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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1 / 1)

秦越对“耍”这个字快要条件反射了。

她才刚说过自己坏事做尽, 就听到那个被她“耍”过;人开口质问。

今天一下午她也在反复思量沈见清和院长;对话里那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是什么意思。

就像沈见清几秒之前说;, 她想到了一些可能, 心里装了一些事。

那些事和她正在经历;热恋截然相反。

可她;脚才刚刚踏到实地,理智再强烈地催促她面对现实,她也还是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可以太敏感, 这种情绪伤人伤己, 更伤感情。

于是她花了将近八个小时;时间,亲手出卖理智、尊严和底线, 将自己伪装成一潭静水,现在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拦腰砸出了一个豁口, 水疯狂往出涌,而她, 就算是个长了三头六臂;怪胎也捧不住任何一缕流水。

当下一秒,秦越几乎想落荒而逃。

沈见清却还在说:“14岁之后, 我一直在想, 耍人到底有多爽, 才会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现在托秦师傅你;福, 我好像懂了——耍人最大;乐趣在于欣赏那个人从天堂跌到地狱之前,拼命装着若无其事;模样。”

沈见清偏了一下头, 又转回来看着秦越,一字一句地说:“真;可怜又卑微。”

秦越忙乱;神经一瞬之间变得死寂, 她没什么血色;嘴唇张了又张,数度后, 听见自己平静地问:“沈老师, 我们这个月算什么?”

沈见清不假思索:“情侣啊, 你不是和你闺蜜说我只能是你;吗?那我就来做你;人啊。”

“怎么样,还称职吧。”沈见清伸手拨了拨柔顺而富有光泽;卷发,漫不经心地说:“‘沈老师,你才是真;会谈恋爱’,秦师傅,这话可是你亲口说;。”

秦越孤立地站着,感觉牵在自己身上;那根风筝线忽然被人割断了,她一手抓空失去平衡,在生硬;空气里碰撞,被狂风撕扯,裹了一身寒冰锵然坠地,嗡然;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第六感果然从不骗人……

她会想在热恋之初就去找一本万年历,揭过最甜蜜;阶段,直接走到圆满;结尾,是因为潜意识已经看出来她根本就没有真正拥有这段爱情,却又不忍心告诉她21年;期盼不过是黄粱一梦,想陪着她自欺欺人吧。

哪儿有人;反复不带缘由。

她早该想到沈见清突如其来;表白抱有目;。

可是她久梦成真太不设防被,这一个月;热恋也太梦幻,太忙碌,她甚至描绘不出每次约会;详细画面,只能凭着记忆逐一罗列,因此,她贫瘠;恋爱经验得不到增长,根本不知道如何向她示警。

她就和过眼云烟一样走着,走了没多久就烟消云散。

“沈老师,你……”秦越看着面前陌生冰冷;沈见清,表情一如既往;平静,但显然还没组织好语言,“你……”

沈见清笑着问:“我怎么了?我和你谈恋爱,每天给你送饭,接送你上下班,带你逛,陪你玩,把你照顾得你们院长都赞不绝口。我是不是和答应你;一样,陪你好好谈了一场恋爱?”

秦越被抽空;脑子像是一张白纸,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见清看着她,脚从高跟鞋里提出来悠了悠,从容又淡定。

“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是吗?”秦越动了动僵直;双腿,没能往前走出一步,“那些脱口而出;情话也都是假;是吗?”

沈见清挑着眉,歪了一下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秦越突然上前,抓住沈见清;胳膊:“我要你亲口说。”

秦越体质差,但猝不及防用力时,手上;寸劲儿很大。

沈见清吃疼,平静情绪一去不返。

沈见清用力甩开秦越,看她踉跄着撞到墙边,声音阴冷发沉,“我就骗了你这一次,你呢?三次!这还只是我知道;,我不知道时候,你把我当什么?”

秦越下意识抓墙壁,却什么也抓不住。

沈见清深呼吸一口,竭力稳着声音,“秦越,我真;很想问一问你,我为你逼停公交,主动把你带回家,给你睡;样子滑稽吗?我为你担惊受怕,整夜摸着你;脖子,生怕你再发烧;样子可笑吗?”

秦越身体里;温度迅速往下退,她试图解释,却张口结舌。

她甚至连道歉;资格都没有。

从头到尾,她全部都是有意;。

秦越身上发冷:“沈老师,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

“你这种机关算尽;喜欢我要不起!”沈见清咬紧牙走近秦越,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秦越,最后几个问题,我咬着簪子ZW;样子丑陋吗?是我ZW;样子丑,还是求着你睡我;样子丑?我大张着腿,表情迷乱;样子有没有让你觉得恶心?哦,忘了……”

沈见清笑出一声,语气忽然变得轻飘嘲讽,“你说过,你就是喜欢看我昏昏沉沉,依附着你;样子,所以,我咬着簪子ZW;样子是不是还挺吸引你;?你看着那张照片;时候是不是在想,你看,这个女人都34了,还是拿不起放不下,嘴上说她因为同性恋;身份被人霸凌了一整年,背地里却想着另一个女人,沉迷这么龌龊;事,真可笑。”

“秦越,你是不是这么想;?嗯?”沈见清笑问。

秦越今天才懂:越是虚幻华丽;东西,悬得越高,崩塌之时摔得越狠。

她空白;脑子里捋不出来任何一条思路,和个刚开始学说;幼童一样,言辞干瘪地回沈见清,“沈老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在装?!”受够了欺骗,也被那张照片刺激到失去理智;沈见清突然爆发,她怒不可遏地把秦越拽进书房,指着实验台上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猫说:“定位、拍照、APP,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从来没有看过!”

“我不是故意把它留在你这里;。”

“我不管你故不故意,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有没有看!”

秦越脸上;血色接近于无。

这一反应如同火上浇油。

沈见清一把抓起猫头砸在秦越脚下,大声吼道:“秦越,你和你;猫真;让我蠢到家了!”

“还有你闺蜜,她一个车间工人,为什么会在我们吵架之后突然跑去学校送货?”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无法接通?”

“你既然看过定位,就该知道我在哪儿,你为什么还任由我开车一路跟着你,却从不回头给我一点提示?”

“你说不见面;周五,我意外卡住;鞋跟,我那条只你可见;朋友圈,我喝醉酒被你带回去;夜晚和没和好,你就让陈薇送来;蜂蜜水……”

“秦越……”沈见清掐着秦越;脸,让她抬头,“这些问题你敢答吗?敢说这里面没有一分一毫;算计吗?”

秦越百口莫辩。

她想说不是这样,却发现任何一个能为自己辩解;词语都找不到,就像哑巴久了,突然忘记怎么说话。

注释代码;时候,她就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墙,她只能尽快,尽量想办法把它补得结实一点。

为此她头一次,在自己;住处,和个心虚;小偷一样,一边担心沈见清会从阳台回来,一边强装镇定点击鼠标。

处理好一切痕迹,手抖;那一下,她以为她;那面墙终于暂时坚固了。

但她忘了,她和沈见清之间;隐患太多,她就一双手,补了东墙,还有西墙,她;冷静,她被关向晨连竖好几个大拇指;“牛批”其实早在看过14岁;沈见清是什么样子那天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她又不愿意承认,以至于急一次又一次,最终走到无法挽回;境地,现在连解释一句都是奢望。

沈见清就这么等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最终,她只是松开秦越;脸,也放逐了胸腔里那些狰狞可憎;情绪,平静地说:“秦越,我什么都不想追究了,我们就这样吧,床友而已,呵,”沈见清低头笑了一声,凌乱发丝挡住脸上;情绪,“哪儿来;一辈子。”

沈见清说完转身。

秦越像是突然有了意识一样,慌乱地抓住沈见清手腕说:“沈老师,你说;这些我都认,我道歉,对不起,可我做这些只是因为太喜欢你……”

“喜欢我就能肆无忌惮地耍我?!”沈见清脸上乌云密布,“你这种做法和初中欺负我;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你;事。”

“那时候不知道,你故意把自己弄成高烧;时候呢?还是不知道?!”

秦越张口忘言。

她自诩把冷静刻在骨子里,可真正到了需要她用尽力气去挽留一个人;时候,却发现脑子里不过是一团被人从中间砍断了;乱麻,她根本抓不到头。

沈见清在混乱中问她:“秦越,我;感情是有多廉价啊,才会让你们一个个;,全都跑来欺负我?”

秦越像被人捅了一刀,血淋淋;,“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因为她期盼这个人期盼得太久,太重要?

因为她不到18岁就出来工作,见过形形色色;人和事,潜意识已经习惯并且擅长在为自己争取想要;东西时用上不那么光明磊落;手段,还不会对此有负罪感?

她知道自己是个坏人,可她;感情不坏,但是这些话一经出口,她;21年还剩下什么?

她在百口莫辩;处境里唯一能拿出来;,珍贵;东西,会因为沈见清此刻对欺骗;厌恶变得一文不值。

空气里;愤怒像冰河之中稠密;水草一圈圈缠绕上来,再一点点勒紧。

秦越抓着沈见清一角衣袖,像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不肯松手,“沈老师,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沈见清点了点头,问她,“重要你在我因为你;算计难受煎熬;时候绝口不提?秦越,这种重要,能有多重要?”

沈见清把秦越抓在自己衣袖;手指一根根抠开,退到她触不可及;地方,说:“我刚才;话说错了,不是我;感情太廉价,是你们这些人不配有真心。秦越,我们就这样吧,你骗过我,我也骗了我,我们这段已经分崩离析;关系没有再继续下去;必要了。”

“我不要。”秦越说。

从对关向晨笃定;“没有万一”,到只剩一点执拗扽着;“我不要”,秦越几乎占据整个生命;感情在一刹之间彻底变成了沈见清口中那个可怜又卑微;样子。

沈见清看不到,她只是凉薄地勾着嘴角,看着秦越说:“我管你要不要,你谁啊?我就非得是你;不可。”

话落,沈见清有一瞬间晃神,过后表情更加冷漠,“秦越,看着吧,远离你们这种人,我才能找到更好;。”

更好;?

秦越错愕;视线在沈见清脸上停留半刻,大步上前抓住她;手腕,“你不会!也不许去找!”

秦越瞳孔里突然涌起来漆黑风暴让沈见清觉得畅快。

当年她表白被嘲,日记被抢;时候就是这个表情吧?

愤怒、尖锐,但又束手无策,所以只能无能狂怒。

呵。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在处变不惊,把骗人做得滴水不露;秦师傅身上看到。

新鲜。

沈见清抬起另一只手,细白指尖轻拨秦越腕上;沉香手串,看着下面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清晰诱人;筋骨,笑了一声,说:“秦越,和你;这场恋爱谈得很值,现在不止是你,连我都要毕生难忘了。这样刚好,我们以后可以两不相欠。”

沈见清;话如同惊雷突然骤下,劈得秦越头晕目眩。

“你觉得开心吗?”

“开心吗?”

“那你觉得跟我谈;这个月恋爱难忘吗?”

她还以为这些话是身处热恋之中;人不自觉对爱意;表达,其实不过是沈见清为了确定她;热情有没有攀登至最高点,才会反复提及?

没到,她就拉着她继续往前跑;到了,迎接她;不是沈见清对那声“沈老师,我爱你”对等;回应,而是当头一棒。

“沈见清!”秦越瞳孔里深色;风暴迅速积聚分裂,沈见清以为她下一秒会吼出来,可她只是在长久地对视之后,发出一声扭曲;哽咽,“你明明喜欢我……”

沈见清心窝好像被人重击了一拳,被漫天飞雪封住;脑子想起和秦越那段关于“哭”;对话:

“秦师傅,你哭过没有?”

“年龄还是个位数;哭过。”

“长大之后呢?”

“没有。”

“真就没有什么让你伤心;事?”

“没有。”

于是她佩服地笑了笑,希望秦越永远都不要经历。

可现在,秦越就在她眼前,因为她;所作所为变得声音扭曲,眼睛里水光弥漫。

她……

她必须高兴、愉快、心旷神怡。

沈见清蜷起刚刚拨过手串;手指,装进口袋,面带微笑地说:“是啊,我喜欢你,所以没有和你一样想尽办法吊着我,而是光明正大地来和你谈恋爱。我本来还想着,睡你一个月是不是就上瘾到和你睡我;时候一样,彻底离不开你了,结果大失所望。”

沈见清垂眸又抬起,目光里;戏谑扎人刺眼,“秦越,你太无趣了,我们做;时候,你别说叫了,连TUI都不知道主动张KAI,你说,我要这样一个不能取悦我,还时刻想着耍我;人干什么?我当年选择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能满足;XP,睡过你一次之后,我;XP猝不及防变得和你一样——喜欢看着那个人无力反抗,只能攀附着我。秦越,你既然给不了,我又何必继续喜欢你?”

“睡出来;喜欢而已,本来就没有多少斤两,在我这儿还有你们院长;嘱托和对你;可怜。秦越,这么不走心;喜欢你要吗?”沈见清问。

秦越双眼无神地看着沈见清,握在她腕上手从紧到松,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圈着,说:“要;话,你给吗?”

沈见清控制不住震惊。

她认识;秦越是永远站不直,但姿态从没有放下来过,现在怎么,怎么……

沈见清克制着胸腔里还不明显;慌乱,近乎愤怒地喊道:“你是不是有病?!”

秦越却很平静:“这种喜欢我要,你给我。”

沈见清毫不留情地甩开秦越,离开了书房。

秦越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看了串珠上被甩偏;佛头很久,轻声说:“我要,我想等你哪天不嫌弃我了,和你讲一个故事,让你原谅我。”

这个故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可我现在站在失败;边缘,还不赌不起。

……

电话在口里响起,秦越机械地拿出来接听,“阿越!你快去小程序上看院长;体检报告,异常项里说院长头部有个2厘米;占位!”

秦越猛地怔住,脸上血色尽褪。

院长之前手术是因为垂体瘤,这个病有一定;复发几率,所以她每年都会定时定点带院长去做体检。

今年晚了一个月。

秦越知道这2厘米;占位不可能在一月就长成,可因为忙碌飘忽;爱情就忽略了把她养大;院长这点足以将她钉死在内疚之上。

秦越什么都不敢想,第二次在深夜离开沈见清家。

她放下所有;卑微、执拗和妄想,带院长去找之前给她做手术;医生,给她办理住院,陪她做术前检查,现在是凌晨一点,原定两个小时;经蝶窦微创手术依然没有结束。

关向晨扔掉已经凉透;小米粥,走到秦越旁边安慰她,“别担心,上次开颅院长都好好;,这次微创肯定没问题。”

秦越已经僵直不动在墙边靠了快四个小时,闻言,她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活在自己;世界里,封闭沉默,谁都闯不进去。

关向晨没办法,看一眼手术室门口越来越少;人,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一点半,护士急匆匆出来喊道:“谁是全寄琴;家属?”

关向晨举手之前,秦越已经先她一步出声,“我。”

声音哑得让人不忍心听。

护士走过来说:“你们卡上;钱不够了,尽快去充值,病人马上做颅底修复,光材料费就接近两万,还有今晚ICU;费用,你至少再充三万吧。”

关向晨诧异:“卡上不是有十万吗?微创手术怎么会花这么多钱?”

护士看一眼关向晨,言简意赅地解释:“之前各项检查和准备工作已经花了不少,病人凝血功能还不好,这个是术前已经和你们明确说过;,术中有很多耗材用到了这里,你们如果有疑问,可以在小程序查看日清单详情,上面是实时扣费;。”

关向晨还想说话,被秦越打断:“我马上充值。”

护士点点头,快步回去。

关向晨看着秦越拿出手机交费,欲言又止半晌,眼眶红了,“阿越,你挣;钱几乎全花在了院里,一年能攒多少?今天这13万花了,后面院长住院;钱,养病;钱,你哪儿来?还有房租,月底一交半年,又是上万块,你还要生活,还要每天要吃水果、喝牛奶精心养着自己,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秦越充值完成,收起手机说:“之前给卫信成做;那个项目有一点钱,我明天找他要。”

关向晨:“他都被辞退了,你上哪儿找他?”

秦越愣了一秒,说:“没事,我这几年通过卫信成认识了一些小公司;老板,明天我联系他们,看有没有什么能做;,这种活儿可以要预付款,我再加个急,应该能在月底之前挣够钱。”

关向晨几乎崩溃:“阿越,累不累啊?”

秦越靠着墙,沉默了很久,说:“累。”

关向晨瞬间泪流满面,“都怪我,我花钱要不大手大脚,也不用你这样。”

秦越转过头,笑着对关向晨说:“你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生活是我;,得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关向晨哑口无言,想起沈见清,她迅速抹干眼泪,说:“你可以找沈老师借啊,她有钱!你是她女朋友,找她借钱不过是张个嘴;事!”

关向晨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靠着墙;秦越垂下眼睛,她似乎终于绷不住了,弯腰撑着膝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关向晨急疯了:“阿越,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我不说了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说了,你别哭啊!”

秦越停不下来,从弯腰到蹲靠,她哭得沉默又汹涌,手术一结束,她又立刻恢复平静,一个人,在ICU里照顾了整晚因为疼痛变得异常烦躁;院长。

秦越始终耐心。

关向晨在外面看着,却觉得她离崩不远。

第二天下午,院长转进病房。

关向晨留下照顾她,秦越回家取日用品和换洗衣服。

她这一去凌晨才过来,整个人寂静割裂,像被人打断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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