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言萼见对方同意交易，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董言萼看来，给对方降价自己目前办不到，虽然可以回去向董祎要求。
但是一来一回，明显会让对方感觉自己这边轻慢了人家。
再说了，自己这边本来就已经让对方感到不愉快了。
如果继续拖下去，对他们董氏粮行不利。
毕竟他们董氏粮行可以在李记粮行安插人员，那么李记粮行自然也可以在他们董氏粮行安插人员。
所以董言萼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所以决定，尽快拿下这笔生意。
而为此，董言萼决定多给对方一百万石粗粮。
在董言萼看来，对方既然是购买粮食，那么最能让对方心动的便是粮食。
而一百万石粗粮看似不少，但是对于他们董氏粮行来说，要拿出一百万石粗粮其实是非常容易的。
因为他们董氏一族在兖州拥有大量的土地。
有多少土地呢，只能说，连董言萼也不清楚他们董家在兖州有多少土地。
因为具体的土地数量，只有董祎知道。
而这里面的大部分土地，都是最近几年，董祎为他们董家弄到手的。
虽然不清楚具体数目，但是董言萼估计，几百万亩是有的。
而董祎之所以可以为董家弄到这么多土地，有两个原因。
一，是当年南梁灭亡兖国的时候，兖国的户籍资料和土地黄册被一把火烧了。
所以南梁根本不清楚那里的土地到底是谁的。
而重新清丈土地又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董祎利用自己的身份，疯狂的侵吞土地。
手法包括但不限于。
以南梁的名义，征收土地。
将因为躲避战火，而暂时逃离百姓的耕地列为无主的土地，然后把这些无主的土地作为兖州的公有土地。
接着让董家拿出一笔钱，付给董祎。
董祎以董家付钱买地的方式，让这些土地名正言顺的成为董家的土地。
而因为董家的钱就是董祎的钱，所以完全可以左手倒右手，让有限的钱，成为无限的钱。
凭借这种方法，董家得以在半年的时间里，增加了上百万亩的土地。
至于土地原来的主人吗？
不好意思，能让你成为佃农就不错了。
而且，董祎侵吞的所有土地，没有任何一亩是在董祎名下的。
董祎名下的土地，除了一个拥有的职田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田地。
而这些土地明面上的主人，基本都是董家的家生子。
之所以记在家生子名下，而不是董家族人的名下。
这是因为，首先，如果以后南梁真的查起来，那么只要把这些家生子当做替死鬼就可以了。
根本牵连不到董家核心成员。
再就是，相比于董家族人，不得不说，这些家生子对董家是更加忠心的存在。
听起来是不是非常讽刺。
和自己有血源关系的亲族，居然不如一群奴仆生的孩子。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因为这些家生子是吃着董家的饭长大的，他们的契约身籍又都在董家手里。
离了董家，这些家生子根本活不了多久，所以董家根本不用担心这些家生子的忠心。
而董家的族人呢？
真正忠心于董家，事事为董家着想的又有多少？
像一些董家族人，拿着家族里的田契，房契，在外面抵押，干一些有违家族利益的事，这种情况并不少。
所以相比于人心难测的家族之人，家生子反而更加放心。
正是因为董家有庞大的土地，所以董家不缺粮食。
而且粗粮一向不是董氏粮行经营的重点，所以就算董言萼送一百万石粗粮给韩兆先，董言萼也不会心疼。
反正这次买卖，他们董家已经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
对于一百万石粗粮，他董言萼并不在意。
反正不把这些粮食处理了，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放在仓库里发霉。
还不如拿出来送人，做一个顺水人情，顺便清理一下仓库。
……
离石县外的官道上。
一队人牵着马，跟在一名老伯后面，正在坑坑洼洼的官道上走着。
“老伯，前面就是离石县城了吗？”
“是的，这里距离离石县城不过十几里。”
“老伯，我想问问，这里既然距离离石县城不过十几里地，为什么道路如此之差啊？”
王华指着布满了大大小小数不清土坑的道路问道。
“唉，公子啊，我直说了吧，自打几年前洪灾过后，这离石县城便算是毁了。”
“当初这官道便是被洪水冲没了，后来啊，又是民乱，又是兵灾的，也就没人修路了。”
“这民乱兵灾都过去好几年了，为什么兖州官府还不修路，难道这离石县城兖州官府不要了吗？”
“公子，您还真的说对了，这离石县城，兖州官府还真的不要了，自从洪水过后啊，这离石县城里面，再也没有什么人居住过！”
离石县作为当初暴乱开始，一切事情的起因，自然是王华寻找线索的源头。
“不过公子啊，我想不明白，你到这离石县城来干什么？”
“唉，老伯啊，我在离石县有一位未婚妻，当初我前往南梁经商，一别数年，本打算攒够了钱便回来娶她，哪知道再次听到有关离石的消息，已经说离石爆发了民乱。”
“我本来想立刻赶回来，哪知南梁和兖国交战，边境被封锁，我根本是寸步难行。”
“后来听说兖国调集大军镇压了暴乱，参与暴乱的人尽数被杀死。”
“当时兵荒马乱的，我也不便前来兖州。”
“这不，如今我在南梁生意挺好的，便想回来找找看，我那未婚妻是否还在。”
“公子，我跟你说啊，你如果是要找人，那我奉劝你一句。”
“不要去离石县城找人，这离石县城当年被洪水淹没以后啊，根本没法住人。”
“这离石县的人都跑到了附近的山上去了。”
“而当初兵灾过后啊，离石县大部分人都没了，剩下的人，如今都跑到了翠屏山当起了流民。”
“流民吗？”
“是啊，本来都是有户籍的人，但是洪水，兵灾过后，都成了流民。”
流民，没有土地，没有户籍的人。
这些人不在国家人口册子里面。
哪怕是生活在国家的土地上，但是在其他有身份的人眼里，流民根本算不上是人。
他们甚至连奴仆都算不上。
主人家打死了奴仆，官府还要追究一下，但是打死了流民，官府追不追究完全看心情。
流民不但没有自己的土地，甚至连给别人打工的权力都没有。
因为他们没有身份，是不缴纳赋税的人，国家不会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宝贵的资源。
所以流民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以比其他人更低的报酬来让招工的人心动。
哪怕他们干的比别人多拿的比别人少。
但是依然有很多足够挂路灯的人，会拖欠工资。
而流民根本无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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