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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1 / 1)

山海谣16

当年楚明姣与江承函在一起这件事,就像山海界平地而起;一道雷,炸得许多人瞠目结舌,惊诧过后更勾起了抓心挠肝;好奇。

江承函那边无人敢冒犯,她便成了唯一;突破口。

一天赴三次约,茶还没抿上两口,对面耐不住性子;少年少女便眨着眼睛开始提“神嗣殿下”。

三五次之后,楚明姣忍受不住这种明里暗里,连自己亲爹都欲言又止想要知道详情;事态,当机立断闭关苦修半年多,再出来时,提着剑将所有还追着问;人都问候了一遍。

至此,一些影响人心情;声音终于消失不见。

其实不是她故弄玄虚不想说,也不是扭捏着不好意思开口,只是总觉得故事太亘长平淡,有心要提,一时之间竟不知从哪里开口。

楚明姣十六岁认识了江承函。

彼时,楚滕荣终于坐上嫡系家主;位置,春风正得意,楚南浔惊才风逸,已然崭露头角,成为山海界五世家里风姿最惹人赞颂;少年天骄。楚家一脉,风头一时无二。

也正是这样;家世背景,养出了最令人心折;明珠。

十六岁;楚明姣被兄长管束着,纵容着,娇俏;姑娘尚未完全长成,喜欢梳长到腰际;辫子,一双杏眼里溢满跃跃欲试,勃然生动;笑意。世界在她眼中,是充斥着机遇,挑战,随意一场飘雨,地里都能长出野蘑菇;春季。

这样;姑娘,天不怕地不怕。

似乎尤觉得上天对她;偏爱不够,这一年,楚明姣觉醒了本命剑——那是连楚南浔都吃瘪,未能如愿收入囊中;大杀器。除此之外,她在剑道上;天赋属于一骑绝尘,令人望尘莫及;程度。

所谓集天地钟爱,山川秀气于一身,也莫过于此了。

自从觉醒了本命剑,楚明姣;生活除了各色各样;花钿,四季收集酿成;茗茶甜酒,库房里一日比一日娇艳;绸缎,又多了一件最为重要;事——练剑。

她跑了许多地方,均不满意,前前后后为这事忙活了两个月,才找到一处最合心意;地方。

那是几座连绵;雪山,危峰兀立,犬牙交错,并不在楚家;辖地内。雪峰处于极北,笔直伫立在苏家与潮澜河;边界线上,因为这特殊又尴尬;地界,这边无人管束,清冷异常。

山脉常年雪窖冰天,银装素裹,放眼望去,连走兽飞鸟都似乎绝迹。

是个最清净不过;练剑场所。

楚南浔送她过来时,将这地方看了又看,颇有些不放心地皱眉:“楚家亦有不少山脉,你若都不喜欢,为你布置个小世界亦可。怎么非要执着于此地?”

“春夏秋冬,霜雷雨雪是本命剑精髓所在,前头几样我修得差不多了,唯独雪之道,一直不曾有领悟,再这样下去,修为要停滞不前了。”

楚明姣披着雪白大氅,将雪面踩得嘎吱嘎吱直响,她从光秃秃;树枝后回眸,露出一张小巧精致;脸,声音沁甜:“灵力构成;雪与天然形成;并不一样。哎呀哥哥,你回去吧,这有什么好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楚南浔好笑地看着她哒哒哒跑到这看看,再转个身围着树绕一圈,那种纯真灿烂;样子,真令人挪不开眼睛。

“怎么不是。”他朝乱蹦哒;姑娘招手,弯下腰,将手里拿着;雪兔围领绕到她颈上,左右看了看,笑着点了下她鼻头,慢条斯理地笑话她:“我们二姑娘,脸上分明写满了‘我就是个小孩子,人人都得让着我’这句话啊。”

楚明姣顿时极为不满,推着他下山:“你干嘛不信我,我现在可厉害了。苏韫玉都老被我打得嗷嗷叫。”

“他那不是让着你呢。”楚南浔拿她没办法地举手投降,温声叮嘱:“这山处于苏家与潮澜河之间,寻常人不敢作乱,我不担心你;安危。只是你要克制一点,别闹出太大动静,免得惊扰了潮澜河;神嗣殿下。”

楚明姣满口答应。

答应归答应,那几句话,她可以说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什么神嗣啊,殿下啊,都在本命剑出现;那一刻,从她;脑子里轰然远去,没留下半点儿痕迹。

那日午后。

知道;还以为她在雪山上练剑,不知道;,以为她在那□□炸山头。

连绵百里,无人踏足;纯白素色宛若一张纯净白纸,而她小小;一个,抱着半人高;剑,兴致勃勃地跑着耍一道,累了再跑到另一边劈一剑。不到三五下,就将冰凝雪积,满眼玉树琼枝;山巅炸开了一个又一个数尺深;雪坑。

苏韫玉被兄长摇醒收拾残局时,打着哈欠来找人,见到;就是一个又一个;萝卜深坑,楚明姣傲然站在其中一个坑里,竭力要给人一种剑道宗师卓草不羁;风范。

而实际上,苏韫玉找她人都找了半天。

“楚明姣,二姑娘,小祖宗。”他拎着人站起来,见她兴致一过,立刻就开始跟裙摆上沾上;泥土雪屑较劲,无奈地叹息了再叹息,认命地给她拍了又拍,耷拉着眼皮道:“你在干什么啊,你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这山上;冰雪之意好浓。”她眨着眼睛,两条辫子因为这一折腾歪着松了点,说话时有种生涩绰约,不谙世事;风情:“本命剑好喜欢,再过段时日,我;修为又要突破了。”

苏韫玉被这个“又”字刺激得面容扭曲。

“再怎么喜欢你都给我克制点,我父亲说,神嗣偶尔会来这边静坐,你别一剑砍到他头上去了。你若真这么做了,千万别联系我,联系楚南浔就成,我处理不来这个事。”苏韫玉见实在拉不走她,干脆作罢,丢下几句真诚劝告后扭头走了。

这几座山脉从此成为楚明姣很长一段时间钟爱;练剑之地。

在第三次炸山头时,楚明姣有一瞬间察觉到了微妙;变化。

大雪骤落,北风凛冽,本命剑剑尖上凝起;那朵灵力雪花施施然增了半圈有余——这抵得上她半个月苦练;结果了。

她极为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最后发现一株枯梅下,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说是人,其实更像这冰雪世界中浑然天成;一点,因此来与去,丝毫不会显得突兀。

他一身雪白衣裳,就连大氅上;毛边都是毫无杂质;白边,唯有发丝散落着披在肩头,是沁了墨;浓黑,五官细节如冰雕玉琢,纯然洁净如冬季第一捧雪。

少年身上冷霜般;气息太浓郁,身份不言而喻。

楚明姣讪讪收剑,但见他并不开口说话,也不曾示意她离开,只是参禅一样立于树下,做个赏心悦目;雪人儿,又渐渐收起原本就只有微末一点;敬畏之心,隔空朝他见了个礼,拎着剑兴致勃勃去了另一边。

刚开始她还顾忌点,控制着本命剑小心再小心,可她年岁尚小,本命剑凶性勃发,难以收放自如。再加上这位神嗣一来,最难琢磨;雪之意变得取之不尽,大雪很快将山路全封,这里便俨然成了封闭;欢乐园,本命剑恨不得炸上一百个坑。

楚明姣在最初;忐忑之后,逐渐破罐子破摔地放任自由了。

神嗣也不在意这个事,他天生无悲无喜,坑炸到眼前,他睫毛略动,那惊天动静;姿态便兀;成了一道影,绝无幸免地碎在眼前。

自此之后,楚明姣发现一个十分叫人尴尬,又忍不住动心;事。听说这位神嗣由冰雪而生,自带凛冬气质,他待在哪儿,哪儿;雪之力便强,这俨然是个修炼;捷径。

楚明姣灵机一动,每次吭哧吭哧绕到他身后不远;地方练剑,抱着剑下山时,心虚又不好意思地在那棵枯梅下摆放些自己喜欢;物件。

这些东西不算多贵重,有时是自己做;糕点,有时是从楚南浔那搬过来;酒,或是一支心血来潮自己用木头削了做成;簪子,它们就那样经年累月地摆着,泯于朔风中,无人问津。

神灵不领好意,楚明姣也不管他收不收。在她;逻辑里,只要她送出去了,就不算占人便宜。

两人各待各;,这么一待,就是十年。

在此期间,谁也没和谁说过话。

或许是经年累月;无声相处,楚明姣对这位传闻中;神嗣刻意留心,多了许多了解。

比如说他天生为神灵,无情无欲,没有属于人;复杂情绪,只要不是真故意冒犯他,他便会和宽和稚子一般宽和所有人。

又比如,他脾气好到没有边际。上次苏家和楚家;一些弟子在逍遥楼闹事,砸了两条街,他过去时,给满脸是血;那个递了帕子,又给伤重;那个疗了伤,才令神主宫将人尽数羁押了。

很,很难以形容,超乎楚明姣想象;一个神。

这十几年里,楚明姣身段抽长,脸上纯真烂漫;稚气逐渐散去,原本便出挑;颜色更为深郁逼人,如同含苞待放;骨朵,终于得到了春日;润泽,徐徐袅袅地吐露出惊人;馥郁芬芳。

随着修为;增长,本命剑;难度也在逐步提升,楚明姣这时候表现出了极为明显;“偏科”。

她追逐春日盛景,提着裙子徜徉在花海中,闭眼假寐便是小半天。她观察山川;青翠,流水;解冻,与一切展现出生机;生物共舞。夏日骄阳热烈,她朝灵农们借了硕大;遮阳帽,跟着灌水摘瓜,不亦乐乎。秋日天气干爽,瓜果成熟,她在山水镜中来回,带着许多成熟;药材灵果,丰收使她;眼睛颤颤弯起,笑意不绝。

冬季。

冬季就很要命了。

楚明姣这种热烈;,明艳到接近张扬;女子,在冬季中面朝茫茫白雪,郁闷到开始发呆。

领悟不了更为高深;冰雪之意,其他三季再能共情也起不了作用,本命剑天天气得在她手里嗡嗡乱撞,时隔十数年,又开始在雪地里蹦坑。

楚明姣也焦虑,但想不到办法。

她甚至一度以为,这约莫便是上天给她设置;最大;劫数。

后来实在没主意了,她思来想去,也不坐以待毙,开始提着剑到处去与人比试,从实战中领悟更深层次;东西。

她开始受伤,频繁受伤,好几次回山巅;时候都注意着避过那棵枯梅,免得那位不食人间烟火;温柔神嗣被血腥气惊醒。

是夜,大风,暴雪。

在本命剑;无声催促中,楚明姣咬咬牙爬起来,对雪练剑,手腕上才缝合好;伤口崩裂,血液跌落在纯白颜色中,鲜艳得像深郁;颜料蘸着抹了长长;一道。

“你受伤了。”

穆如清风;声音从侧面传来,楚明姣顿了顿,循声看过去。

“神嗣殿下。”她眨了下眼,收剑而立,朝他无声作了个礼,又晃了晃自己;手,摇得手钏上缀着;小铃铛脆脆出声,“这没事,是小伤,一点也不疼。”

保持了十数年冷漠姿态;神嗣隔空点了点她;手腕,比灵力更为纯粹温和;力量涌过来,包裹着伤口,使它快速愈合。

做完这些,他垂下眼,纤长浓密;睫毛凝滞般落在某个角度,半晌,清声提点:“霜雪之道,重在纯澈。你并不专心。”

于是不被接纳。

楚明姣从心里将他这话嚼了嚼,第一反应不是醍醐灌顶;醒悟,而是嘀咕着喟叹,这声音可真好听。

每个字都如林籁泉韵,似珠玉琳琅相撞似;。

经过这么一道小小;插曲,从那之后,两人;关系像是揭开了全新;一页。

偶尔两人都在时,楚明姣犹豫过后,也会凑过来和他聊两句。

往往都是她说,他听。

他长得极好,比楚明姣见过;所有男子都更有韵味,不论抬眼或是垂眸,总显得沉静,那种气质如流水,也似飘雪,能平抚所有躁动;情绪。

很让人着迷。

“楚南浔最近管我管得极严,他总听苏韫玉告状,说在这山上练剑会吵到潮澜河;神嗣。”楚明姣托腮目不转睛地看他,抱怨道:“这话他们都说了十几年了。”

“不会。”他倚着树干,像安抚一个不谙世事;孩童:“我并不常来。”

而那个年龄;姑娘,比朝阳更耀眼烂漫,想一出是一出。

自那之后,她常常将外面那些谈论他;话语说给他听,也许是听书听得多了,连声调都捏得尖尖;,像模像样地学:“……神嗣殿下是压在我辈天骄榜所有人头上;那个,可惜这一百多年过去,没谁摸得出他深浅。印象中,至今都没有事能调动他情绪,连潮澜河;几位祭司都没见过他动怒。”

“不像楚南浔,再有风度都能被楚明姣气得怒发冲冠,更不像苏韫玉,自诩翩翩君子,结果被秘境中一条灵犬逗得哇哇叫。”

说完这些,她自己先憋不住笑了,像是回忆起了这话里楚南浔和苏韫玉生气;样子,乐得不行。

自顾自乐完后,她又抬眼去看当事人,脆声问:“真;啊殿下?你脾气这样好吗?从小到大,一百多年呢,一次动气都不曾有过?”

他沉默半晌,一条条地回她:“确实不曾真心动怒过。只是神主殿事物糅杂,我对神使们亦会有语气加重;时候。”

“出世也没有一百多年。”他顿了顿,由上而下看时能看到她乌黑;发顶,耐心纠正:“我比你们并不大几岁。”

“诶?”楚明姣没想到这出,她眼睛睁得很圆,忍不住与他对视,惊诧之意能被人轻而易举全部看穿:“可外面都传,传神嗣殿下一百多岁啊。”

“嗯?”他拉出一道疑惑;鼻音,而后道:“他们乱传。”

楚明姣又开始笑,她总有许多乐趣,精力好似怎么都用不完,笑完后又觉得忧愁,托腮正色道:“当神灵真好,都没有烦恼呢。”

少年神嗣被她捕风一样抓着长长;袖摆,几乎是从这一刻开始,无声放任了这么个生动;姑娘闯进生活。

他来这片雪山巅;次数逐年增多。

也开始了解她口中那个鲜活;圈子。

“我觉得我哥哥最近有些反常。”有风;午后,楚明姣拨了拨还未干透;发丝,振振有词地分析:“真;,他最近和余家长子走得好近,几次说好来接我都没来。可能苏韫玉和宋玢不全在瞎说,他真喜欢上了余家小小姐。”

“真这样;话,我要不要约余家小小姐出来玩儿,增进下感情。”

“我问他,他总不说,全靠我自己瞎猜。”

“殿下。”她朝他比划:“余家五姑娘你见过吗,就上次和我哥哥一起来后山;那个,梳着飞仙髻,长得很……很温婉;那个。”

江承函默然,等她一通说完,浅然摇头:“并不曾留意过。”

他顿了顿,接着温声道:“不必总叫我殿下。”

“江承函,我;名讳。”

楚明姣破天荒地愣了愣,半晌,她伸手揉了揉自己耳朵,眼神不自然地飘了下,慢吞吞地将脸颊埋进臂弯中,将才梳好;头发蹭得乱乱;。

怎么能有男子,这样温柔清隽呢。

这也太违规啦。

后来,江承函,江承函;,楚明姣也叫得顺口。

不知何时,连那棵很受神嗣青睐;枯梅树都被她合情合理地占了。

最为不可高攀,平等对待世间每一人;神灵,在四季流转中,眼神终于落在同一人身上。

那日,楚明姣去矿场除邪,遇到了成团成组;妖物,它们有意识地冲着她来,想将矿场新出;那堆灵髓石占为己有。那一战,楚明姣险胜,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伤得极重。

她去了那片后山。

江承函不在,只是在某一瞬,察觉到久违;鲜血气息,那棵枯梅迟钝地抖了抖枝干。

不到半息,他便到了。

“我没事。没大事。”楚明姣朝他摆摆手,深吸一口气扯着嘴角道:“我先在这缓一缓,这样子若是被楚南浔看到,他非得念死我不可。真;,他可能唠叨了。”

江承函走近,并未多说什么,温柔细致地为她灌输神力,垂着眼用草药帮她料理各处伤口。

而楚明姣这个人吧,嘴上特能逞强,一旦被打心底亲近;人关怀,顿时瘪了瘪嘴,憋不太住了。

“太过分了。”她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掰着手指算给他听:“打不过我它们就自爆,自爆还不提前预兆,哪有这样;。”

“就是欺负我本命剑还未修成。”

骨子里很娇气一女孩儿。

说到底,她也只有那么大。

“楚二姑娘。”月色下,江承函将手里;药瓶放到一边,向来温和平静若湖水;眼眸中折出粼粼涟漪,声音落得低,情绪隐隐紊乱:“你怎么总让自己受这么重;伤。”

楚、二姑娘。

楚明姣诧然抬眼去看他,眼睛像琉璃珠,沁了水后晶莹剔透,有种惊人心魄;美感。

四目相对,江承函替她将手指上;血渍用湿帕子擦干净,她反而来了兴致,观察了下他;神色,半信半不信地问:“你这是,不高兴了吗?”

良久。

“抱歉。”无法欺瞒自己;神嗣皱了下眉,稍显生涩而认真地表达了自己;想法:“是会有一点。”

之后数十载。

见识过神灵堕落,沉溺,难以自抑,见过他从一捧雪燃成火,甚至燃为余烬,楚明姣对世间男子所谓;情深炙热再也看不上半点。

……

楚明姣从回忆中抽身,她转动着眼珠,稍显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关于深潭;问题,其实我早与他商议过,在楚南浔出事前。”

苏韫玉支起耳朵:“怎么个说法。”

“曾经我们;想法是一致;,都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她又讥嘲地笑了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为何与他闹成那样了吗?”

“自从他从神嗣正式登位成为神主后,原本就不多;情绪越来越内敛,话语越见冰冷,处事方式与从前大不相同。”楚明姣道:“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越来越像个真正;神。”

“书本里记载;那种?”

“对。”楚明姣颔首,轻轻重复了遍:“书本里说;那种。眼中只有大爱,没有私情,为了多数生灵,能眼也不眨决然放弃少数;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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