就潜伏在醉仙楼附近,这才能一击即中,甚至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被你发现。”

贺茵连忙为楼中之人辩解:“我这店里都是魅阁之人,不可能叛变于我!”

温姚希低头吹了吹手中的茶盏,烟雾缭绕,她的眼神也在此刻看不真切,“不一定非要与你朝夕相处,也可能是每日来你店里的客人,也可能是常在你附近摆摊的小贩,不过对方做事如此束手束脚,你店里不过五人,都不敢贸然行动,至少说明了一件事,他们的人手必定也没多少。”

贺茵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说起来我店里的常客倒也有那么几位,但若是日日都来,那可谓是凤毛麟角,可那几位近日也常来,若是幕后之人,何必得手之后还如此?”她想到什么,声音陡然提高几分,“还有几个乞丐,一个多月前日日夜夜聚集在此,连风雪之日都不曾散去,这几日却不见了踪影。”

每年十一月初至次年二月底,正直汴梁寒冬时节,大雪纷飞,按照本朝律法,对于老病贫乏不能自存者,实行“居养法”与“惠养乞丐法”,设居养院,以官屋居之,每人一日给米豆一升,小儿半之,疾病者仍给医药,避免他们饥寒交迫,横死街头,是以这样的季节,大街上几乎不见乞丐踪影。

温姚希心中不安,再也坐不住,匆匆放下站起身来,离开院落,贺茵跟上来,问道:“你去哪?”

去哪?温姚希心里千头万绪,有太多猜想等着她去验证,可是经这么一问,才发现事事紧急,半点都耽误不得,急中生智,心中想起一个名字:“我要先去找一趟张敬尧张大人,他品级不高,虽被太子一案牵连,然大宋以仁义治天下,时逢岁末,昌宗大赦天下,已将他放了出来,如今这种局面,非得有个朝堂之上的人参与不可!”

贺茵拉着温姚希往醉仙楼马厩处走去:“事情紧急,还是骑马快些,我同你一起,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也避免再传一道的麻烦。”

温姚希点点头:“也好!”

两人来到马厩,各自跨上一匹,温姚希轻拂马身,熟悉的触感传来让她稍心安,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在江湖策马奔腾的肆意快活,只是这样的日子往后不再有了,她扬鞭飞驰而去,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抛掷脑后,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

张敬尧虽能留在汴梁,却由神龙卫四厢都指挥使被贬为国子监武学助教,醉仙楼在内城左一厢,而国子监则在左二厢,要去找张敬尧的话得穿过瓦子、甜水巷,还得过了汴河,这一来二去,要耗费不少时辰,为避免回来的晚,遇上夜市拥挤的人群,二人几乎是伏在马背上,将速度提到最快,街上的行人以为是军巡铺的人,纷纷避让,唯恐被冲撞,等到二人跑远了,这才惊奇,马上的居然是两个头戴珠钗的女子。

两人抵达国子监,恰好赶在下学之时,在经过严格盘查之后,这才在国子监的马场上见到了张敬尧。

宋沿唐制,增辖武学,不过国子监学生多是七品官员之子,意在仕途,而宋以文臣为重,武学助教境遇可想而知,更何况世人皆有拜高踩低之心,曾经叱咤风云负责整个汴梁守卫的指挥使沦落到一个个小小的国子监助教,那些曾经不如他的人怎么能不趁机踩上几脚?

张敬尧一个人站在箭靶约一百八十步的地方,将弓拉至满月,半眯眼睛,箭矢嗖地一下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好箭法!”温姚希没有半句客套,开门见山,“我奉任大人之命,特来寻助教。”

张敬尧转过身,眉头紧蹙:“你们是何人?任大人早就被贬去临安,连我都联系不上,更何况你们两个小丫头!”

温姚希趋步上前:“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关乎着汴梁城内成百甚至上千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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