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惊讶的看着老人。
如果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老人说，让小女孩跟着自己为奴。
为奴。
在南梁，为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南梁，一旦为奴，那么主人对其便有了绝对的生杀权力。
即使主人失手将奴仆打死，最多只要赔偿一些钱就可以了。
但是奴隶一般是没有家人的，有家人的本身也差不多就是奴隶，而且一般是属于同一个主人名下。
也就是说，打死一名自己名下的奴隶，基本上不会受到处理。
只有在打死其他人的奴隶时，才会要赔钱。
奴隶的性命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事情。
为奴者不但生命安全没有任何保证，就连将来娶妻生子这种事情，都必须经过主人同意。
而且奴隶只能和同样是奴籍的人一起。
更何况，奴籍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全都是奴籍，即这些人天生便是奴隶。
这代表着，一旦成为奴籍，就不是一个人成为奴隶，而是自己的子孙，世世代代都是奴籍了。
除非可以得到主人的同意，不然，其和其的后代会一直都是奴隶。
所以在南梁，除非真的到万不得已，不然很少有人会选择成为奴籍。
而如今，老人却说，希望让小女孩成为自己的奴隶。
而求的，不过是让自己给小女孩一口饭吃。
当然，王华也明白，老人是希望通过把小女孩卖给自己，从而让她可以活下去。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老人也不愿意自己的孙女成为一名奴隶。
但是他没有办法，如今他已经快六十岁了，而整个家的生活，靠的便是他时不时给人写信，赚的那几个钱。
这些钱只能勉强维持三人饿不死的状态，更何况，他老伴还有病在身。
自己赚的大部分钱，都买了药。
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感到自己的身份越来越差了。
虽然不是大夫，但是老人敢肯定，自己很可能熬不了多久了。
一旦自己离世，那么失去收入来源的老伴和自家孙女，肯定无法活下去。
自己老伴他可以不多考虑，但是他的孙女，他却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
他孙女不过十一岁而已，只是因为从小缺乏足够的营养，所以看起来十分瘦弱。
本来他是打算把孙女卖给本地大户人家为奴的。
虽然说一旦成为了奴隶，世世代代都是奴隶，但是至少她的孙女可以活下来。
如果在自己和老伴离开后，只剩下自己孙女一人，那么她的生活很可能还不如成为奴隶。
在贫民区，一个没有大人照顾的小女孩，会遭遇什么，他完全可以想象。
这么多年在贫民区的生活，他看到过不少，失踪几天，最后只能找到一些骨头的小女孩。
成为奴隶虽然也可能活不了多少年，但是对于那些大户人家来说，奴隶也是重要的财富。
毕竟奴隶比起雇佣的仆役省钱多了。
仆役不但要每个月付钱，还要管人家最少一顿饭。
因为南梁规定，雇佣仆役，需要管一顿饭，而且对于饭食也是有规定了。
比如每顿饭食的量不得少于多少，不得提供馊饭等等。
另外还要给人家每个月安排两天休假日。
但是奴隶则不同，奴隶不但不需要付每个月的工钱，只要给饭吃就好了，至于是什么样的饭，那完全是主人说了算。
而且奴隶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的，除非主人同意。
另外，像自己孙女，是个女孩，在奴隶里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了。
因为女孩可以生小孩，这意味着可以给主人家带来更多奴隶。
所以一般来说，女奴是不会轻松被主人家杀死的。
毕竟一名奴隶和一群奴隶，哪个价值更高，主人还是分的清楚的。
至于说多一群奴隶，对于主家而言，并没什么问题，能养的起奴隶的，都不是普通人家。
如果长的好看，甚至还有摆脱奴籍的可能。
虽然只是为妾，还是最低等的一级侍妾，但是也比以前的生活好不知道多少。
不过，在看到王华后，老人改变了主意，他不打算把自己孙女卖给本地大户，而是打算把他孙女卖给王华。
本地几个养的起奴隶的大户，是什么样子，他自然知道。
而王华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家世到底如何，但是能有众多手下，又穿的起丝绸的，养个奴隶还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段不算久的相处，他发现，王华为人还是很好的。
谦逊有礼，平易近人，不以自己的家世欺压他人。
虽然还不清楚王华的人品到底如何，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自己孙女跟王华肯定比跟着本地几个大户人家要好。
“阿爷，你不要我了吗？”
小女孩听到自己爷爷要把自己卖了，连忙哭着询问道。
见自己爷爷一点反应也没有，小女孩立马抓住她奶奶的一只手，说道:“奶奶，阿爷要卖掉可儿，你跟阿爷说说，不要把可儿卖了，可儿一直很听话的。”
小女孩的奶奶也知道自己老伴的想法，说实话，她固然舍不得，但是让自己孙女跟着王华，确实是目前他们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
所以她也是沉默不语。
小女孩见自己爷爷奶奶保持一致，都想把自己卖了，于是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阿爷，我，我以后，都，都听话，你，教我的字，我，我一定全学会。”
“还有，我，我以后都，都不跟其他人抢吃的了，我，我，也不喊饿了。”
“阿爷，不要卖了我。”
虽然小女孩哭的声嘶力竭，但是老人还是狠了狠心，说道:“望公子收下小老儿孙女。”
王华看着哭的泪流满面的小女孩。
如果他是南梁人，那么他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是他是北陈的人，而且接下来他要去南蛮。
南蛮的环境有多恶劣，他已经很清楚了，而带着一个小孩行动实在是颇为不便。
于是王华说道:“我不能答应老人家你的要求。”
老人一听这话，眼中神色黯淡了起来。
“你孙女既然不愿意离开，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这样吧！”
“丁子！”
“少爷！”
“把我们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是！”
没一会，丁子等人便凑出了两贯多钱。
王华把所有钱放在了老者面前。
说道:“我有我的难处，能帮你们的不多，我也只能给你们一些钱了。”
随后，王华起身离开。
不过在门口时，王华说道:“我住在柳承街，甲三货栈，最近几天都不会离开，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去甲三货栈找我。”
说完这些，王华便离开了。
“少爷，为什么不收下那小女孩？”
王华看了丁子一眼。
“那小女孩瘦弱不堪，我们就要去南蛮了，你应该知道，南蛮那里蛇虫鼠蚁无数，瘴气丛生，而且我们在南蛮干的事情，不可能让我们把人留在这里。”
“她跟着我们只会更加的危险。”
“与其这样，不如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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