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宗的傀儡？
慕则霜看了龙闲衍一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对于这个说法并没有什么怀疑，就算对方不说，让他自己去猜，大概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答案。
就算如今高阶修士断层，但如今的天玄宗依旧是整个修真界之中最为厉害的综合性宗门，跟其他宗门比起来，除了门中弟子的实力之外，它还胜在全面，若非迫不得已，天玄宗之中的人是不需要请求其他宗门的帮助的。
而有天玄宗的威慑在，方圆数千里都没有第二个门派，更不要说是可以比肩天玄宗的大型宗门了。
所以，按正常逻辑来讲，他面前的这个傀儡就只能是出自于天玄宗的。
当然了，虽然现在天玄宗也有十分炼器手段十分高明的器修，但他面前的这个已经明显彻底觉醒了自己的意识的傀儡，恐怕不是如今的的炼器师锻造的。
哪怕是炼制一般的傀儡，都要在锻造的时候炼制人体所需要206块骨头以及骨头上所覆盖的血肉，这还只是最基础的日常所用的傀儡，若是想要让傀儡在加上攻击力，那就还需要加上经脉甚至是灵根。
而像面前这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傀儡，更是要在炼制的时候投入无数能够沟通灵气的天材地宝，而这样的宝物无论哪个都需要岁月沉淀的。
经过了千年之前的浩劫，恐怕这样的天材地宝还没能长好呢！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炼制傀儡的方法，不过那是驭尸门的手段，便是将已经死去的人或是妖兽炼制成傀儡，这样炼制起来更为方便，不需要花费大量灵物去构建傀儡的骨头血肉，傀儡还能继承尸体生前修为的三分之一，只不过这样的修炼法子无法为傀儡补充灵气，随侍时间的推移，傀儡的实力会越来越低，最后沦为只有一身血肉的傀儡。
想到这里，慕则霜绕着龙闲衍转了两圈，猜测道：“你之前的主人是谁啊？逐项还是未捷？现在天玄宗的人在收拾他们的遗物，顺便把你也收为己有，所以跑出来了。”
像这样的傀儡，那肯定是用的天材地宝堆出来的，而不是用的驭尸门的捷径法子。
龙闲衍：……
逐项跟未捷都是浩劫之前天玄宗鼎鼎大名的炼器师，只不过这两位都在浩劫之中陨落了。
他一边想着，这孩子脑补得倒是很齐全，一边点下了头：“不错，之前我是未捷长老门下傀儡。”
慕则霜了然：“果然如此，之前便听说未捷长老就曾炼制过不少人形傀儡，一个个战斗力都极高，没想到未捷长老手工也相当不错啊！”
龙闲衍没怎么听明白：“手工？”
慕则霜：“哦，我是说未捷长老捏出来的傀儡长得挺好看。”
说着，他还相当自然地将龙闲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虽然传说未捷长老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炼器还是更讲究实用性，但如今看来，在不影响实用性的情况下，哪怕是未捷长老也更喜欢好看的。”
龙闲衍挑了挑眉：“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慕则霜十分大方地点头：“确实好看。”
肩宽腰窄，面目神俊，最重要的是，虽然被一袭黑衣裹着，看得不太真切，但从他身上偶尔露出来的一丝半点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个血气十足的傀儡，这一身血肉的爆发力极其强悍，战斗力什么的暂且不提，但至少用来做苦力是足够了的。
想到这，慕则霜又夸了几句：“不愧是未捷长老炼制的傀儡，见多识广，连火獬都认得。”
他转过头去看火獬的尸体：“这东西应该很少见了吧？”
龙闲衍也跟着他看了过去：“确实，火獬本身就属于独居妖兽，领地意识十分重，再加上之前还发生过捕杀火獬的事情发生，它们如今将自己藏得极好，寻常时候很难发现它们，只有在火属性十分浓郁的地方才能碰碰运气。”
慕则霜恍然地点了点头：“难怪我只听说过这种妖兽，却从来不曾见识过。”
这个时候，他袖子里的小狐狸再一次探出了头，朝着慕则霜“嘤”了一声。
慕则霜揉了揉它的脑袋：“嘤什么呢？”
龙闲衍道：“它想要那头火獬的妖丹。”
慕则霜将小狐狸揪出来，捧在自己面前：“难不成你是火属性的狐狸？”
龙闲衍看了慕则霜手里的小狐狸一眼，嘴角微微一抽：“确实是一只火属性的狐狸，它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他本身是一头寒性的龙，跟小狐狸属性相斥，虽然不至于因为这点原因跟一只还没法化形的狐狸过不去，但看着白毛狐狸在魔修身上上蹿下跳，还是有些看不顺眼。
慕则霜将怀里的狐狸捧了捧：“你说这只狐狸吗？它自己从外面阵法的漏洞里钻进来了，竟然它都自己跑到我这里来了，那就是我的狐狸了，对吧，小白？”
龙闲衍看着慕则霜逗弄着小狐狸，默不作声地撇了撇嘴。
他还是跟火属性的生灵不对付。
慕则霜跟小狐狸闹了一阵子之后，将火獬尸体收进了一个储物戒，然后问龙闲衍：“我打算去火獬之前守着的山洞看一眼，你一块儿去吗？”
龙闲衍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想要我一块儿去？”
慕则霜沉默了片刻，解释道：“我只是问一声，你若是不想去自然也没关系。”
龙闲衍看了看他，问道：“为什么会想起问我一句？”
若是按照唐曲的说法，这位千年之前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魔修，本身是个作恶多端的人，若是遇到什么宝物，应当就自己收了，哪里还会问一问别人？
慕则霜则是奇怪地看他一眼：“随口问一句的事情，再说了，火獬是妖兽，又不是魔兽，他就算守着再怎么稀罕的宝物，那八成也跟魔修的修炼资源没什么关系，那些玩意儿我又用不上，我看你刚刚从天玄宗跑出来，就算暂时不缺灵石，但看你刚刚咔咔就是两块灵石，想要维持自身的能量，恐怕是比较缺灵石的，若是有的多，便也分你一些，就算不是灵石，好歹也能换取灵石。”
“当然了，若是不多就算了，我还是想要山上的温泉继续维持温度的。”
龙闲衍往温泉山的上方看了一眼：“上面还有温泉？这山洞中的东西若是能冲破这么厚实的岩层，还对山顶的温泉有所影响，恐怕确实是好东西，也难怪火獬在这里藏了这么多年。”
小狐狸趴在慕则霜的肩上，在他耳边轻轻“嘤”了一声。
想要妖丹。
这一回，哪怕没有龙闲衍帮忙翻译，慕则霜也猜到了它的意思，他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等回去把火獬切了，再把妖丹给你。”
他又想起家里重伤未愈的小猫，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家里的小猫是什么属性的，要是也是火属性的，小狐狸跟小猫岂不是又要打架？我这一时半会儿地也找不到第二枚火属性的妖丹啊……”
龙闲衍有些奇怪地看了慕则霜一眼：“你察觉不到其他生灵的属性吗？”
慕则霜能够修炼到如今这个水平，灵根肯定是不俗的，特别是他的灵根还容纳了魔脉，即便当时他的灵根还没彻底长成，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灵根可塑性有多强，不应该看不出来其他东西的属性。
面对龙闲衍的疑问，慕则霜却是耸了耸肩：“确实感知不到，大约是在我幼时，灵根便被魔气侵蚀，以至于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最初的灵根究竟是什么，至于现在，或许可以称之为魔灵根吧！”
龙闲衍难得地愣了愣。
他没有想到答案会是这样，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合理，在灵根还不曾完全长成之时便被魔气侵染，最后灵根被魔气占据，异变成为魔灵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幼时，是否十分艰难？”
慕则霜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傀儡还会问他这个问题，不由看他一眼：“你一个傀儡还会想这个？是未捷长老生前有提起过吗？”
慕则霜回想了一下原主的生平，很诚实地回答：“年幼之时确实十分艰难，一面要应付无上剑宗那群蠢货，一面又承受不住太浓的魔气，一度十分想要将整个修真界都毁了。”
如果不是这样，原主也不会将计就计把他从异世界拉过来，然后自己投胎去了。
刚来的时候，慕则霜还抱怨过原主，只不过他到底还是心大了些，抱怨过也就算了，原主虽然无缘无故将他这个冤大头拉了过来，但好歹也给他留下了这一身可以跟修真界所有人硬刚的修为。
如今既然事态已定，无法回转了，那便不必缅怀过去，至少最难熬的那段时间确实是原主自己经历的。
慕则霜想到了原主离开之前最后炼制的那个东西，狡黠地笑了一下，往灵气充沛的山洞走了过去：“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去缅怀它，我更加好奇的是，正道这一帮人接下来要怎么处理魔魇山的情况。”
龙闲衍愣了一下，连忙跟上：“魔魇山怎么了？”
其他事情，他可以任由慕则霜跟正道死磕，无论如何，慕则霜如今的情况，正道这边有一定的责任，但魔魇山作为魔魇陨落之地，出不得任何问题。
否则，修真界会再一次出现浩劫。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前头的慕则霜说道：“也没什么，我还不至于现在还想着灭世，只不过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魔魇山的魔气扩散都会很快，甚至会影响到周边一些如今被正道所控制的城镇……”
说到这里的时候，慕则霜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这事应该瞒不了那些正道宗门多久，看来接下来我得抓紧时间冲破外围的阵法，这个热闹我是一定要看的。”
龙闲衍思索了片刻，问道：“真的不会对魔魇山的魔脉有什么影响吗？”
慕则霜偏头看了一眼，笑道：“放心，我只是给魔脉之中的魔气弄了一个……大概能算是过滤器吧？”
“魔脉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魔气顺着契约流到我的体内，不要说以往了，哪怕是我已经修炼到了现在这个程度，都时常承受不住，因此自从我学会炼器之后，就在想着将魔气过滤一部分到修真界。”
龙闲衍不解：“给修真界？”
慕则霜点了点头：“是啊，现在魔修修炼的后期，进阶便变得极其困难，最大的原因不就是魔气不足么？将我承受不住的那些魔气分给那些需要修炼的魔修不好么？”
龙闲衍笑道：“若当真能够如此，倒也确实不错，不过这法器应当相当难做吧？”
“可不是，我想了好几百年，才总算弄出了这么个法器。”
***
之前火獬为了躲避慕则霜的追杀，跑得距离温泉山有些远了，慕则霜一行人走了好一会儿在回到山脚下。
阵法还是雷打不动地待在原地，慕则霜放下小狐狸，蹲在阵法面前：“得想个办法把阵法改动一下，得让它把整座山都罩起来。”
但这种自然形成的阵法跟人为布置的阵法不一样，它不好随意改动，若是一个没改好，说不定整座山都会坍塌。
慕则霜如今都已经将这座山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了，怎么甘心让这种事情发生？因此在这个阵法上面格外小心。
“我看看，阵法的脉络还是防御为主，但它……”
就在慕则霜研究阵法的时候，龙闲衍站在旁边，手上拿着一块灵石若无其事地啃，眼睛却观察得很仔细。
魔修蹲在阵法前研究地很仔细，还时不时地在地上画着什么，可能是在琢磨阵法的脉络。
大概是蹲得不太舒服，没多久便拍了拍自己的臀部，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龙闲衍看了一会儿，也跟着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很难搞吗？”
慕则霜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嗯，这阵法难就难在它是流动的，每隔一段时间它就会整个转换一下方位，若是慢了导致哪条线牵错了，这一整座山都塌下来怎么办？这山上都是我炼制的房舍，我炼制了很久的！”
龙闲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他就说慕则霜为什么不暴力摧毁阵法，就算这个阵法再怎么厉害，对于现在的慕则霜来说想要暴力拆解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又不是禁林最外围那个数万年前遗留下来的阵法。
就算这个阵法再怎么厉害，对慕则霜来说也不是非它不可的，就想禁林入口处的那个阵法一样，不是照样将天玄宗如今的那些长老们都拦在外头了？
原来是这阵法跟整座山相连。
他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得上的吗？”
慕则霜闻言，偏过头看向他：“这么积极啊？”
龙闲衍笑了一下：“你不是说里头的东西可以分我一些么？为了将来的伙食，我觉得我确实也可以积极一些。”
虽然他作为一条寒性的龙，并不太喜欢里头热乎乎的感觉。
慕则霜思索了片刻，问道：“你身上有极寒之物吗？”
龙闲衍想也没想，直接点了一下头：“有，怎么了？”
慕则霜撩了撩袖子：“我打算试一试，将这个阵法直接冻起来。”
龙闲衍：？？
“冻起来？”
慕则霜点了点头：“把整个阵法冻起来之后，虽然阵法里面的东西还是能给阵法充能，但是它本身就不会流动了，这样要转换阵法的脉络就容易多了。”
解释过后，他看向龙闲衍：“不过，我看它十分强悍，恐怕要极寒之物才能将它完整冻起来，你真的能行吗？”
龙闲衍十分自信：“放心，如今修真界恐怕没有比我更寒的东西了。”
慕则霜闻言，歪了歪头。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可能未捷长老在炼制这个傀儡的时候加入了什么至寒之物？
龙闲衍问道：“阵法所在何处？”
慕则霜回过神来，用阴冥火给他划了个圈：“只消将我的异火圈出来的地方冻起来即可，那阵法就在里头。”
龙闲衍观察了片刻：“这阵法还挺大。”
慕则霜也说道：“那是，若是阵法不大，我也不敢企图用它将整座山罩起来。”
正是因为它足够大又足够强悍，他在不担心阵法的强度问题，顶多在阵法范围扩大到整座山的时候，防御能力稍弱一些，但到时候他在添加一些阵纹之后，拦住天玄宗的那几号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慕则霜点了点头，继而问身边的傀儡：“能做到么？”
龙闲衍：“当然。”
龙闲衍不愧是目前修真界最寒的东西，将阵法冻起来的步骤果然十分顺利。
有了龙闲衍的帮忙之后，慕则霜的改造阵法计划便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了，他先是用魔气将阵法之中的数条脉络延升到整座山的高度，随后又绕着山走了好几圈，给阵法做扩展定位。
因为担心龙闲衍的冰冻效果会过去，慕则霜修改阵法的动作十分迅速，冰还没有消融一丝，他便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改造。
慕则霜回到阵法之前，满意的拍了拍手：“好了，现在我温泉山的护山阵法也解决了一大半了，再过一段时间，我给这阵法上也添加一些阵纹，保准天玄宗的人进不来。”
慕则霜看向龙闲衍：“如何，既然从天玄宗逃了出来，之后要不要跟我混？”
龙闲衍偏过头，看着慕则霜：“跟你在这里？”
慕则霜点了点头：“是啊，你别看禁林好像很贫瘠的样子，但实际上这里头能用的东西还是不少的，至少我山上那么多屋子，都是用的禁林里的材料，除了主殿，都没有添加其他的材料。”
“虽然如今还是草创，但之后这里必然是我魔修的另一大本营！”
慕则霜继续画饼：“如果你觉得没有同族，感觉寂寞的话，我也可以炼制几个人形傀儡，就是再次之前我可能要再炼制一个炼器炉了，而且要让它们觉醒意识也不太可能。”
用来连傀儡的炼器炉可不是之前那些炼制房屋宫殿的炼器炉可以用的，宫殿再怎么豪华那也是死物，像傀儡这样精细的东西，必然是需要等级较高较为坚固的炼器炉才行。
龙闲衍深刻地看着慕则霜，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应了下来：“如此，也好，之后便叨扰魔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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