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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1 / 1)

成为床友的第二年,秦越就知道了沈见清的生日——正好是她们在子午遇见的那天。

她一直以为是缘分使然。

今天喻卉一说,她懂了。

是人为。

喻卉说:“沈见清父母工作很忙,一年365天,他们很不得有366天在外面跑,留下她们两姐妹相依为命,只有钱,不算家,所以准确来说,她们才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她们的感情好到可以答应对方任何要求,包括……”

喻卉停顿片刻,再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异常清楚:“在指定的时间找一个人在一起。这个人随便是谁都行,只要按时出现。”

喻卉看着秦越的眼睛,一字一顿:“秦越,你就是那个主动送上门的人,这样,你还觉得沈见清爱你?”

喻卉头上有黄家那座大山压着,现在根本不敢惹事,万一把他们压下去的热度提起来,她会死得很难看。

她也惹不起秦越和沈见清这对疯子。

但,如果是她们内讧呢?

她们不是爱对方爱得可以不要工作,不上学,可以和她鱼死网破么?

这么深的爱,应该已经把整颗心占据了吧,那如果忽然发现这份爱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是不是要把整颗心都剖了才算完?

杀人诛心才是最残酷的。

她只需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们后半生深陷炼狱。

喻卉一想到她们痛苦的样子,几乎按捺不住兴奋。

她死咬牙忍着,靠坐回去,看向对座垂了眼,辨不清神色的秦越,说:“你不信?我和你说说她姐对她有多好吧。”

“应该是沈见清四年级的时候,她逃学去游戏厅,哦,对了,她以前很叛逆,但因为学习好,不管是逃学,还是扰乱课堂秩序,老师都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她恨极了沈见清这点。

凭什么她不守纪律还可以受到所有人喜爱,而自己,不管怎么努力,怎么讨好老师,永远被扔在最后几排,永远是老师的反面教材。

所以她后来不努力了,但仍然讨厌这些人见人爱的优等生,尤其是被他们看见她的狼狈,却反过来,人人都说她帮了她,在赞美她的同时,狠狠指责她忘恩负。

她真的!恶心死了!

喻卉的指甲死死掐着手心。

“沈见清从小就长得漂亮,虽然才四年级,但已经是人人羡慕的小美人了。”

“游戏厅有人盯上她,尾随她回家,想在路上强.奸她。”

“她那时候还太小,没有力气反抗,她姐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初一生拿刀把那个人捅了,吓得休学小半年才敢见人。”

“后来是五年级吧。”

“沈见清去参加奥数比赛,他们坐的大巴在路上遇到车祸,一下就烧了起来,大人都不敢轻易救人,14岁的沈同宜却冲了过去。”

“她整个背被烧伤,沈见清毫发无损。”

喻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仔细观察秦越的表情。

她低着头,

光从顶部落下来,在她脸上形成大片阴影。

呵。

不反驳就是信了吧。

还以为有多爱呢,不过如此。

喻卉眼神嘲讽,继续加码:“除了这些大事,还有日常,比如沈见清第一次来例假,沈同宜本来要作为高一新生代表发言,愣是放了老师鸽子,跑到初中部给沈见清拿卫生巾和裤子,结果沈见清没觉得这种事丢人,沈同宜被老师骂了;再比如吃饭,沈见清说一句餐厅难吃,沈同宜想尽办法也要给她从外面买;还有吃不完的零食,穿不完的裙子,雷雨夜陪她睡觉,除夕夜陪她放烟花……”

“沈见清在沈同宜那儿可以说是受尽宠爱,她的话,沈见清不可能不听,听了,”喻卉看着一动不动的秦越,说,“秦越,你觉得她是真的爱你,还是,只是在被她姐的遗言禁锢?”

秦越靠着椅背没有反应。

她脑子里缓慢回放着过去和沈见清的一些对话。

“我们没什么交流,连两年半前的那个晚上,你明明知道我的目的和那个男人一样,却为什么拒绝他,答应我的原因都没有说过。”

“不会吧。”

“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凡是以‘好像’开头的基本都是错觉。”

如果喻卉的话不为假,那沈见清会在子午外面接受她是因为她姐姐的遗言,后来会再找她……

“一直忘了说,我后来之所以会再找你,有很重要一个原因是我发现你能满足我的性癖。”

沈见清的话还历历在目。

这样秦越就懂了前因后果,她很轻地咳着,目光低垂到阴暗的桌下。

对面,喻卉一直得不到秦越的反应,忽然就不确定自己说这些话有没有用。

“秦越……”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秦越猝不及防地开口,喻卉狠狠一愣,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照顾她们姐妹的保姆说的。那个保姆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不是在家里偷东西,就是在外面偷懒,要不是因为这个,沈见清也不至于在她姐自杀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旁边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喻卉不知道秦越看过贺西店里的监控,更不知道沈见清早在两年前就和秦越说过黄图的事——这是沈见清心里绝对的雷区,喻卉以为她不会轻易和谁提起——下意识认为秦越不清楚沈同宜怎么死的,所以说得肆无忌惮,想看她被“沈见清不是真的爱她”和“心疼沈见清”这两个独立的矛盾折磨。

“沈见清当时应该挺绝望的吧,就那么看着把她从小宠到大的姐姐一点点死在自己怀里。”

“也不知道她后面几年怎么熬过来的。”

“唯一的姐姐没了,父母还嫌她丢人,对她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喻卉边说边观察秦越的表情。

她的眼神变了,侧脸也开始紧绷。

喻卉窃喜。

喜悦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听见秦越再次开口:“这些事,你有没有和沈见清说过?”

喻卉低头欣赏着黄文丰来绥州之前刚做的美甲:“不记得了。”

这两年她和沈见清说过很多话,句句往她伤口上戳,看她失控、发疯。

光是那种痛快感就够她回味了,哪儿还会在意说过什么。

“叮。”

桌上突然传来传来餐具碰撞餐盘的声音。

喻卉抬眼。

对座,秦越正一点点起身。

她的动作很慢,先前接近气声的轻咳重了一些。

“咳,咳……”

“方不方便去外面聊几句?”秦越说。

喻卉被报复的快感冲昏头脑,想都没想就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秦越抬头看了眼监控。

“去哪儿?”喻卉问。

秦越不语,转身往庭院里走。

“咳。”

喻卉皱眉,几秒后跟上。

走出很长一段,喻卉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想去哪儿?!”

秦越缓慢的步子骤然停住,转身过来面对着喻卉。

喻卉心里无端一跳,神经绷紧:“你想聊什么?沈见清和她姐的事?我……”

“这些事你有没有和沈见清说过?”秦越打断。

她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没有多少起伏,但一双眼深黑死寂,像是能吞噬万物。

她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掏出来,手心里握着一把餐刀。

喻卉心里一惊,踉跄着后退,身体紧贴墙壁:“秦越,你,你别乱来!”

秦越一步步靠近:“刚才的问题,回答我。”

喻卉矢口道:“没有!”

“咳!”

秦越咳得肩膀震动。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喻卉,再次重复:“有没有说过?”

喻卉浑身发抖:“没有没有!你别过来!”

秦越真就在离她半步的地方停住:“真的没有说过?”

喻卉:“没有!”

“一句也没有?”

“……”

这么信手拈来的话,怎么可能一句没有??

就是话赶话,她可能都说过不止一句。

喻卉的犹豫落入秦越眼中,她深黑的眼底终于掀起狂风巨浪。

秦越将攥在虎口的餐刀慢慢转向后方。

喻卉疯了。三岁小孩儿都知道这么拿刀更能使上力!

“秦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有气你去找沈见清撒啊,是她骗你!”

喻卉极力往后缩。

秦越停顿的步子却忽然往前压了几寸,握着刀的手肉眼可见地收紧。

“喻卉,咳——”秦越低头咳嗽,夜夜出现的噩梦在她脑子里复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细节,“咳,”秦越抬起头,咳乱的额发半挡着眼睛,“我最后一次问

你,

这些事,

你有没有和她说过?”

有没有再逼她回忆。

有没有添油加醋,在她伤口上撒盐。

秦越一遍遍勾画沈见清的无助和绝望,一遍比一遍真实。她站在喻卉面前,苍白的脸映衬着深黑的眼:“喻卉,想好了再说。”

喻卉崩溃大叫:“有!”

“怎么说的?”

“我不记得了!”

“想。”

“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只能记得。”

“秦越!”

“有没有说她姐姐死在哪里?”

“……有。”

“有没有和她描述那个过程?”

“有。”

“有没有说是她害死了她姐姐?”

“有。”

“一共说了几次?”

“我不记得。”

“一次?”

“我不知道。”

“两次?”

“还是三次?”

秦越青筋明显的手在往上抬。

“喻卉,你算人吗?你明知道她小时被人尾随过,为什么还要让人来尾随她喜欢的人?”

“我……”

“你那是忘恩负义?”

“你是恩将仇报。”

“你该死。”

“救命!杀人了!”

喻卉撑不住大叫,可惜这里不止是监控死角,还偏僻得人迹罕至,只有打完电话的徐苏瑜听见声音过来,看到秦越举起了手里的刀。

“秦越!”徐苏瑜失声大喊。

几乎同时,秦越的刀全力落下。

“啊!”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喻卉大口喘息着,脖子火辣辣的疼,她惊恐地抬手去摸,没摸到血,才后知后觉发现,秦越那一刀是擦着她的脖子过去的,扎中她的头发,深深插进墙里。

就差一点。

差一点就会扎中她的喉咙!

“秦越,你疯了!”

徐苏瑜疾步过来:“秦越!”

“咳。”秦越收回手,瞳孔里黑得不见一丝光亮,“喻卉,记着,咳……她会帮你这种人是因为她骨子里善良,我不是,咳……再有下次,这把刀会不偏不倚,从正中央插进你的喉咙。”

话落,秦越肩膀微弓,咳嗽着离开。

徐苏瑜眉心紧蹙,再三确认喻卉没有事后,压着声说:“喻小姐,以你现在的处境,竟然还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喻卉歇斯底里地哭喊:“是她先动手的!”

徐苏瑜说:“下次她还会先动手。”

“喻小姐,你应该是个惜命的人,好好想想是命重要,还是心理那点痛快重要。”徐苏瑜压抑着怒气说。

她和秦越的接触虽然不多,但只从她是个懂爱的人这点就能确定,她不会无缘无故和喻卉动手,她比谁都清楚,真伤到自己了,惹

上麻烦了,伤心难过的会是沈见清,否则前面的事她为什么要那样大费周章?

一刀下去不比什么干净利索。

她是想报复,但不想为此付出无谓的代价,所以今天一定是喻卉先挑衅的她。

徐苏瑜冷声:“喻小姐,秦越不是只会等着被现实摆弄的人,沈见清也不是真的软弱,请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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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苏瑜不知道前因后果,没办法接秦越的话,她只能模棱两可地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她以后不会孤单。”

“咳。”秦越点了点头,“之前和您说我故意生病吓到她了,这段时间我虽然嘴上不提,但心里其实挺内疚的,所以一直做噩梦,以后不会了。”

秦越又笑了一声,低声说:“因为我已经在刚刚好的时间把自己赔给了她。”

徐苏瑜:“秦越……”

秦越咳嗽着打断:“徐医生,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等她来接。”

徐苏瑜欲言又止:“你没事吧?”

秦越说:“没事。经过今天,喻卉以后肯定不敢再对我们做什么,这是个好消息,等她把实验做完了,我就告诉她。”

“徐医生,您回去吧。”

“……嗯。”

徐苏瑜犹豫着离开。

秦越忽又开口:“徐医生。”

徐苏瑜回头。

秦越说:“你知道她父母吗?他们有多忙?”

徐苏瑜说:“不知道。”

秦越“嗯”了一声:“那就以后再说吧,我好像也是从今天才开始真的了解沈老师。”

徐苏瑜:“……”

秦越目送徐苏瑜离开。

街灯沉寂无声。

“咳。”

秦越扶着法桐粗壮的树干在街边蹲下,一颗接着一颗吃糖,吃到牙根丝丝发疼。

以后,她什么都不欠沈见清了。

她拿死亡恐吓过沈见清一次,也在不知不

() 觉中用自己赔偿了她经历的另一场死亡,她们之间连命运的生长和消亡都是对等的,还有什么理由总去做哪些没有意义的梦,纠缠那些已经被原谅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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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

秦越抓着胸前的衣服,心脏疼得再怎么大口呼吸也无法缓解。

两年前的她为什么就不能再成熟一点,再冷静一点?

她只要再多等一会会儿就好了。

就一会儿,沈见清就不用承受成倍的痛苦。

她费尽力气才能摆脱“害死”姐姐的噩梦,再次爱上一个同性;

她想要拥抱爱情时,被欺骗迎头;

她亲手打翻爱情,想结束荒唐的时候,又猝不及防知道了真相。

她一个人从遍地的恨,挣扎到漫天的爱,磨损了心气,还要被知道她是谁的人一次次用血淋淋的过去凌迟、控制。

她就是个重伤未愈的普通人,疯了才是常态。

不疯……

“猫逗猫?”沈见清戏谑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秦越咬碎了一颗糖,蹲在她面前的流浪猫一溜烟跑远。

秦越转头看向沈见清。

她左手提着方老师寄过来的米老鼠曲奇礼盒,右手插在衣兜里,受她仰视的时候,浑身被光打亮,看不见一丝旧日的阴霾。

……她不疯,是在等她回来。

秦越抓在胸口的手一点点松开,仰头看着沈见清,问她:“沈老师,你觉得什么时候是我离你最近的时候?”

沈见清一愣,弯腰在秦越面前,视线从她细长的手指上扫过,意味深长地说:“你说呢?”

秦越短暂地点了一下头,说:“沈老师,我们去开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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