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舒拿起杯子喝了些水平复了心情, 继续说道：“瑞锋叔去世之后伯母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干脆就没有回国，还把沈康宁接到了法国。”
郝正初静静地听着他诉说完这些, 叹了口气，“你既然做好了复仇的打算, 你就没为买你画作的那些人想想？你这一进来, 你这些画也不值钱了吧？”
萧舒唇角扬起清浅的笑容, “是这样的，所以我从不把我的画卖给好人。”
郝正初愣了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画作大部分都是送出去的, 上次画展你们也亲眼见证过。”萧舒眼神变得幽深, 意味深长地说，“传言我卖画挑人……我当然挑人，我只卖给那些恶贯满盈的人。”
“用坏人的钱对付坏人？”郝正初哑然失笑, “真有你的。”
他顿了下, 又问道：“袁静婷和宣媱参与你们的杀人计划了吗？”
萧舒摇摇头, “没有。”
郝正初明显不信, “那你们把她们两人找来干什么？”
萧舒握着水杯, 眼神放空，“沈康宁成立了公司之后, 我们就开始着手调查郁承泽的犯罪帝国。我们调查后发现郁承泽他们会把绑架的女孩卖到东南亚，再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我们锁定了泰国、缅甸的赌场和夜总会。再之后，我们开始在那两处地方铺排，那些女孩儿们能救就救, 救不出来的就花重金给她们赎身。”
“我们救出那些男男女女, 本意上希望他们也能回归正常生活, 我们会帮助他们改头换姓再帮着他们安排工作，有一部分人也确实听取建议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但是还有一部分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执意想要报仇。”
他眼神慢慢聚焦在郝正初身上，“袁静婷和宣媱就是其中放不下仇恨执意要报仇的人，不过只有她俩回国帮我们，其他人都留在泰国或是缅甸。”
郝正初听明白了，眉梢一挑，“所以泰国的赌场，缅北的夜总会，还有郁承泽的罂/粟/花/园都是他们这些人干的？”
萧舒干脆利落地认下，“对，这一切都是我们提前安排好的，他们在泰国和缅北救走了所有被囚禁的无辜受害者，而那些犯罪分子全被他们封死在房间里了。”
……
“我第一次见到你们这样争着认罪的。”第三间审讯室内，梁丘苑听完监控室中程商的汇报后，无奈地说，“沈康宁和萧舒都已经承认熊大伟和郁承泽是他们杀的，沈康宁还说自己是利用你们帮他们清理现场。”
“不，不是这样的！”袁静婷身体猛地前倾，急急地解释，“熊大伟是我和宣媱杀的！康宁哥和萧舒哥根本就没有时间！”
梁丘苑有些意外，“没时间？”
“对！康宁哥和萧舒哥是好人！他们从来没有利用过我们，还一直劝我们俩不要参与这些！”
袁静婷生怕她不相信自己，飞快地说，“我当时不是故意接近熊大伟吗？我一边跟他搞暧昧一边打探他的情况，无意中发现他正在四处兜售自己的酒吧，而且还是急甩，亏本都卖！我当时就觉得他肯定是想跑，就紧急和宣媱商量了这件事。”
“我们俩人的命是康宁哥和萧舒哥给的，康宁哥的父亲、萧舒哥的恩人江总是熊大伟亲手杀害的，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熊大伟跑了！”
“但我们回来故意接近熊大伟已经是康宁哥和萧舒哥的底线，我俩也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对熊大伟动手，所以这是我们擅自行动的！”
梁丘苑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熊大伟是你们两人杀的？”
“有！”袁静婷拼命点头，“我们凌晨杀死熊大伟，第二天早上跟他们紧急会合。当时康宁哥和萧舒哥问了我们很多细节，我俩当时就猜到了他们可能想抗下杀人罪，在一些细节上的地方做了改动，你们去问他们就知道了，这些细节他们肯定都说错了！”
“比如说熊大伟家菜刀品牌是双立人，我告诉他是苏泊尔的，还有熊大伟家的……”
四间审讯室的审问信息量太大，监控室的一众刑警们手忙脚乱。
程商扯着两名警员的袖子往自己这边儿拉，“刚才不是让你们把沈康宁和萧舒说的案件细节都记下来吗？快快快！拿着记录跟袁静婷说的这个对一下！”
警员们也不敢怠慢，慌慌张张拿着之前的记录一一对应。
待袁静婷交代完自己故意透漏的那些错误细节，两名警员也抬起头，面面相觑。
程商见二人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警员回答：“袁静婷故意说错的那些……沈康宁和萧舒全都回答的不知道……”
“他们俩肯定是看出袁静婷说谎了，所以干脆说不知道！”程商险些被气笑，“这两个人！平均一人长800个心眼吧！”
“没关系，就算他们说了不知道，从袁静婷和宣媱知道的细节更多这一点就能确认熊大伟确实是他俩所杀。”时浅指了指宣媱所在的审讯室，“况且宣媱还提供了这么强有力的线索。”
“确实。”程商催促道，“赶紧把这些信息汇总一下汇报给他们！”
监控室的刑警们迅速将所有的信息汇总，又分头汇报给各个审讯室。
……
第四间审讯室内，负责预审工作的女刑警问道：“熊大伟遇害那天，你们当天晚上是怎么作案的？”
“袁静婷跟着熊大伟的车进去，我是晚上10点半从小区东门进去的。”
宣媱急于证明自己是杀人凶手，快速说道，“小区东门那里有监控，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调监控！我当时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还戴着一个短发的假发！”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细节，说完后忐忑地看着面前的刑警。
监控室的警员等宣媱交代完才开始说自己汇总的信息，阎风认真听完，冲着她点点头。
“你所说的熊大伟命案的细节都对得上，熊大伟确实是你们杀的。”
宣媱的眉头刚舒展开，就听他继续说道：“但郁承泽不是你们杀的。你不用跟我反驳，就如同熊大伟案很多杀人细节萧舒和沈康宁不知道一样，郁承泽案子中的细节你们就更不清楚了。”
宣媱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黯了下去。
阎风把打印出来的预审材料放在她面前，“这个需要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签个字吧。”
对于郁承泽的案子，袁静婷和宣媱所知信息和萧舒、沈康宁差的太多，比较之下很容易确认郁承泽的死不是这两位姑娘所为。
她们两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无力回天，只能不甘心地在预审材料上签了字，认领了熊大伟命案。
另外两间审讯室中，交锋还在继续。
“你说的这些都没问题，郁承泽暂且不提，咱们说回熊大伟的案子。”郝正初看着萧舒的眼睛，说道，“关于熊大伟命案，你不在场证明你怎么解释？你先别急着否认，我们查过你家附近的监控，你回家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萧舒抿了下唇，镇定地回答，“我有办法能避开监控出去。”
“避开？”郝正初拨弄了一下耳机，笑道，“你跟沈康宁还真是默契，都言之凿凿地说人是自己杀的，跟别人没关系。不过我倒是明白你们当时为什么会给出这么模糊的不在场证明了，你们是打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还有啊，你跟沈康宁都说自己是做了伪装进入的熊大伟小区，又说不出自己怎么伪装的、几点进去的，在案件细节上你们知道的也没那么清楚。种种迹象表明，杀害熊大伟的凶手就是袁静婷和宣媱，不过郁承泽确实是你们杀的。”
郝正初顿了一下，强调道，“注意，是‘你们’，不是‘你’，郁承泽的案子是你们两人一起做的，你们就不要妄想单独抗下这个罪名了。”
……
预审从早上9点开始，一直到中午11点才结束。
铁证如山，他们四个想自己单独抗下所有罪名的愿望破灭，只能遗憾认罪。
嫌疑人认罪，这起复杂且牵扯众多的案子也能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是整理卷宗、写各种报告小结，最后移交给检察院。
明明案子都告一段落了，众人心里却五味杂陈。
游弘翊也知道这案子让大家心里都不怎么舒服。
鉴于从抓捕江城信投到现在，大伙儿几乎没怎么休息，从审讯室出来后他只是简短的开了个会，随后大手一挥给大家放了半天假，明天再来上班。
待刑警们陆陆续续走了，游弘翊给唐半夏发了条信息，安静地在办公室写报告。
下午2点多，唐半夏推门来到办公室，看见空荡荡的办公间好奇道：“你们队里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其他人呢？”
“这四人审完了，也都认了罪，我看大伙儿都挺压抑的就给他们放了半天假。”游弘翊拢了拢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你忙完了？”
“嗯，今天几乎一直都在开会，这才刚结束。”唐半夏心里装着案子，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趴在桌上问道，“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俩人真的是他们四个杀的？我还听说沈康宁是江瑞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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