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脖子上面的丝带还沾着程弈宇的体温。
程弈宇的语言也带着引诱。
但是江初煦还是非常坚强地摇了摇脑壳：“不太……好吧。”
毕竟这是内场, 坐的应该都是圈内人。
他一个人跑去DECIDE的主桌坐着，算怎么回事啊？
但是程弈宇却故意曲解：“给我打CALL不太好吗？”
江初煦：“？”
怎么会理解成这样的！
江初煦马上解释：“不是给你打CALL不太好，就是——这里是内场啊, 我坐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没关系啊，明天内场没有媒体，就是给大家休息看节目的地方而已。”
江初煦：“……”
怎么办，他感觉好像明天是非得进内场不可了。
但是他作为一个粉丝。
大摇大摆地坐进内场，会不会真的有点越界了……
江初煦还在想，却听见程弈宇的声音已经垮了下去。
带着一种不太明显的委屈，程弈宇说：“所以，还是不想来给我打CALL。”
“我没有！”
“那明天？”
江初煦顿了一下，最后只能含泪点了点头。
江初煦点完头，却发现程弈宇没有动, 还是保持着刚才谈判的姿势。
“我来的。我答应了我就肯定会来的。”江初煦认真地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程弈宇保持不动，笑了下，“但是——你还没有拉钩。”
·
江初煦看向自己脸旁边, 程弈宇举起的手——那确实是一个约定的勾。
江初煦看过去的时候，程弈宇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示意他赶紧勾住。
江初煦只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和程弈宇勾了一下。
江初煦的手指只是轻轻环上去, 但是下一刻, 程弈宇便用了很大的力气直接将他的小拇指圈住。
拉着江初煦的手指晃荡三下，程弈宇用大拇指抵开江初煦的大拇指。
强势地将大拇指推起来, 两个大拇指相合，按下一个“章”。
“行。”程弈宇很满意, “明天别忘了给我打CALL, 大声一点那种。”
为了这句“明天给我打CALL。”
江初煦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打CALL这个事情他不怕, 但是明天是在内场——在全都是圈内人士或者是名流清贵的内场大声喊。
江初煦还是有点心理障碍的。
这种心理障碍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江初煦都来到现场了，才稍微消退一点。
——因为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江初煦早就知道内场坐的不是圈内明星就是商界大佬或者是清贵公子之类的人。
反正自己和这里的气场格格不入。
所以他选了一个中间的时间段，戴着口罩进去。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引人注目，但是反而因为来晚了，所以一进去，就有许多好奇的目光在盯着他看。
江初煦贴着黑暗的地方走，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地，缓慢地走到了DECIDE的主桌。
DECIDE的主桌他们一个队坐，其他的人都默认不能过来打扰。
仿佛DECIDE的圆桌是一个结界，其他人碰不得。
这个可能就是……顶流男团的影响力吧。
大家不打扰归不打扰，目光却还是聚集在江初煦身上。
江初煦被看得浑身难受，只能努力看桌子上面的陈设降低自己的不适感。
桌子上没摆吃的，就放了一些水，还有一些小玩具——包括一些掌心抓娃娃机，贴纸什么的。
可能是考虑到没有提供餐饮，变着法子给来这里的嘉宾一些乐趣。
还挺可爱。
就是可爱归可爱，江初煦还是觉得紧张和不适应。
江初煦呼出了一口气，刚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去，忽然看见了一个小牌子。
小牌子是木质的底座，上面竖起一根钢丝，最上面是一个星星形状的简易铁丝夹子。
铁丝夹子上面夹着一张纸。
江初煦走到牌子旁边，发现纸上有一行字——“欢迎江初煦，请坐”。
·
请坐是用行书写的——就是上次程弈宇立字据时候写过的那种行书。
潇洒飘逸，但是不见潦草。
这个是程弈宇给江初煦准备的小彩蛋。
江初煦知道，应该是程弈宇怕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内场紧张，故意安排的纸条。
江初煦揉着纸张的边角，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揉了一下。
紧张感如同潮水般褪去了一点点。
江初煦捏着那张纸拿起来，刚准备收藏起来，却忽然发现纸张背后有字。
江初煦翻到背后，先看到的是一只简笔画的小熊猫。
小熊猫是蹦起来的，伸出自己的肉爪爪，似乎在抓一颗带有行星带的恒星。
恒星伸出去一个气泡对话框。
恒星说：“请看着我。”
·
不知道为什么。
江初煦觉得这张纸的意思是程弈宇在提醒他——打CALL声音要大一点这个事情。
但是江初煦觉得很恐怖——这不就是一张纸而已吗。
自己对着一张纸心跳加速，会不会有点太离谱了。
江初煦按了按自己的乱跳的心脏，终于鼓起勇气，挂上蓝牙耳机给程弈宇打了个电话。
“喂。”那边几乎是秒接。
程弈宇接起来，江初煦才发现自己按成视频电话了。
镜头里面，程弈宇展臂再让CODY给他佩戴胸前装饰，眼睛微闭，慵懒且帅气。
“你在忙吗？”江初煦问。
“看到我的纸条没有？”程弈宇说，“不紧张了吧？”
虽然早就知道程弈宇写这个条子是为了安慰自己。
但是江初煦还是感觉心脏又软了一下。
当然，他还记得自己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那个……”
“嗯？”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但是那个打CALL，这里人太多了，我可不可以小声一点打。”江初煦握着电话，和程弈宇谈判，“交换条件，我可以录一个视频给你。”
“不可以。”
江初煦已经比较习惯了程弈宇每一次都会同意他的请求，都准备下意识地点头了。
听到不可以三个字，江初煦楞了一下。
镜头里面，程弈宇已经穿戴好了服装。
他捏着手机，凑近了镜头。
屏幕上面的程弈宇由刚才的很远变得很近，近得江初煦似乎能看见他的每一处细腻的皮肤。
“不可以的意思是——录视频不行，但是开直播可以。”程弈宇边走边说。
“……什么？”
“直播你给我打call的全程——我录屏下来，到时候我结束舞台后……慢慢欣赏。”
·
江初煦：“……”
不是，谁能想出直播然后录视频这种妙招啊？？？
这是王天天给你的灵感是吧？？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江初煦是有自己原则的人，这种不公平的条例，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不可以吗？”程弈宇低声问，“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你直播给我看——我有点紧张。”
江初煦：“……可以的。”
江初煦发现了，自己的原则就是——程弈宇开心就好。
反正他也完全没办法拒绝程弈宇的要求。
“好。”程弈宇笑起来，“那你能不能现在跟我说一声，哥哥加油。”
江初煦耳朵通红，低声说了一句：“哥哥加油。”
“谢谢。”
程弈宇话音刚落，江初煦就看到了他的手机就换了个人拿。
然后程弈宇踏入了一个黑暗的地方。
江初煦还没有来得及好奇程弈宇到底去了哪里，他就已经看到程弈宇了。
舞台升降机缓缓启动。
刚才还在江初煦手机里面出没的人，被升降机送上了舞台。
程弈宇背后的碎星披风闪耀，星光熠熠的。
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全场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
好奇怪的感觉——他喜欢的人，突然从二次元穿进三次元，强烈的不现实感。
但是这个场景又是真的很帅，很绝。
江初煦心脏狂跳起来。
下一刻，程弈宇麦克风抵住嘴唇，亮起如同海豚吟唱一样动听的嗓音。
接下来，程弈宇完全掌控住了这个晚会。
这一场晚会明明是个拼盘演唱会。
但是程弈宇出现之后，却硬生生地把这种拼盘弄成了个唱会。
最后一段，程弈宇将话筒递给观众，按着耳麦，自如地上下点头，大声喊：“一起来。”
然后他又把话筒抵住自己的嘴唇，来了一段难度极高的吟唱，作为给全场合唱的垫音。
太帅了，真的是太帅了。
江初煦说是要给程弈宇打CALL，但是实际上，他一句话都没有吼出来。
江初煦只是在口罩下面张大了嘴巴，无声地疯狂地尖叫。
整个场馆的尖叫声都在帮江初煦配音，他倒是不显得突兀。
DECIDE的节目一共给了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在上面尽兴演唱之后，才转身下台。
主持人上场的时候，全场还在狂喊着——DECIDE！
而江初煦已经往自己面前的桌子上面一扑，狠狠地锤了桌子两下。
啊！！！！
程弈宇好帅啊，有些人生来就属于舞台！
但是他感觉舞台这个东西都是为了程弈宇才肯在几百年前诞生的啊！！
江初煦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胳膊弯里面，然后无声地在桌子上面大声尖叫。
而就在他因为爱豆太帅而疯狂的时候。
江初煦忽然听见，自己挂着的蓝牙耳机里面传来了爱豆像是跑了八百米步还没喘匀气的声音。
程弈宇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出来：“这么喜欢这个舞台？我很荣幸。”
·
江初煦：“！！！”
听到程弈宇的声音，江初煦猛地一个坐起，惊恐地看向手机。
不是——他都干了什么啊？？？
自己和爱豆的视频通话没有挂，就在线发癫。
然后不仅是实时转播出去了，还被爱豆那边录屏录下来了。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时光机，他需要一个，呜呜呜。
江初煦心里已经“惊涛拍岸，卷起千层雪”了，但是表面却还是一脸淡定，云淡风轻地把手机举起来，然后盯着看。
无他——就是人惊恐到一定程度，就已经宕机了。
但是江初煦宕机还没有两分钟，就听见程弈宇那边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凑近镜头。
程弈宇脸突然放大，最后挨住镜头，眨了眨眼睛。
“江初煦。”程弈宇的睫毛抵住镜头，认真道，“你的脸红了。”
江初煦：“……”
江初煦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然后——他就摸到了柔软了一层布料。
指尖触碰到布料江初煦才想起来。
不是，他戴着口罩，怎么可能看得出脸红没红啊？
“清醒过来了？”程弈宇问。
江初煦还保持着摸着口罩的姿势，兴师问罪：“你骗人，我戴着口罩呢，脸没有红好吗。”
江初煦这是理直气壮——毕竟这个口罩又不是透光的。
怎么看得出脸红不红？
程弈宇就是乱说。
“对。”程弈宇从善如流地点头。
江初煦：“……”什么情况，这么好糊弄？
但是下一刻，程弈宇又往后退，露出他整个脸。
程弈宇捏着手机，一边笑，一边伸手指了指江初煦：“但是你耳朵红了——所以脸到底红没红，还是等我马上来亲自检查一下。”
·
说完这句话，程弈宇便把视频挂了——应该是去拿点东西，然后就过来内场。
江初煦握着手机呆滞了一会儿，认真思考一个问题。
跑，还是不跑。
这个时候跑必须穿过刚才和自己热情打招呼的人群。
但是如果不跑的话……难道就呆在这里等程弈宇过来找自己吗。
江初煦余光扫过桌上的贴纸，决定数一下上面的个数，单数跑，双数不跑。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往往会求助玄学，这一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江初煦拿过贴纸，抠开一个数一个，抠开一个数一个。
刚刚数到第五个，他放到一边的手机响了。
岳清来信。
朋友的信息，江初煦一般如果不是期末考那种最重大的事情，都会秒回。
于是江初煦单手搭着贴纸，另一只手点开了微信。
程总的耳返：【江江，问你一个问题。】
初宇知时节：【你问。】
程总的耳返：【你的手机，贴防窥膜没有？】
初宇知时节：【现代人的手机，怎么会没有防窥膜。】
程总的耳返：【那就行。某王，想发什么就发什么吧。】
初宇知时节：【？？？】
江初煦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什么，下一刻，他的手机就被王天天发出来的截图给刷屏了。
这张截图的起因是一张微博照片，那个照片拍的是在DECIDE桌子边上坐着的江初煦抠贴纸的背影。
配文：【今天的小熊猫也准时出现啦。】
下面评论一片欢呼。
评论1：【小熊猫也来啦，好耶好耶！！】
评论2：【啊啊啊啊啊啊好喜欢他，每天看到他心情就会变得超级好。】
评论3：【怎么只有背影，正脸呢？】
评论4：【我也想看正脸，正脸高清无遮挡那种，每次不是墨镜就是口罩，呜呜呜，遮挡我们小熊猫的美貌啊。】
评论5：【虽然从来不给看正脸，但是我手动叠图了一下，发现他长得是真的很好看。】
评论6：【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玩哈。】
评论7：【我建了一个不露脸小熊猫的超话，谁来一起玩？】
江初煦看这些图简直是看得一脸懵逼。
是错觉吗？
他为什么觉得这些人都很期待他出现的样子？
不是——
自己什么时候受欢迎到这种程度了？？？
怎么超话都有了？？
初宇知时节：【？？？】
小程哥哥旁边站：【嘿嘿嘿，是不是很爽！我们小熊猫，就是应该被全世界的人喜欢。】
这不是被不被全世界的人喜欢的事情啊！！！
江初煦刚准备打字说点了什么，王天天又发来一条信息：【更爽的还在后面，坐稳了别太激动。】
下一刻，王天天又扔出一大堆截图。
这一堆截图就是在江初煦的超话里面的交流了。
帖子1：【等一下哥哥会来内场是不是？】
帖子2：【对对对，这个桌子上面牌子写的DECIDE，说明哥哥会来内场！】
帖子3：【那就是说我今天也可以看到哥哥和小熊猫的绝美互动咯？】
帖子4：【拉长耳朵提高警觉！前线姐姐在哪里，可不可以拍点哥哥和小熊猫的互动。】
帖子5：【我要看我要看！帮我拍张绝美同框拜托拜托！】
刚才发江初煦背影照的人猝然冒泡：【OK。】
江初煦看着这个“OK”，两个字从手机缓缓升腾起来，飘飞到空中，换了一个顺序，变成了“K.O”两个字。
他快要被K.O了！！！
不能坐以待毙，这贴纸也不能数了。
当下必须赶紧跑路，再坐下去就不是个事情了啊！！
江初煦一手拿上自己的贴纸，一手拿起自己的手机。
手机图片自动退出，群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王天天的。
【哈哈哈。】
【这盛世，如我王天天所愿！】
江初煦根本没有功夫看，他拿着自己的贴纸正准备快速跑路，刚刚站起身来，就被一个才走过来的身影给拦住。
程弈宇站在江初煦面前，有些奇怪：“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江初煦没看程弈宇，因为他惊恐地看到了——一个看台上，对准他和程弈宇的相机。
应该就是要拍他们“绝美同框”的那个姐姐。
程弈宇对即将被拍下绝美同框这个事情无知无觉。
他伸出手，往江初煦的耳后摸过去。
“关于脸红没红这个事情——我来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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