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愚钝，只看懂了一点。”陈睿回想起寒螭老祖发出的那一剑，顿感精妙绝伦，非比寻常，纵然是天下间所有的剑士汇聚在一起，怕都激发不出寒螭老祖先前的那一剑。
愿天剑意冲入到陈睿的体内，更是令陈睿近距离的感应到愿天剑意的真谛，但作为上古三十三门剑意中排名第三的剑意，又怎么陈睿在倏忽之间就可以通彻明察的？
寒螭老祖也不感到意外，勉强坐稳了身子，轻声说道：“老夫命不久矣，而我已将愿天剑意像是演练了一遍，也算是了却了我心中的一桩事。”
“与你交锋的这几个回合来看，还算是达到了老夫的标准，只是剑道漫漫，既然你得到了老夫的一百二十种剑意，就不可以半途而废，定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剑修。”寒螭老祖苦口婆心的冲着陈睿说道。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寒螭老祖虽是妖族，但也同人族无异。陈睿虽是人族，寒螭老祖却是将陈睿当做了自己在世的唯一传人。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陈睿也收剑而立，对着寒螭老祖躬身说道。
这一刻，人族与妖族之间没有仇恨恩怨，只有师徒之间的恩情。寒螭老祖将自己的一百二十种剑意统统传授给陈睿，便是陈睿的师傅。
寒螭老祖也满意的点点头，但身体中的力气已然不足以支撑起他瘦削的身形，便佝偻起了腰板，面容枯槁，白发白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出来。
“如今天下大势如何？”寒螭老祖微眯起双眼，像是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陈睿不敢隐瞒，坦言说道：“妖族今年来日趋势大，已于前些日子与人族正式开战，如今北海一片战火，妖族与人族，都死伤惨重。不过战争只刚刚拉开序幕，蓉灵境界之上的高手，还没有现身。”
“现如今的九州，已以蓉灵境界为至尊了吗
？”寒螭老祖的语气平淡，继续问道，但陈睿还是能够在其淡然的语气中感应到持续下降的气息。
寒螭老祖已命无多时。
“能够成就蓉灵境界，便算是一方王者。清体境界的高手，鲜有出现。”陈睿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并不将眼前的寒螭老祖当做敌人。
经过上古的大战，寒螭老祖兴许早已厌烦，也看透了人族与妖族两者的争斗。超然物外，已不在乎任何一方的胜利或是失败。
寒螭老祖缓缓吐出一口气，但这口气是残存在心口内所剩不多的元气，被吐出之后，寒螭老祖更显年老，脸上的褶皱也很快堆积了起来。
仿佛在一瞬间，寒螭老祖就年老了数百年。
“是啊。”寒螭老祖轻声一叹，道：“当年人族与妖族的一战，将许许多多的大能都葬送了。天地之中的灵气更是消耗一空，如今九州中所流动的灵气，早已不比上古了。若是没有上古的那一场大战，妖族与人族和平共处，当今九州，清体境界的高手将数不胜数。”
“妖族与人族毕竟是两大不同的种族，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族与人族，注定是冤家。”陈睿直言说道。
寒螭老祖又是哀叹道：“妖族终究是战不过人族的。”
寒螭老祖的这声哀叹中，有辛酸，有惋惜，也有对妖族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怅然。
“前辈何出此言？”陈睿有些不解，眼前如今妖族势大，上古七凶陆续回归，要不然也不会贸然与人族展开决战，鹿死谁手，当真是还未可知。
难不成寒螭老祖有预知未来的能量，能够看出未来的变化与走向？
“在人族还未出现时，妖族统治九州。人族出现后，不过是短短千年的时间，人族中便出现了能够与妖族中实力顶尖的那几头妖帝相媲美的存在。人族的潜质，实在是太恐怖了。”寒螭老祖说道。
“这
也正是我们妖族，在成就大境界之后，要幻化成人族模样的原因，我们想要看一看，人族的体内，到底蕴藏着什么奇妙的东西，能够令他们灵智如此之高，天赋如此之强。”寒螭老祖说着，但声音越来越轻，身体也越来越向下倒。
“上古妖族七凶并列，清体境界的妖帝足有数十位，到头来还是被人族击杀，我侥幸逃出一命，隐居小岛上，发誓不再参与到人族与妖族的纷争中。”寒螭老祖也不顾陈睿，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陈睿则是时刻关注着寒螭老祖身上游离的气息，生怕寒螭老祖说话之间便两腿一蹬，魂归九天。
寒螭老祖虽气若游丝，但始终又有一口元气吊在胸口中。其实，以寒螭老祖的境界，已然能够预测到自己寿元的尽头，故而仍旧在不慌不忙的说道：“人族虽强，但想要彻底剿灭妖族，但也绝不是一件易事。上古人族击败了妖族七凶，将所有的妖兽都赶入到了莽荒，丛林，或是海洋中。但也终究是为给妖族保留了火种。如今数万年过去，妖族也该恢复元气了。”
“如此说起来，这一场旷世大战，也在所难免。”寒螭老祖摆摆手，示意陈睿不必如此紧张。
寒螭老祖打量着陈睿，温和的目光落入陈睿的身上，令陈睿感觉就像是有一位儒雅的长者站在自己的面前，如沐春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注定会成为蓉灵境界，也有可能走得更远，你还年轻，也定然会残参与到这一场大战中。我只是希望，将来人族击败妖族，你尽你的力量，为我妖族保留下血脉。”寒螭老祖突然以一种央求的口气向着陈睿说道。
陈睿知道这是寒螭老祖的临终遗言，也不敢违背，便道：“天地创造了妖族，妖族就应有权力生活在这片大陆上，若是将来晚辈修行有成，当人族击退妖族之后，定保妖族不
彻底倾覆。”
寒螭老祖颔首，嘴角现出一抹笑容，低下头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在剑冢参悟剑意时，可曾遇到两尊傀儡？”
“曾遇到过。”陈睿不知寒螭老祖为何问到此事，但突然灵光一闪，从怀中摸出了两枚玉符，正是陈睿斩杀傀儡后，在破碎的傀儡碎片中得到的。
寒螭老祖见陈睿拿出那两枚金光闪闪的玉符，说道：“是了，这两枚玉符可有大用处。你左手中的玉符是开启我地窟的钥匙，地窟中保留了一些我所使用过的法宝，还有积攒下来的上古晶石，不过这数万年过去了，晶石中的能量，也应该消散地差不多了。”
寒螭老祖一面说道，一面将手中支撑身体的海晶剑扔到了陈睿的面前：“地窟中虽有一些珍宝，但对于你来说，却没有多少用处。你手中的那三柄神剑，当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宝物，不再我这海晶剑之下，你得了我的海晶剑，日后就同时修行四柄神剑吧。”
“是。”陈睿也不拒绝，当即就将海晶剑抓摄到手中，但海晶剑中尚且还有寒螭老祖烙印在其中的神识印记，如今寒螭老祖还未陨落，陈睿也不好直接将其神识烙印抹去，打入自己的神识禁制。
九州之中少有修炼三柄神剑的剑修，而如今陈睿得到四柄神剑，且每一柄神剑都来历不凡，已经可以预见，一位天才剑修，将冉冉而生。
“那右手里的玉符，是护山兽的精神禁制。待我死后，你可将你的神识烙印打入玉符中，那护山兽，就会成为你的麾下，听从你的指令了。”寒螭老祖说道。
这是寒螭老祖送给陈睿的第三份大礼。
第一份大礼，是寒螭老祖的一百二十种剑意。令陈睿开启了剑道之路。第二份大礼，是品质丝毫不亚于青锋剑等三柄神剑的海晶剑。海晶剑上的海晶珠，更是南溟精华，对于妖族具有
天然的克制作用，将来用到陈睿与妖族的战斗中，绝对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第三份大礼，正是护山兽。
护山兽虽不是妖族，体内也没有妖元之力或是术力，但是单单依靠力量，陈睿便推测，护山兽足以与一般的蓉灵境界大妖相搏杀。
也就是说，寒螭老祖送给了陈睿一尊蓉灵境界的高手作为贴身守护。
寒螭老祖见到陈睿脸色一变，又道：“那玉符也是一枚空间空间，护山兽体型虽大，但里面的空间足够叫他活动了。就连这片空间，你都大可纳入玉符中。”
“护山兽在这里生活了万年之久，大概也离不开这里了。”寒螭老祖淡淡的说道，目光若有若无的望了一眼远方白云之间的高山，其中有一座高山，正是护山兽所化。
寒螭老祖将目光收回来，加快了语速，想来是寿元即将耗尽：“以护山兽的力量，可以将外边的那条火灵脉抽离出来。地窟的位置，护山兽也是知道的。”
“多谢前辈！”陈睿再度躬身道。
“我这些东西并不是白白送给你。一来要求你不可荒废剑道，要将老夫的一百二十种剑意传承下去，若是可以，寻一出众的妖族，将我的剑意还给我妖族。二是要保全我妖族的香火，老夫准许你为人族战斗，但断不可将我妖族从这九州大陆上抹除出去。”寒螭老祖的语气突然发狠，厉声说道。
“晚辈断不敢忘，断不敢违背！”陈睿竖起三指，朝天发誓说道，语气倒也十分坚定。
“嗯。”寒螭老祖交代完这些，才算是彻底了结了心头的夙愿，身子一软，便彻底倒了下去。
而后，寒螭老祖的肉身化为无数枚洁白的羽毛，被草原上的清风一吹，便散开了，飘扬在这片空间中山山水水，苍天白云里。
“呜呜呜！”远方的一座高山突然立了起来，发出一声声怅然若失的悲痛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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