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波的照顾工作落在沢田奈奈头上, 西木野弥生作为同样住院的人经常会去蓝波的病房探望,沢田纲吉不来的时候经常就是待一整天。
基本每一天都会来一起照顾蓝波的两位女孩子——笹川京子和三浦春时常念叨着“蓝波什么时候才醒来”、“没有蓝波在的日子有点寂寞呢”之类的话。
偶然听到她们担忧的话语,西木野弥生会温声安慰她们,毕竟他自己前不久就被雷电击中, 没过几天就醒了, 还恢复得不错, 所以不需要那么担心, 一定会没事的。
哪怕他用自己做例子, 女孩子们也是点点头问候他的身体状况,再一转头又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蓝波。
西木野弥生没告诉她们都是:蓝波遭受到的电击比他还强。
不过看她们俩的样子, 还是不说的好, 免得她们担忧得睡不着觉。
而常驻在医院照顾的沢田奈奈也不可能一刻不离地候着, 休息或者疲惫时就由西木野弥生来值班。因此,蓝波从重症转出来之后便搬到与他同一间病房,更方便他照看。
至于沢田纲吉一行人……有时候会来探望,还是分批次分时段地探望,来的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点伤。
狱寺隼人缠了一身绷带没一处是好的、山本武轻一点断了几根肋骨、笹川了平平时就有伤所以无法判断。
惨烈到他想要阻止纲吉君去参加战斗。
但是沢田纲吉目前还‘完好无损’,他也没处阻止。
今天也是无人探望的一天。
“哼~哼哼……”
西木野弥生拿着他的创作本坐在床上, 边哼歌边写,字迹凌乱像在飞,落在白纸上的潦草字符大概只有他自己看懂。
距离在升学典礼上唱的那首歌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拿起纸笔创作。
一想到他们胜利后他就能知道有关纲吉君的事情, 源源不断的灵感就浮现在眼前任凭他抓取。
这里抓一点纲吉君的笑脸,那里抓一点纲吉君的红脸。
不全部告诉他也没关系, 仅凭那点情报就够他做出初步猜想了。
又是一个音符落下。
“哼~哼~哼哼~”
他看着音符边哼边唱, 同时脑海里筛选出更好的修改方案。
这还只是曲调, 歌词是零散的一团待整理。
突然, 旁边的床位隐隐传来声音:
“唔……妈妈……”
小孩子的声音,像是隔着东西发出来的。
蓝波?
西木野弥生撇开本子往那边看了一眼,蓝波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确实是有这么一声被他听见了,难道是蓝波的呓语?
没有太在意,他又投入到创作中。
可没等他哼几次,蓝波那边再一次传出声响。
眉头皱起,西木野弥生打算摸过去看一眼。
——躺在床上的蓝波面上还罩着氧气面罩,安安静静并不像是他发出的声音。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仔仔细细从上到下观察了一番。
奇怪,蓝波的状态似乎比先前检查的要好了一点?
原因?
上一次检查是在沢田奈奈离开前,也就是半小时之前。
而这半小时内发生的事情是……
他站起身,回过头,一眼便看见被他搁置在床上的创作本。
太扯了。
心里这么想着,西木野弥生还是诚实地搬来小板凳和他的本子,把板凳放在蓝波的床边坐下,对着本子上的音符继续哼唱。
哼到中途又停下,拿笔做以修改再往下、修改、继续……直到简单完善了整首曲子。
这才有时间停下检查蓝波的情况。
稍微好了一点,一点。
西木野弥生:“……”
他成了哼歌就能治疗的超强战士?不,超强牧师?
可他没有变身啊。
“叩叩。”
有人在敲门。
西木野弥生把创作本收进抽屉,起身坐回自己的病床。
他还没弄清楚真相,打算等没人的时候再做‘实验’。
“唰——”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从外面钻进来一个熟悉的褐色脑袋。
随之传来的是:“西木野君……你醒着吗?”
西木野弥生没理他。
沢田纲吉注意到他醒着,原本轻巧的动作恢复成平时的动静,紧握背包肩带走过去。
他先是看昏迷中的蓝波,随即意外地叹了一声。
“医生今天有来看过了吗?”他问道,“我感觉蓝波的状态好像好了不少。”
“嗯,有。”西木野弥生点头,绝口不提自己刚才的发现。
闻言,沢田纲吉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嘴巴一张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上。
没收起的小板凳就放在那,他解下书包放在一边的地上,弯下腰把板凳往西木野弥生的病床旁一挪,坐下。
“今天有觉得好一点吗?”他问。
“差不多就那样吧。”他答。
两个人你问一句我答一句,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硬生生就没营养的话题聊了十分钟。
他话锋一转:
“西木野君这么安静的样子,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西木野弥生没有应话,嘴角也没有笑意,盯着他。
沢田纲吉一下慌乱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平时的西木野君活泼一点,话多一点……”
胡言乱语,他忽然也安静下来:“这几天的西木野君太安静了。”
他不敢看他,问:“……是因为生病吗?”
他却一直盯着他,答:“是因为你所有事情都瞒着我。”
沢田纲吉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这个原因,压着音量低声说:“可是、我只是不想……不想西木野君也被卷进来。”
“蓝波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狱寺君差点就在那里丢了性命。”
“斯库瓦罗生死不明,迪诺先生说他当场死了。”
“库洛姆也是,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被强制上场战斗。”
“还有九代目……”
越说越多。
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阴影下的被单都浸湿一片。
“我不想西木野君再在我怀里倒下,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西木野弥生听出了无尽的自责。
是今天的战斗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吗?
好吧,暂时不冷战了。
好朋友就是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做什么。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纲吉君。”他温声安抚道。
手掌压在他的后脑勺,就像刚从病房醒来的那天,这次却是安慰。
沢田纲吉配合地没有抬头,伸出手胡乱抹了把脸,不想让西木野弥生看见自己的丑态。
“西木野君、嗝、”
哭到打嗝,话语猛地止住。
他才抬起来两秒的脑袋又低下去,难为情地扑到那一片深色的被单中。
“……嗝、”
“呜……”
实在是太丢人了,沢田纲吉没忍住。
西木野弥生也没忍住,咳了一声掩盖笑声。
沢田纲吉听见了,脑袋埋得更深。
“嗝、”他真的停不下来!!
“我不笑你、嗤、”
嘴上说着不笑,实际完全没掩饰笑声的西木野弥生拍了怕他脸旁边的地方,示意他抬头看他。
“西木野君……嗝、”沢田纲吉抬起头,红着脸打着嗝。
眼泪倒是止住了,额头被压红一块。
他看见西木野弥生脸上哪都是笑。
“嗝、”
还在打嗝。
沢田纲吉:“怎么办啊QAQ嗝!”
西木野弥生:“嗯……”
西木野弥生:“大口喝水会有用吗?”
“西木野君……”满脸通红的沢田纲吉苦瓜脸无奈道。
“我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不是因为你哭到打嗝……”
情到深处,西木野弥生捂着嘴扭头看窗外,笑到上半身颤抖。
哭到打嗝这种事情居然真实存在!
绝对不能跟纲吉君直说,照他那容易害羞的性子不得立马逃离?
他深吸一口气:“呼……”
终于把笑意收了回去,转而问沢田纲吉:“今天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想知道。”他适当示弱,“至少今天发生的、让纲吉君难过的事情,是我可以知道的事吗?”
“……”
沢田纲吉在思考,不过三秒就思考出结果了。
“……我们在进行一场残酷的战斗。”
他用这句话做开头,隐去一些关键的节点只挑了重点讲,比如狱寺隼人一度想放弃生命为他取得胜利,比如与山本武战斗的“斯库瓦罗”被鲨鱼吞入肚,比如“库洛姆”顶着内脏缺失的身体参加战斗。
以及他劈开“哥拉莫斯卡”却发现被藏在里面的人是九代目,奄奄一息。
沢田纲吉不仅是在为九代目受伤而自责,也是在为把所有被卷进来的人而自责。
所以他不想把一切都告知西木野弥生。
就算他知道西木野弥生并不是没有战斗力。
“明天晚上就是最后一场战斗了。”他的目光凝聚在某处,喃喃道,“如果不是最后,就由我来做个了结吧。”
沢田纲吉仿佛起誓般,“不能再有人因此受伤了。”
——西木野弥生想起狱寺对纲吉君的称呼是“十代目”。
Mafia的九代目、十代目,是总长的意思吧?九代总长?十代总长?
纲吉君吗?
他的注意力放在沢田纲吉隐藏在衣服下、浑身各处贴着的胶布。
也不赖。
他的纲吉君可不比Mikey那个呆子差。
“西木野君。”
“嗯,我在听。”
沢田纲吉的眼睛还泛着红,此刻却望进他的眼里。
“如果明天的战斗赢了的话……”
“不,我一定会赢的。”
西木野弥生主动接话:“明天的战斗你一定会赢。”
“想要什么庆祝礼物吗?”他竖起大拇指,对他说,“我有钱,给你买!”
这还是纲吉君第一次用这么笃定的语气说“一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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