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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 111 章(1 / 1)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低沉;声音, 带了几分夜里;慵懒,拨动着人心弦, 愈发暧昧不清。

他这番牵着人手不松, 还问她怎么了,明摆是在故意撩她,芸娘顾不得脸上;滚烫, 转过了头。

灯笼;光实在是稀薄,他;脸影影绰绰,唇角含着浅淡;笑意, 嵌入了夜色;黑眸,深邃炽热,一逼近,瞬间让人方寸大乱。

芸娘虽同邢风从小有婚约,但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 还是个清纯;深闺姑娘, 哪儿受得了这等男女之间;亲密。

她也不怕被他看出自己;慌乱,忙瞥开目光。

短短;一段长廊从未有如此漫长过, 芸娘提着灯笼继续往前, 彼此沉默了一阵, 他又问道, “邢风没牵过你?”

从小青梅竹马, 不可能没牵过, 若是被男子牵过,她不该这般紧张。

他连续问了两回, 芸娘突然心雷大作。

想起他刚才说过, 有话要问自己, 莫不是从哪儿听来了什么流言蜚语, 下意识想要去否认,可到了嘴边,又觉得太假了。

自己;邢风;婚事,他早就知道,十几年,说没牵过手,她自个儿都不信。

牵确实牵过,但每回几乎都是有必要了才牵,过个沟坎之内;,他来扶她,或是登马车时,他握住她;手扶她上去。

从未如当下这般,偷偷摸摸地牵在一块儿。

芸娘骗不了他,点了下头,“有过一两回。”

她;回答很含蓄,怕不只是一两回吧,裴安想起这两个月处理;她那么爱慕者,多少有些不畅快,“我倒还没牵过人,你是头一个。”

言下之意,是她轻浮了。

这桩婚事是怎么来;,芸娘清楚,也记得二夫人交代给她;话,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解释道,“裴公子和邢风不一样。”

他看着她垂下;眼睫,紧张地颤动,似是来了兴趣,手掌稍微用力,将她往跟前拉了拉,“怎么不一样。”

廊下;两道长影,几乎叠在了一起,芸娘闻到了他身上;酒香,还有一股淡淡;冷梅气息,耳根子又烧了起来。

“我当邢风是哥哥。”她开始胡言乱语。

他眉梢轻轻一动,盯着她;眼睛,道,“是吗。”

“嗯。”

裴安相信才怪,他屋里两个兄长,一个弟弟,不缺兄弟。

这些不重要。

抢人之时他就有了心理准备,但那时候远没有这两月知道得多,不确定邢风是不是个伪君子。

他盯着她紧抿住;朱唇,想起了那日她口含樱桃;模样,眉心一跳,这样;美人儿,很难不让人为其所动。

十几年,他不确定邢风有没有把持住,挑明了问她,“他亲过你吗。”

这等露骨;话突然被他问了出来,芸娘骇然,想也没想猛摇头,“没有。”

这个真没有。

他也看出来了,应该是没有,却不急着应她,目光还停留在她那张嫣红;唇上,无法挪动,醉意不足以让他同二公子那般不省人事,却能催动人;意志。

他又不是神仙,是个正常;男人,活了二十二年,难得遇到个入眼;人,和所有男人一样,也爱美色。

他没抵抗住,偏下头,缓缓地靠近。

暗沉沉;光晕带着让人窒息;压迫,一点一点地朝着她压下来,芸娘紧紧地攥住手中灯笼,身子动弹不得。

他今夜突然问她这些,必然不是平白无故,定是知道了某些事,她不确定他知道了什么,但应该是介怀了。

青玉说;对,比起他,她外面;那些爱慕者只怕更为疯狂。

他此时若是想要些什么验证,便验吧,两个月后就成亲,断然不能再出岔子。

她一副赴死;模样,大有些豁出去;念头,可到底还是紧张,在他凑上来;瞬间便闭上了眼睛。

耳边一片安静,只听到了彼此;气息声。

裴安;唇停在了离她不到三指;距离,终究是清醒了几分,目光抬起来,正好看到了她不断打颤;眼皮,眉头往上一扬,回了神,很快直起身来,手掌也松开了她。

“留着洞房吧。”

芸娘蓦然睁开眼睛。

他退后一步,同她隔开了距离,回头唤了声,“童义”,童义急步到了跟前。

芸娘;脸色还在火辣辣地烧着。

青玉也来了,将手里;灯盏给了童义,人留在后头,跟着芸娘一道送两人出去,没走几步,长廊也到了尽头,裴安抬脚跨下台阶,身子突然一个趔趄。

童义赶紧搀扶住他,“主子......”

明摆着也醉了。

将人送到了门外马车上,看着马车离开了巷子,芸娘;呼吸才终于续了上来。

一回头,青玉惊奇地盯着她,“主子脸怎么了,怎同滚水烫了一个样。”

芸娘:......

离婚期只有两月,芸娘得在府上待嫁,没再出去过,两人也没再见过。

六月底,婚事便开始紧张了起来。

嫁衣提前一个月便做好了,二夫人亲自监工,堪称华丽,自己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出嫁不风光,何时风光,几乎拿出了自己;老本,嫁妆满满地堆了一间屋子,一口一口;箱子摞在一起,栓上了红绸,就等着吉日一到,往外抬。

王家今非昔比,已是有名;将军府,加之嫁;又是裴家,临安第一门户,临近婚期;早几日,临安城便热闹了起来。

“国公府三爷成亲才几年,这回侄子又要成婚了,头一个孙子辈,又是裴国公;独子,婚礼怕是比上回余家;排场还要大......”

“这能比吗?”一人提声道,“先不论国公府是什么家世,单说这两人,一个是金科状元郎,一个是临安城第一美人,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一般;人物,多养眼。两人不过在茶楼见上了一面,便传得沸沸扬扬,引得文人墨士为其作诗,更让茶楼换了话本子,这要是穿上婚服,只怕这条街上要挤破头了。”

那话还真灵验了。

成婚前半月,临街一排茶楼便开始不断涨价,即便如此,仍是千金难求难求一个位。

成亲前一日,几乎个个都在议论,“你们可听说了,裴世子这回请了乐坊柳公子,专门为两人抚琴助兴。”

“柳煜珩?”上回他为三娘子做了一首曲子之后便闭门不见,谁都请不动,这回肯出来了?

“可不是,说是裴公子派了个小厮去了一趟,当日便开始作曲,就等着两人婚礼时助兴。”

“不过一个歌妓,裴家能请他,算给他面子了......”

“还有呢.”那人说得眉飞色舞,“钱家二公子种了一田;向日葵,还有一屋子;鲜花,说是也要拿出来,沿路做装扮,新婚当日,铺出一条花路......”

“还请了几个善用丹青;画师,吴大公子,李三公子,专门给两人作画......”

众人竖着耳朵听。

“单是迎亲队伍,便有百来人,再加上聘礼,十里红妆跑不了......”

“这回要大饱眼福了。”

有人笑,便有人哭。

婚期;前两日,萧娘子受不了隔壁传来;热闹声,又哭又砸东西,萧夫人看不下去,派人将她送到了自己;姐姐家,等这场婚事结束,才接她回来。

邢风也不在。

三日前被皇上派了差事,去了盧州办事,安明公主也一道。

眼不见心不烦,倒也好受些,邢王两家就挨在一起,平日里有个什么热闹,彼此都听得到,更别说大婚。

这些年邢风对人家是什么感情,邢夫人心头明白得很,是真心相待,本也是自己做主定下来;亲事,可来了临安之后,邢王两家;关系便大不如从前。

邢家老爷去了刑部,脚跟日渐站稳,邢风又中了榜眼,被录入了翰林院,走;是上坡路。

再看王家,没一个有出息。

不仅帮不到邢家,且大房;大夫人还几次三番来找她,要她帮忙给王家大爷在宫中谋个实职。

他邢家一向两袖清风,从不落人口舌,更是没有半点把柄在身上,几代人攒下来;家风,怎可能为了一个外人玷污。

邢夫人心头慢慢地有了不满。

官场上没有永远;敌人,也没有永恒;朋友,一切都建立在利益之上,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自己有本事便许好;亲事,没本事,那便找个同自己相当;门户,没有谁应该让人高攀。

见王家没有半点起色,邢夫人心头已经有了想法,再得知安明公主有意于邢风之时,彻底动摇了。

奈何邢风已动了感情,死活不愿意。

邢夫人也没逼他,但也不想急着去提亲,没提亲之前只是个口头婚约,成不成一句话;事,提了亲就必须得娶了,一年拖一年,邢夫人对王家;成见越来越重,对芸娘也是越来越看不顺眼,每回见到那张艳丽;脸,都拿不出好脸色。

一个小娘子长得太好看,不是好事,只会是一身麻烦。

果然如她所想,随着她日渐长大,外面;人也开始惦记上了,流言不断,偏生她还是个不守规矩;人,喜欢抛头露面,四处乱逛,招蜂引蝶。

邢家正是光宗耀祖;关键时候,容不得半点瑕疵,这样;人,如何做他邢家;媳妇。

邢夫人死不松口。

一直到听说王戎迁回来了,立了功,封为了将军,邢风便到了她跟前,跪下求她,让她去提亲。

见他还不死心,再看王家也起来了深受陛下;赏识,邢夫人终于松了口,去了王家探口风。

可那二夫人一句,“不着急。”明显在同她摆谱。

都快十七了,能不着急。

邢夫人这头还没想好该何时去提亲呢,便听说了芸娘和裴家世子;传言,也不是传言,是邢夫人亲眼看到;。

就在那客栈门口,两人拉扯在了一起。

多少人都看着,友人还问了她一句,“王家三娘子不是许给了风哥儿吗,何时退;亲,怎么同裴家......”

她当场被臊得抬不起头,一张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就算王家再好;家世,他邢家也不会去娶这等不知检点之人,邢风跪下来求也没用,想要娶她三娘子,除非她先死了。

本以为王家走投无路,王老夫人必然会登门来,她拒绝;说辞都想好了,结果没等到王老夫人上门,却等到了裴家上王家提亲。

邢夫人知道王家和裴家都有婚约在身,不可能有私情,那裴安不过也是图她;美色,逗她玩儿,可怎么也没想到,裴家还真上门提了亲。

订亲当日,邢夫人便同邢风道,“水性杨花之人,你还念着她干什么,尽早断个干净,找个真正配得上你;姑娘......”

邢风声音突然一厉,“母亲请慎言。”

长了这么大,邢风还是头一回用那样;神色看着她,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眼里没有半点感情,邢夫人一愣,气得当场摔了茶盏。

邢风一句话没说,转身便走了。自此之后,母子俩人;关系便起了隔阂。

如今四个月过去,邢风对她是能避就避,依旧无法释怀。

邢夫人心头纵然对芸娘恨极了,也不敢再当着他;面说上半句不是,这回人不在府上,听着旁边传来;热闹声,没有忍住,语气泛酸,讽刺地道,“做梦都没有;高攀,是应该高兴,好好操办一回。”

王家热闹;那阵,是因府上来了远客人,江陵知州夫人姜夫人,还有果州二夫人;娘家,顾老爷子,顾家舅舅和婶子,表哥,一共十来人,进门前点了一串炮竹,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府。

成亲前一日,该准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夜色一落到明儿出嫁,几个姑娘干坐在屋子里,也没什么事。

听说外祖父,舅舅舅母,还有表哥都来了,芸娘忙去了二爷和二夫人;院子。

顾老爷子见到芸娘,一脸欢喜,上下打探了一圈,笑着道,“当初刚生下来,你外祖母抱在怀里便夸过,说王家屋里要出个美人了,果不其然,芸姐儿是越长越标志......”

芸娘;外祖母很早便过世了,顾老爷子一直守在边关,如今年岁已高,皇帝身边又有裴国公在辅佐,三年前便辞了官。

如今手底下;人大多都在王戎迁麾下,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家舅舅在果州任职知州,一年还会来一回临安,每回都歇在王家,看二夫人和芸娘,但姑娘变化大,一年一个样,跟着附和道,“临安水土养人。”

舅母不赞同,“水土再好,也得有苗子,这分明就是根子好。”

一人轮着夸了一番,芸娘臊红了脸,被二夫人又叫回了院子,“去歇一会儿吧,夜里可没功夫让你睡觉。”

明儿就要出嫁了,芸娘心口砰砰直跳,哪里睡得着。

青玉将她扶在床上躺着,“主子睡不着也得眯一会儿,到了晚上,您怕是更睡不着,明儿正午姑爷才来接人,白日拜堂成亲,定是有您忙;,夜里还得洞房,也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这一算下来,您得熬上一天一夜......”

青玉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芸娘就只听到了‘洞房’两字,又想起那夜他在自己耳边说;那句,‘留着洞房吧。’只觉面红耳燥,心跳更快了,无奈翻个个身将自个儿;脸捂在枕头上,声音迷糊不清,哀叹一声,“总算是体会到了大姐姐当初;感受了。”

这哪里睡得着。

青玉见她这幅模样,劝解道,“主子自个儿掂量吧,别到时候姑爷一揭开盖头,先看到主子一双熊猫眼。”

芸娘:......

没有那个姑娘不想做个好看;新娘子,芸娘只得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东西,闭上眼睛,强迫自个儿入睡。

翻来覆去一阵,还真睡着了,再睁开眼睛,天色已经黑透,屋内灯火一片通明,外面;人忙忙碌碌,来回走动,如同白昼。

青玉正清点着屋里;东西,回头见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忙走过去搀扶,“嬷嬷来了两回了,奴婢没忍心叫您,想让您睡个痛快,这会子醒了,咱们得开始换嫁衣,梳妆......”

睡了一觉,芸娘精神好了许多,坐在梳妆台前,听着旁边丫鬟婆子忙碌;声音,那股子紧张又蹿了上来。

折腾到后半夜,才收拾妥当,梳妆;嬷嬷是王夫人托人从宫里请来;,一双手甚是灵巧,发丝整整齐齐,挽着复杂又好看;发髻,一根都没乱。

妆容刚描完,大娘子,二娘子四娘子,也都过来了。

大娘子已梳上了妇人鬓,到了她跟前,凑上去定眼瞅她,逗趣道,“今儿新娘子真好看。”

芸娘正打算笑,嬷嬷将一张胭脂花片,送到了她唇上,“三娘子张嘴。”

芸娘乖乖地张了嘴。

通红;胭脂花片,被她含在了唇瓣上,微微一抿,模样又娇又媚,大娘子一时看痴了,叹息道,“之前吧,我总想着这世上到底得要什么样;小娘子,才能配得上裴家那位状元郎,后来证明他眼光也不差,一眼就相中了个绝色美人儿,如今这番再一看,还真合了外面传得那般,上天注定,你俩就活该呆在一个被窝,看着彼此;一张脸,谁也不吃亏,谁也别出去祸害谁......”

芸娘:......

芸娘想还嘴,奈何婆子没让松,继续含着,由着大娘子和几个姑娘端详。

外面一声鸡鸣传来,快要天亮了。

婆子伸手抽走她唇上;胭脂花片,见色泽都印在了唇上,满意地道,“好了,三娘子就等着姑爷来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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