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幕布上的视频暂停在女孩儿放大的侧脸上。
游弘翊眼神从女孩儿的侧脸上收回, 不疾不徐地说：“不排除阎风说的这个可能性，不过现在这名女生确实是第一嫌疑人，萧舒和沈康宁也不能被轻易排除。”
“这个案子比我们之前经手的案件都要棘手，凶手显然是有备而来, 现场的很多痕迹都被刻意擦掉了。还有就是, 如果凶手是之后到场的女孩的话, 那现场三楼主卧的第三人指纹是谁的？”
他的这番话让大家陷入沉思。
“所以我才一直强调, 这个案子一定要谨慎对待！下面分配一下工作。”
他收拾着面前的文件, 一面安排道：“阎风, 你带着人去物业把别处的监控拷贝回来, 再去趟交警大队用天眼系统查一下监控中出现的这名女孩儿，尽可能找到她的更多资料。”
“郝队, 梁丘，时浅，你们去把萧舒和沈康宁请过来配合调查！”
众人：“是！”
散会之后，郝正初快步走到游弘翊身侧，“游啊, 辖区民警兄弟们给回信儿了，熊大伟进入小区地库时是一个人，副驾驶没人。”
“副驾驶没人？凶手够谨慎的……这么看我反而更怀疑那位叫袁静婷的女孩儿了。”游弘翊思忖片刻，“程商和小闵还在盯着袁静婷, 等等看他们那边儿传来的消息吧。”
从会议室出来, 大家有序行动。
梁丘苑和时浅开着警车去萧舒家将人带走, 郝正初带人来到天幕资本找到沈康宁。
一小时后萧舒和沈康宁一起被带回市局, 分别进入两间询问室。
看得出萧舒这人很讲究, 哪怕是被带到公安局接受调查, 他的穿着依旧体体面面的, 身上带着一种艺术家特有的优雅气质。
他跟上次举办画展时没什么变化，温和又绅士。
在询问室见着游弘翊时，眼尾堆起几道浅浅的皱纹，苦笑着摇摇头，“游队，你们找我了解情况给我打电话让我自己过来就好，那几位警官开着警车去我家……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吃了什么官司，对我的形象会有些负面影响。”
“抱歉，这件事情是我们考虑不周。”游弘翊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从容不迫地说，“不过萧先生您放心，如果警方调查无误，一定会发布公告还您一个清白。您可是我们江城市的一张艺术名片，我们也不希望您的形象受到什么影响。”
游弘翊这番话让萧舒挑不出什么错。
他也知道自己无权拒绝警方的调查，不轻不重地点出自己的难处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双手交叠置于腹部，温和地颔首，“那就先谢谢游队了，我一定尽量配合警方的调查。”
“感谢萧先生理解。”游弘翊客气地回了一句，而后正式问道：“萧先生，您昨天晚上是不是去了郁承泽的别墅？”
“对，郁总以前买过我不少画，他最近突然跟我说手头有点紧，想把画卖出去几幅。你也知道，我把自己的画收回来不合适，所以只能去找小沈总帮忙，他以前跟我半开玩笑似的提过想多收藏些我的画作。”萧舒可能是怕他们忘记了沈康宁，说完后又提醒道，“上次在画展上你们也见过他，就是天幕资本的董事长沈康宁。”
“我记得他。你们昨天几点到达的郁承泽别墅？”
“他跟我约的7点40分在他别墅见面，我们应该是提前十几分钟到达的……可能是7点20分左右？”
“所以你们昨天晚上是去郁承泽家中聊卖画的事情？”
“是，小沈总为人挺仗义的，再加上他对郁总的印象也不错，就应下了这事儿。”
“当晚用餐的只有你们三人？”
“嗯，只有我们三个。”
“餐桌上所有食物都是郁承泽准备的？”
“那还能有谁？”
“餐桌上的红酒是你们拎去的吗？”
“不是，我们喝的那瓶03年的RomaneeConti是郁总准备的，小沈总拎的那瓶06年的Lafite没喝，被郁总收起来了。”
提起红酒，萧舒身体不由得挺得更直，眼神中微不可查地亮了一瞬，“比起波尔多，国人确实更爱勃艮第的红酒。毕竟波尔多喜欢皮肉一起酿酒，丹宁重，口感偏涩。而勃艮第是去皮酿酒，口感甘甜，也更符合国人对葡萄酒的喜好。”
“RomaneeConti是世界红酒之王没错，但2003年的勃艮第降水偏少，常年日照也并不理想，出的葡萄并不好，因此那一年产出的红酒并不是RomaneeConti中口感最好的。”
“不过RomaneeConti的调酒大师们酿酒技术最为顶尖，他们还是让这一年的葡萄在发酵时发挥了最好的效果。尽管那一年葡萄不理想，但却是最能展示他们的卓越酿酒技术。”
“说实话，我其实更想尝尝小沈总拎来的那瓶红酒。”萧舒说完，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2006年波尔多雨水适中，常年日照理想，葡萄口感好，所以这一年的拉菲口感是2003-2013这个区间最好的一个年份，波尔多权威红酒品酒协会还给那一年份Lafite给出了97分的高分。”
看得出萧舒对美食情有独钟。
他对别的细节上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明确，却能清楚的说出郁承泽家里每道菜哪里做得好，哪里口感稍显逊色。
就在游弘翊和时浅找萧舒了解情况时，另一间询问室中，郝正初和梁丘苑正在同沈康宁对话。
“所以你跟萧舒先生去郁承泽家收古董画作？”梁丘苑又问道，“你在他那里收了哪些东西？”
沈康宁温声回答，“我看上了两幅萧舒早期的作品，一副还是他的成名作之一。后来郁总还带我们去二楼参观了他收藏的古董，我还选中了一件晚清瓷器，三件物件加起来他开价9800万元。”
郝正初咋舌，“这三样东西这么贵？！”
“其实如果这三样东西拿去拍卖，光萧舒那副成名作就差不多值这个价。”沈康宁神色坦然，“实话说，我听说郁总急着用钱，确实抱着捡漏的心态去的。不过让我一次性拿出9800万元确实有点困难，我们商量着先给他150万的定金，剩下的在三天内给齐就行。”
“三天之内？”梁丘苑眉心一挑，“郁承泽为什么这么着急用这笔钱？”
“我都占了人家这么大一个便宜，我怎么好意思问人家私事儿？”
沈康宁摇摇头，“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不是这么着急，也不可能让我捡这么一个大漏。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些做企业的账上其实没那么多流动资金，那150万元还是我让财务连夜给我从公司账上打过来的，他分三次打给我，我又分四次汇入的郁总的个人账户。”
“我明白了。”郝正初很官方地说道，“我们警方会根据你给出的信息去调查你的个人账户，如果和你所说的一样，我们肯定会派车给你们平平安安地送回去，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沈康宁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希望你们早点儿查明真相，我们公司的股价可经不起动荡。”
……
刑警们从询问室出来后在会议室集合，在监控室看完整场监控的时浅突发奇想：“这沈康宁该不会是不想掏这9800万元，所以干脆杀了郁承泽？”
“为这9800万元不至于，沈康宁要是真的这么干，他公司股价随随便便跌两天都不止这么多钱。”梁丘苑立马否决了她的猜测，“他不是拿不出这钱，只是三天之内拿出这么多钱确实有点儿困难。”
“这么看沈康宁和萧舒确实没啥杀他的动机，但我还是觉得他俩嫌疑最大。”时浅皱着眉头，“不然郁承泽身上的抵抗伤怎么解释？”
另外两名坚守在监控室的刑警也加入讨论。
“你们说萧舒或者沈康宁会不会就是江城信投两位董事提到的那位幕后boss？他们杀熊大伟是为了灭/口，杀郁承泽纯粹就是对方挡了他们的财路？”
“不能吧？沈康宁岁数对不上，萧舒岁数倒是勉强对得上，但他只是一个画家，他应该巴不得这些企业家都来买他的画吧？”
众人正聊着，唐半夏推门进来，“游队，尸检报告出来了，我们在郁承泽血液中检测了出迷/药成分，他血液里的迷/药和熊大伟血液里是一种迷/药，但含量没有熊大伟体内的多。”
她走过去把几份报告放在游弘翊面前，指着其中的化验结果说道，“这是他们晚饭的食物化验报告，餐桌上的所有食物都没问题，三人喝的红酒、酒杯也都正常。”
梁丘苑听着她的话微微发怔，“含量没有熊大伟这么多？如果郁承泽中了微量迷/药导致浑身无力，女生倒是也能轻松对他下手。不过能让他毫无防备喝下听话水的人肯定是他毫无防备的……”
时浅立刻反应过来，“有郁承泽家钥匙的那名女孩儿？”
“目前来看那名女孩儿嫌疑确实最大，等阎风对她的调查结果吧！我现在怀疑熊大伟和郁承泽是同一凶手干的。”游弘翊稍加思索，果断说道，“郝队，去查一下熊大伟死亡的那段时间中，萧舒和沈康宁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再查查天幕资本和郁承泽的企业有没有竞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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