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媱缩着脖子, 艰难地说：“警官，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吓人，他跪在床上脸上狰狞眼球往外凸着……真的太恐怖了！”
梁丘苑嗅到了她话中的重点，“也就是说, 在你进入别墅之前, 郁承泽已经遇害了？”
宣媱抿着唇, 轻轻点点头, “嗯。”
“你在别墅里还见到过其他人吗？”
“没有, 只有郁老板。”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楼餐厅的桌子上有吃剩的晚餐？”
“看、看到了。”
梁丘苑扬起眉毛, “你看到了桌上有饭菜你就没想到里面有人？还敢去偷东西？甚至推开人家主卧的门？”
宣媱低下头, 懦懦地回答：“我、当时别墅里是全黑的，我以为别墅里没有人了……”
“你为什么要去选择偷东西？”
“我没打算在这里长待, 我只是希望在回去之前能多捞一笔，以后的日子也能宽松点。”
……
对宣媱的预审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
她咬死自己是来偷东西的，她去的时候郁承泽已经遇害，郁承泽的死跟她毫无关联。
预审结束后三人一同来到办公间，大致跟程商说完预审的情况后, 阎风肯定地说：“宣媱肯定没有说实话。”
“这姑娘她自己非常清楚，杀人罪和盗窃罪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如果只是盗窃的话还可以被引渡回缅甸，但要是杀人就不一样了。”梁丘苑靠着椅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呵, 她这如意算盘打得还挺响的。”
程商怀疑地问：“熊大伟和那名泰国华裔袁静婷明显是刚认识的, 而缅甸华裔宣媱和郁承泽压根不认识, 她们两人在这么凑巧的时间回国, 又这么凑巧的跟两名死者都有过接触……你们说这两位姑娘会不会是幕后boss派来的杀手？”
阎风想了想, 面露赞同, “别说，我觉着你提到的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根据目前的线索来看宣媱还是嫌疑最大的，既然她不承认，那我们就继续查，查到她开口为止。”游弘翊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声音略微冷淡，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两名死者被杀的手法有很多相似之处，现在我们需要查两名死者和这两位姑娘之间的关系，还要深挖他们四个背后的秘密！”
他抬起头，抬高音量布置起任务：“阎风，你明天一早把盯梢袁静婷的兄弟换回来，你们去盯。记住，你们一定仔细摸清楚袁静婷在国内的情况。”
“梁丘，程商，你们今晚把这两个案子好好捋一捋，看看能不能找到熊大伟和郁承泽之间的交集。另外，我觉得明天可以把鲲鹏实业的董事长赵鲲鹏带来队里问话了。”
“明白！”
任务布置完，游弘翊和阎风也准备下班了。
阎风知道他的车还没提回去，主动提起，“游队，我先送你回去？”
这个点也不好打车，游弘翊没拒绝他的好意，“行，谢了。”
两人从电梯出来往车上走，游弘翊顺便给张局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张局的声音中气十足，听着这声音状态应该是还没睡觉。
“你小子这么晚还在加班？这个点打电话给我，调查遇到阻力了？”
“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您啊。”游弘翊笑道，“师父，现在有两个东南亚归国华侨很有嫌疑，你看能不能让厅长协调一下，让泰国和缅甸警方分享一下两人的资料？”
“行，今天有点儿晚了，明天一早我就联系省厅那边。”
“那我就提前谢谢师父您了！这两人的资料我稍后发您邮箱里。”
挂了电话，游弘翊正好走到阎风的车旁。
他拉开副驾驶车门上去系好安全带，阎风启动汽车一边往停车场外开一边开始絮叨。
“游队啊，你车是不是已经修好了？”
“嗯，前两天就修好了，一直没时间去取。”
“你这两天都是打车上下班吧？没车多不方便啊，我明天下午找个小警员过去帮你把车开回来吧？”
“行啊，没车是挺不方便的。”
游弘翊刚说完，手机轻轻振动了下，屏幕蓦地亮起。
是唐半夏发来的信息。
唐半夏：『突然想起来，你车是不是还没修好？你这几天不会都是打车上下班吧？』
唐半夏：『明天用我顺路接你去上班吗？』
游弘翊生怕唐半夏反悔似的，指尖飞快舞动，快速地在对话框中回复了个“好。”
回复完，他抬起头问阎风：“你刚说什么来着？”
阎风不明所以，“我说让人帮你把车开回来？”
“不用了。”游弘翊靠着椅背，眉梢微微扬起，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大腿上轻点，随口扯了一个理由，“我突然想起我车该做保养了，我顺便让他们帮我做个保养，过几天再说。”
……
第二天一早，唐半夏按照约定来接游弘翊上班。
游弘翊上了车，唐半夏随手递过来一个粉色包装盒，“看看喜欢不。”
“这是什么？”游弘翊系好安全带后慢慢悠悠地拆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的猫爪杯。
杯子是双层玻璃的，里面是粉嫩嫩的猫爪形状，外面一层玻璃缀着金色的小星星，可爱又闪亮。
杯子在手中转了一圈儿，游弘翊中肯地评价，“挺可爱，很适合你。”
“可爱吧？”唐半夏操控着车子转过弯，关掉转向灯，飞快瞥了他一眼，声音中酿着笑意，“你喜欢就好。”
游弘翊笑容一僵，从她这话中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我喜欢就好？”
“对啊，你不是嫌每次来我办公室都用纸杯喝水很不环保，想放一个水杯在我那里吗？”唐半夏腾出一只手指了指粉色猫爪杯，“所以我就替你准备好了呀。”
游弘翊：“……这是给我用的？”
“你不喜欢啊？”唐半夏凉凉地说，“不喜欢也没关系，你把杯子给我重新装好，肯定还有别人喜欢。”
“……喜欢！”游弘翊迅速把包装盒撕成两半，将杯子紧紧揽在怀里，佯装惊讶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粉色？”
唐半夏：“……”
到了市局，唐半夏把猫爪杯装进包里带回办公室了。
游弘翊双手插着兜，心情颇好地往刑侦办公间走去。
阎风早上没来办公间报道，带着一名警员继续去盯着袁静婷。
梁丘苑和程商昨晚值班，这会儿已经回去休息了。
郝正初一大早就带人去鲲鹏实业的董事长赵鲲鹏家，等游弘翊给其他人开完早会出来，郝正初正好把赵鲲鹏带回来。
郝正初来不及休息，跟游弘翊商讨片刻，随后两人一起走进询问室。
游弘翊进去后开门见山，“你还记得瑞锋集团吗？”
“你们找我来是为了这事儿？”赵鲲鹏双腿大咧咧地岔开，身子靠着椅背，双手搭在两旁扶手上。
他这副大爷模样压根不像是被叫来问话的。
“我当然记得瑞锋集团，当时他把我们整的还挺惨。你们是因为江瑞锋和郁承泽都死了，所以联想到我们当年的矛盾，以为是我干的吧？你们倒也挺能联想，这江瑞锋都死了多少年了。”赵鲲鹏咂巴着嘴，朝着面前两人伸出手，“有烟吗？来一支。”
游弘翊没有否认他的说法，“这两人跟你都有竞争关系，况且当年瑞锋集团倒了你们鲲鹏实业是最大受益方，我们怀疑你不也很正常？”
郝正初给赵鲲鹏递了支烟，他也没嫌弃这烟便宜，点上烟吸了几口，慢条斯理地说起了当年的“战争”。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郁承泽的死确实跟我没关系。”
“郁承泽和江瑞锋他们入行早，我入行晚，但是那个年代欧美国家迫切需要咱们国家生产的各类商品……啧，那个时期的进出口贸易真的是很赚钱，所以我就想插一脚。”
“我就把江城还有海州的地痞流氓全都聚集起来，让他们负责在码头装卸货物。他们经常会因为抢地盘大打出手，但是就因为我们的强势风格抢到了很大一块地盘。结果好景不长，江瑞锋他们打不过我们就玩儿阴的，他的倡议书不允许抢地盘了，要按照正规流程报备。要走正规流程的话，当时我们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那些老牌公司？”
郝正初问道：“所以瑞锋集团破产之后，你就接手他全部的进出口生意？”
“不然呢？就算我们不接手，还会有别人接手他们的生意吧。”赵鲲鹏混不吝地笑了笑，“警官，我可是个商人。”
“你们这些商业上的战争我暂且不提。”游弘翊打开一段录音，“这个人就是你们鲲鹏实业的司机，你来听听这段音频。”
郝正初顺势把熊大伟的资料一并拿给他。
录音放完，游弘翊紧接着说道：“这个人名叫熊大伟，是你们鲲鹏实业的运输部门的卡车司机。他先是设计诱发了江瑞锋的心脏病，导致江瑞锋不治身亡。这期间有一位医生质疑江瑞锋应该是非正常死亡，结果当晚就被熊大伟开卡车撞死了。”
“赵先生，这件事儿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么？”
赵鲲鹏端坐起身体，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色，“我记得当年公司出过一起酒驾事故，还造成一名医生死亡。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事情，而且你也可以听出来，我和视频里那个人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啊！”
他眉心拧成一个疙瘩，喃喃自语，“而且我听着这个声音怎么还有点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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