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五月下旬时, 天气热了起来，但也不算盛暑难熬。 第一批寒瓜落地，岑越全捡着的熟的装车, 不多，只装了五车的寒瓜, 车的草莓——他的‘冰箱’又做了。 曹罗负责柳叶镇、桃花镇两镇子买卖，苗则是青牛镇往北去的福宁府县，牛师傅一道同路, 在青牛镇停留两车货，做买卖。 吴掌柜则是主要负责丰禾府县的市场。 过去年的积攒验, 今年众人都知道怎么干了。 货备多少，隔几日卖一次, 都是了路数的，既保证果子新鲜，一趟下来划算赚钱, 还能保证地的果子都长好了，不会熟透烂在地。 岑越带了九车的货，是五月十日出发的，先走了一趟, 这次草莓定的多，其实三车够了，但他装了车, 想着草莓卖的好，是多备一车, 也能卖完的。 如今贵族圈子也算半打开。 看着车多, 其实每车装货都在九百多斤左右，骡子马走的轻松, 如今是土路，时候难免颠簸，车木框、软草、棉被都备着，真算上货的重量，也八百来斤。 一路上平平安安没什么惊险。 盛繁盛，近几年北雁郡这一带没灾，天公作美，地庄稼收成不错，寻常百姓一年到头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因此没什么匪寇、流民，治安还好。 车夫们跑活验，岑越带队也几次了，顺风顺水的，除了路上劳累些，没什么的。这日眼瞅着快到了，再走半天的样子。 “岑老板，头村子，要是继续赶路来不及进城了，得宿在外头一夜。”赵立问老板，要不要在村中歇一晚，明天不亮起来，赶最早一趟能进城。 这样也不耽误。 岑越点点头说：“赶了一路，找一家问一问，买三只鸡杀了，吃饱喝足今晚早早睡，养精蓄锐。” “得嘞。”赵立喊了声，晃了晃手旗子，后头车队了一一走慢了些。 王勇打头去找村民相问借宿。 今年车队师傅给他报的价优惠，一路上，岑越在饮食上也没苦着师傅们，只要是借宿地方能做饭，那买鸡杀鸡，隔两三日荤腥吃。 很快王勇来传话，借到了一家。 车队往那户人家去，如今五月多的天，这户人家离路边近，地麦田都收完了，院子一半晾晒着麦子，一角是石碾，屋子是泥瓦房，间数多，想来是家人口不少，不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老妇人拘束说：“都给你们腾好了房子，两间，一间，要啥你们说。” 赵立给了三文银钱，说要三只鸡，那老妇人一钱这般多，吓得不敢收，赵立说：“不光是鸡钱，我们一行男人胃口吃得多，还要热水，要废柴火，还是借宿钱，打扰娘你们一家了。” 老汉出来收了银钱。 一只鸡外头卖五十文一只，十一人吃饭住宿，人家给的多，想必是让他们家收拾好一些，东西都给实在了。 “郎，你去挑肥的鸡杀，要杀的。”老妇忙跟儿子说。 两儿媳妇已把两间的炕收拾出来，草席子都擦洗了一遍，儿子去挑水，人家一出手是三百文，全家都忙活着给客人留宿事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立一行车夫是搬货进屋，屋地方不，那放在屋檐下眼皮子底下，夜也不会睡死了，得人时不时的出来巡逻看一看货还在不在。 这都是验习惯，没什么好说的。 此时才是下午，等傍晚时，都安顿好了，车夫们还问过人家河在哪，轮着去河背着人洗澡，不用烧什么热水，热水留给岑老板三少爷用。 晚上农户家铁锅炖的满满当当一锅的鸡，头放了土豆，用的自带的香料炖的，玉米混着白发的饼子往上一盖，连着鸡饼一起炖，饼子吸饱了汤汁，鸡肉炖的烂烂的。 妇人先给老板打了两份，余下的一锅，那些车夫们用，还一锅热气腾腾的馒头着吃，这些人吃饭确实是多。 天气热，岑越吃不动太多，阿扉用了一碗鸡，一馒头差不多了，齐少扉把剩下的都吃了。 吃过饭，天麻黑，车夫们轮流去洗澡，岑越齐少扉擦洗擦洗，都收拾好到了晚上，早早入睡。 岑越估摸现在七八点，这会睡，到了凌晨一两点起，收拾货，出发，到了北雁郡城门口，那是刚门打开，他们第一批进，进客栈安顿，当天能卖货了。 两人衣而眠。 路上劳累，也没什么闲聊，很快睡着了。 后半夜刚过没多久，岑越便醒来了，睡记挂着事，到了时间会醒来，一路送货已形成习惯了，没一会外头也响起窸窸窣窣声，这家老丈两儿子也起来了，披着衣裳在外。 岑越叫了阿扉，两人穿了衣裳，收拾妥出门。 灶屋飘着炊烟，老妇带着儿媳妇蒸了一锅馒头，还红薯，全都捡着给他们带上。 “老板货都点齐了，没少什么。”王勇来说。 岑越阿扉借了一碗水，沾着牙粉刷过牙，这会接了一馒头一红薯，齐少扉都拿着，岑越听完，说：“装货吧，路上边走边吃。” “好。” 院子开始装货。 骡子打着响鼻，赵立是摸了摸骡子脖颈，说：“发什么脾气呢，昨才走了多久，早早歇着的。” 骡子便安静了下来。 赵立又看了眼骡子，没什么问题，让装了货。等一行车队货装好，趁着夜色离开了。那老丈儿子支支吾吾，小声说：“我夜去后院撒尿，隐约看到一道黑影子翻咱家后院墙，好像是村的是跛子……” 老丈忙说：“你刚咋不说呢！那跛子干什么来的，你瞧清楚了没？可别是来偷人家货的，人家花这么价在咱家住着——” “我喊了声，他吓得翻墙跑出去了，我看背影跑的时候一瘸一拐的，除了跛子还能谁。”老丈儿子说，“我来也以是偷货的，这不是一道起来，人家货都齐全了，没吱声。” 儿子想着人家东西都在，他说这些，万一人家觉得他们家搞什么鬼不好了。 不知不觉，灶屋忙活的妇人带着儿媳也在这儿听了，儿媳说：“昨跛子的媳妇儿还问我，向我打听，咱家是不是借了外来的一宿。” “咋还这事？你咋没说。”老妇问儿媳。 儿媳说：“娘，村磕牙闲聊，是谁家娃娃放响屁都能说，我也没当回事。” 这倒是，外来商贾借宿这在村也是谈资。可跛子媳妇儿先打听完，夜跛子来翻他家墙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小儿子说：“爹，算了不想了，那老板结了银钱，咱们家好吃好喝的照看着，如今他们货也没丢，都走远了，也许跛子是来咱家、来咱家借茅子。” “你听听你那放的屁，跛子家没茅坑，半夜不睡觉来咱们家借茅子？还是跛着一只脚，他也不怕掉粪坑了。”老丈骂了小儿子。 小儿子便说：“那爹你说，跛子来干啥的。” 老丈也想不明白，只是说：“不管咋说，这事还是趁着车队没走远，撵上去跟人家报一声，人家给了三百文钱，以后要是留宿，还能借咱家，没出事还好，真出了什么事，这钱拿着烧的慌。” “老你也别回屋睡了，跟着老，一道去。” 天黑，走夜路，两小伙子结伴还是安全一些。 “趁着人没走多久，赶紧追。” 俩儿子便只能应上。 后来一走，老妇说：“这货也没丢，骡子马也好生生的，咋还特意跑上去说一声……” “骡子马拴在后院，别是跛子来偷这的吧？”老丈听着只能想这么理由来。 时下老百姓，怎么想也不敢去想，人给商贾老板骡子下药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跛子不灵光，骡子马家伙，他偷了还能跟他一道翻墙不成？真是傻子……” 要真是这样，那是没啥事了。农家人一下安了，儿媳还说那她男人不是白跑了这么一趟，老妇说都是小伙子，跑几步路而已…… 早起赶路，车马走的快一些。 岑越阿扉在车吃过早饭，车帘子一直拉开，夜色重，凉快一些，不过走了一会，车夫说今马些闹脾气，走一会懒懒散散的慢了些，老往路旁走去，不由得走在头亲自牵着马绳。 “快到了快到了，咋还闹了脾气了。”车夫不明白，一路上都乖着，怎么这会不听话了。 齐少扉听着话，跟越越说：“是不是马儿生病了，可惜阿扉不会给马儿看病。” “师傅，这马是不是病了还是怎么了？”岑越问外头师傅。 “之都好好地，也没驮多重啊，可能起的早跟我闹闹脾气。”师傅怕岑老板以后不要他的马车了，忙说了没什么事，一边是马绳牵紧了，低声在马儿耳边絮絮叨叨念着。 马儿又走了会。 后头先出的问题，是赵立压得那辆车，骡子突然不走了，赵立拿着鞭子轻轻抽，声是骂的了些，可没多少力道—— 车夫是靠骡子马拉货讨生活的，旁的不说，对骡子马其实比亲人还亲，都是爱惜的。 那骡子平日老实温顺吃苦耐劳毅力最强了，今日才走了这么一会闹脾气，赵立从车板跳下来，是又吓唬又骂又许诺了，那骡子不知怎么了，打了好几响鼻，很是烦躁。 岑越听到后头动静，让停下来。 “我去看看。” “阿扉也去。”齐少扉先下了车。 岑越往后去，赵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抱歉神色，说平日好好地怎么今天怪了起来，岑越便说不着急赶路——确实是不急，快到了嘛，让赵师傅先安抚安抚骡子。 两人正说着呢，没顾上，那骡子蹄突然抬起来，一车的草莓后仰全倒在地上，贴冰箱落地发出响声，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那骡子蹄刨了刨，又往路边树上撞。 吓得赵立顾不上说话，是忙跑去拉。 岑越护着阿扉往旁边推，他第一次这况也点吓得不轻，正还没开口说话，又听后马儿响鼻声，齐少扉一把抱着越越，喊越越危险—— 天麻黑，岑越根没看清什么况，天旋地转，阿扉抱着他一道滚。 一时都乱成了一团。 岑越眼昏花，阿扉把他抱在怀死死的，他腿上磕了一下，不是特别疼，众人七嘴八舌的声，喊岑老板、三少爷——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片刻。 “阿扉，阿扉，好了我没事了，先起来。”岑越叫阿扉撒手。 半天没人回他的话。 岑越脑子空白了下，手些慌乱，拍着阿扉的背，声还是一如既往，“崽，先起来了，我没事了——” “阿扉。” “齐少扉！齐少扉——” 岑越从阿扉怀挣开，麻麻黑的夜色，阿扉是晕过去了，还气的，便略略让自己安一些，扶着阿扉起来，一手护着阿扉头时，磕到了地上的石头。 手掌温热黏糊的触感—— 岑越那刚略安的一下子吊了起来。 “火把点着。”岑越喊。 王勇去点火把，围了上。岑越看到阿扉脑袋后一片的血，他不知那会怎么样的神色，什么想法，一一吩咐，听着声还是很冷静，让拿伤药、纱布来。 众人给拿了东西递过来，只岑老板手抖着，拆了纱布好几次才打开来，王勇给开了外伤药瓶递过去，岑越念着没事的，只是外伤没事的。 “水，水，先清理伤口。”岑越想起来了。 王勇：“老板没水，这会没水。” 岑越脱口而出空间水，还是反应过来，说：“我车水，王勇你先扶着阿扉，其他人卸货，检查骡子。” 冷静，冷静。 岑越发现他坐的那辆车也翻了，若是冷静那水早打翻了，可他还是钻进了车厢，从空间拿了竹筒出来—— 用水给阿扉清理了伤口，上了伤药，仔细包扎好。 “岑老板，岑老板，骡子马闹脾气一共匹……” “翻了一车西瓜一车草莓。” “老板？老板？” 众人七嘴八舌，说不是他家骡子的事，他家骡子平日很是温驯，不是马的事，这可怎么办。 “都安静会，等岑老板发话，吵吵嚷嚷的。”赵立先声说。 岑越其实都听到了，这会说：“检查一下，没问题的骡子马，给我套一辆，我先进城带阿扉去医堂。” “其他人不着急，在路边守着货，翻车的清点一下，东西别动，放在一旁成了。” “骡子马问题的先别上货，找水源，多让它们喝喝水吃草——”其实这岑越不懂，但他乱七八糟说着，“赵师傅你们自己看看骡子马怎么了。” “王勇给我套车。” 众人得了吩咐，这下像是找到了主骨，知道该干什么了，一切都条不紊进行，在路边稍作休息。王勇套了一辆马车，赶着车拉着岑老板三少爷先走一步。 路上岑越催快点，可车跑起来，又颠簸的厉害，岑越抱着阿扉在怀中，又道慢一些，稳一些。 这样到了北雁郡城，城门正好开了，岑越带着阿扉进了城，直奔医馆。 一路上这么颠簸，阿扉也没醒来。 岑越抱着阿扉，路上想了许多，色也不怎么好，他不知，还觉得自己冷静镇定，只是下车时，差点摔了。王勇担忧问老板？ “你抱着阿扉先进，喊夫。”岑越扶着车架缓了缓神。 王勇抱着三少爷进了医堂，岑越紧跟着进，医堂学徒说排队云云，岑越从怀掏出银子，“我家相公摔了，昏迷不醒，求求了，先救他，已好几时辰了……” “几时辰？” 岑越根没法数，车上度日如年。 “三时辰不到。”王勇说。 “人先放下，磕到了脑袋后？裹着纱布你们包了，用了什么药？”夫问。 岑越：“是外伤的药，夫我相公如何了？” 夫才解纱布，没回话，解开后，一片血肉模糊，岑越了，钻的疼，阿扉护着他，他半点都没伤着，阿扉却磕成了这样子。 “脉象时而急躁时而平缓，倒是不微弱。”夫又把了脉说。 岑越急问：“是不是没碍？” 夫看了眼此夫郎，想着对方急自家相公，这也是常事，便好脾气说：“只能说暂时没什么性命之忧。” 岑越不敢放松，“您继续看。” 夫把了脉，又清理了伤口，重新上了药，又给开了些药让煎着，可直到喂完药——药撒了一半，齐少扉始终没醒来。 “先别喂了，你们找地方，让他趴着侧躺着，别伤着伤口，药等他醒来再喂。” 岑越结了诊费，买了药，先让王勇驾车去客栈，等安顿好阿扉，岑越才想起来还路边的货，跟王勇说：“你回去接人，烂了的寒瓜别管了，草莓的冰箱原封不动送过来。” “知道了老板。”王勇得了吩咐驾车出城。 岑越守着阿扉许久，时不时给阿扉换姿势，一直到傍晚时车队先回来了，阿扉还没醒。 房门敲响，外头赵立说：“老板，咱们的骡子马出问题，是人动了手脚。” 岑越搓了一把脸，给阿扉盖好了被子，打开了门。 “下去说话。”岑越道。 客栈他们住在楼，清静无人打扰。说是下去说，岑越引赵立到了楼梯口偏处便停了脚步，赵立也懂，三两下说了清楚。 “老板走后，没多久昨晚借宿那家两儿子追了上来，说夜起夜看到同村一跛子在他家后院鬼鬼祟祟，那小儿子叫了一声，跛子吓得翻墙走，估计是想全部下药，只是被发觉了跑了，只匹骡子马出了问题……” 岑越：“那两儿子都在？” “在，我捎过来了。” 岑越便往下走，他亲自听，那小儿子叫李满粟，了他，一五一十又说了一遍，岑越让王勇驾车，连着李满粟同他哥一起上。 这俩兄弟以这老板送他们出城，便上了车。 他们追到时，看到车翻货的烂了，便知道事不好，真出了事。 王勇问郎君去哪，岑越道，打官司的衙门。 北雁郡城两处衙门，一处是郡级别的，那是日常办公，不接官司的，另一处是接官司的—— 车李满粟他哥一听，当即吓得跟鹌鹑一样，李满粟更说什么都没看，岑越目光冷静的看着李满粟，“我相公伤了头，到现在都没苏醒，我告官告定了，你是要一五一十说，由着人评判官司，还是你家替那跛子背黑锅，你自己选。” “去、去，跟我家没关系的，真的。”李满粟哥先开了口，忙告饶：“我弟弟性子软，老板别气，是一听告官腿软先吓着了。” 岑越知道，但他现在没思安慰旁人。 这官他必报。 到了衙门口，此时天麻黑，岑越便敲鼓，咚咚作响，衙门倒是很快开了门，一些瞧热闹的百姓也围着。 府县设衙门，一把手是正七品。 北雁郡城这处断官司的衙门，别看小——郡城掉下一块砖，砸的都是品阶的贵族官员乡绅，但头坐着的也是正七品的官。 岑越第一次报官，其他人都腿软战战兢兢，到了堂先跪着，岑越也跪也礼，腰板笔直，说话字字清晰，报了身份，说明来意，请官老爷替他相公做主。 “你家相公是举人身？” “正是。”岑越说了阿扉是长文八年的举人。 官人一听，想跟着他一年的，想问一问你家相公如今何在——都做了举人，怎么到了如此惨的地步，竟是夫郎做起了买卖当商贾。 岑越：“人，我家相公第年赴盛京参加考试时，受了伤，损了神志，家中要开销过日子，我便走起了商，做了卖果子的商贾。” 官人听闻，想起什么来了，便问：“你们可是北桃花乡来的，卖草莓寒瓜？”他一问，又想起来自答说：“是了是了，你刚才说了从桃花乡来，瞧官这记性。” “你们既是外来的，得了利，如今背后下药的人，十八-九是眼红的同行了……” 若是得罪的客人，普通客人犯不着因一寒瓜，费周章跑到村半夜行事，那是利益牵扯多的同行了。 这案子好断。 了李满粟兄弟人的供词——师爷都记下来了，读过一遍，李满粟确认无误画押，官人说：“你暂且走不了，先进牢蹲两日，等那同村跛子抓来了，问过，没你什么事了，再放你走。” “衙役，明日去抓人。” “退堂——” 李满粟被衙役压着去牢中，是又怕又哭，他哥也在旁擦眼泪，岑越状道：“人刚才说了，你若是没假话，等跛子到了堂对峙，你会无事放了你的。” “李家哥，你没地方去，先跟我们回吧。” 岑越还想着阿扉，简单两句，让王勇照看这李家郎，李家郎惦记家中，还想给家传信报平安，不过此时城门一锁，谁都出不去了，只能等明日。 明日要做的还许多。 岑越回到客栈，直奔楼上，问过赵立，阿扉还未醒，不由蹙着眉头。赵立说完又道：“老板，刚才几府下人来要寒瓜了。” “都是哪几家？要多少？如今货还多少？” 赵立一一报了，其实寒瓜只摔了一车，毁了半车，损耗不，但草莓可糟了，毁了一车，另一车还是车夫发现及时拉住了，晃了晃，也不知道头什么况。 “草莓我来检查，搬我房子，明日送草莓，你王勇来——”岑越顿了顿，“这次我不得闲，你们人卖了货，会给你们多算些工钱。” 赵立忙摆手说不敢要，都是应该的，“……租的是我们的车，看货来是我们职责，结果竟是被摆了一道，翻了车，坏了雇主的货，您没让我们赔都算是好的了——” “各位兄弟都惶惶，怕岑老板之后不用了。” 岑越：“你给他们传话，说这次事长了教训，以后还照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事说完了，赵立才说：“老板，我听客栈伙计说，您一天都没吃了，不然先是吃一口，三少爷醒来了，您也好照看不是？” 岑越才恍惚一些饿意，点了点头说知道了，问小要了饭。回到屋吃了几口，才感受到胃不舒服，些疼，便慢慢喝着热水泡着饭，多嚼几遍，吃慢慢的。 好在他身体好，一向没什么胃病，今天只是饿狠了。 当天夜，岑越守在阿扉身边，迷迷糊糊睡着时，察觉到人摸他头发，岑越一机灵，醒来了，便对上了阿扉的眼睛。 “阿扉？！你醒了，怎么样？饿不饿，还是难受？”岑越一串的问话。 齐少扉脑袋不敢动，色发白，双目些无法聚神，懵懵噔噔的，张嘴也说不出话来，岑越忙让别说了，也不敢扶着阿扉起来—— 阿扉伤的脑袋。 他拿干净的纱布打湿了，先给阿扉润了润唇。 “你别急，我在呢，一定会没事的。”岑越给阿扉慢慢喂了一些水。 此时北雁郡城宵禁，岑越不敢送阿扉去医堂——他怕送人过去路上颠簸磕了碰了，想自己去敲医堂的门，请夫过来，但想了下，还是不能如此—— 若是禁卫队抓到了宵禁还出来的人，不问缘由先杖十板子。如此重罚之下，算是他跑出去了，医堂夫也不会跟他出来的。 “阿扉，先不吃，等明日一早我请了夫问过他，再吃东西好不好？你眨眨眼睛。”岑越握着阿扉手道。 齐少扉慢慢的眨了眨眼睛。 “疼吗？”岑越问的时候些哽咽。 齐少扉不眨眼了，岑越一下子知道，阿扉想说不疼，怎么会不疼呢，那般的严重，血肉模糊—— “乖，你先闭着眼睡一会。”岑越哄着说，低头亲了亲阿扉的额头。 齐少扉眼睛瞪圆了，岑越并未看，轻轻的给阿扉掖了被子，再看阿扉时，阿扉闭上了眼。 阿扉一向听他的话。 岑越关了门，问守店的活计借了炉子开始煎药，等他药煎好端了上来，轻轻叫醒了阿扉。 一碗药只喝了半碗。 齐少扉脑袋昏昏沉沉，吞咽不及，哪怕是慢慢的喂，到后头都咽不下去全撒了，岑越停了手，擦了擦，说：“喝不了先不喝了，乖，不急的。” 此时天亮。 岑越派了人去请夫，夫来时把了脉，说脉象缓缓平稳，他既是醒来，想必没什么碍了，都是外伤，等伤口好成了。 “那能吃饭了吗？” “吃啊，吃点清淡的，粥啊米汤这些。” 早起客栈，岑越要了米汤，阿扉醒来后给阿扉喂了半碗，之后便停手…… 李家村。 老丈两儿子去追商队，一天一夜未归，李老丈中后怕，请了堂兄弟家的壮丁外出去找，结果怎么也找不到。 “这一路平平安安的，没什么豺狼，且安吧，没准过几日回来了……” 李满粟俩兄弟失踪，在李村是事，是变着法子说、猜。结果到了第日晌午，人瞧衙役进村，还以李老丈的两儿子犯了什么事，都往李家围去，结果那衙役打听的是李跛子。 老丈一下知道了，那一晚小儿子说看到跛子翻他们家墙，应当是真的—— “我儿呢？我小两儿子，粟米粮食呢？” 儿子李满粮，小儿子李满粟。 衙役只说李满粟在城中牢，问李跛子家位置，直奔而去。老丈听闻，是两眼发晕，差点晕过去，老伴儿媳都在哭，听熟悉声：“爹娘，我回来了，媳妇儿你们怎么了？” “粮食？是粮食的声？” 老丈一听闻言看过去，果然是儿子回来了。李满粮是坐岑老板车队的车回来的，路上碰衙役，是天然害怕，先避了避，走在后头，这不等衙役走了，爹娘伤，忙出来说话。 “我没事，弟弟也没事，是岑老板派人送我回来报信的，你们别急……” 老丈家不哭了，远处李脖子家传来哭嚎声。 是李跛子娘媳妇儿在哭。 李满粮说：“跛子给人家车队骡子马下了药，那骡子马我们过去时都翻了车，货损了不说，连带着让岑老板的相公受了伤，岑老板的相公是举人哩，岑老板了我们要报官……” “跟咱家没事，官老爷说了，粟米说的实话，到时候放了回来，那官老爷问了许多举人的事，岑老板人家在北雁郡城也是关系的。” 李满粮一知半解，但觉得那官老爷听了举人字，对着岑老板这案子判的利落多了，也客气多了。 “跛子活该，他那一条腿是被人打的，整日偷鸡摸狗不算，如今还敢干这等事，活该了，牵累了粟米……”老妇骂道，又老天保佑，希望举人也好，老板也好，都平平安安的，别找她家的事。 要找找李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