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霏烟坐了下来，按照星云的指示戴上VR眼镜，进入无量领域，径直走进了竖立在自己面前的那扇门。
浩瀚星空下凭空出现了一道阶梯。她的脚下踩着日晷，仰起头注视着从那道阶梯上走下来的年轻男子。
周围的景色开始发生变化，虚空中传来“嘀嗒”“嘀嗒”的轻响，像是秒针不停转动。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张茶几，身后多了一张沙发椅。
陌生男子坐在了她面前的沙发里，示意她落座。
“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是机器？”
叶霏烟总是有一种直觉，她所见到的这个人和那台名叫“星云”的超级智械不是同一种东西。
“只是一个普通的时间观测者，你可以把我当做是星云。”
星云端着茶杯，跷着腿道，“段霄所说的那个方案是可行的，虽然远程操控生物纳米机器人进入大脑进行手术存在一定风险，但我可以提供一点儿帮助，让手术100%成功。”
叶霏烟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端详着星云的一举一动。
“我只是想询问你，是否愿意相信我？”
“这么做和吠陀控制修罗的大脑无异，对吧？”叶霏烟反问道。
星云动作优雅地挑了一下眉，伸展双手道，“原本纳米机器人就是直接作用于神经末梢的，如果我介入，相当于临时写入操控指令，掌控患者的身体。”
“你这样直白地告诉我，便是要我选择相信你，不是吗？除此以外，我别无他法。”叶霏烟端起茶杯，将
它捧在了自己的手心，清晰而真实的暖意自掌中传来。
“如果你拒绝我这么做，我也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对手术加以干涉。”星云表现得十分具有诚意。
“为什么需要我来做这个决定？”
“因为我无权改变这个世界。”星云站起身走到了别处，背对着叶霏烟道：“规则就是这样，你所处的这个时空的历史走向只能由你来决定。”
叶霏烟觉得自己隐约窥见了这个离奇世界的冰山一角，她猜测星云根本不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产物。
“我的决定会带来怎样的结果？”她问道。
“生存，或者毁灭。”星云表现得云淡风轻。
“我相信你。”叶霏烟起身道，“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足以让我相信你拥有和吠陀一样的侵略能力，但你没有选择那样做。”
星云转过身来，对她微笑了一下，目送她离开了房间。
叶霏烟摘下眼镜，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星鸿。
通讯器屏幕无声地闪烁着光亮，她收到了联军内部发来的紧急会议消息，不得不暂时离开蓬莱天宫。
“叶统领。”叶霏烟步入会议室，向叶铭扬行礼，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叶铭扬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最终止住了问询的念头。
在关闭通讯器之前，叶霏烟瞥到了段霄发给他的消息：“手术马上开始，请安心等候佳音。”
她的思绪短暂地游离了一下，听到叶铭扬对下属道：“玉盘山虽易守难攻，但对我军来说并非久留之
地，需尽快制定下一次行动方针，诸位有何高见？”
“叶统领，我们应当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王城月宫。”
“现在应该加固玉盘山的防御，在海岛周围布置自动防卫阵。”
“我们的物资运输线太长，从蓬莱天宫到月轮，航道上存在太多变数。”
叶霏烟的视线落到了赵真胤身上，心中不由得凛然，他说出了问题关键所在。
“叶副统，你觉得呢？”叶铭扬看向叶霏烟。
“赵参军说得不错，玉盘山我们已经占下来了，但联军的大部分物资依旧需要从天宫运送至此，若是物资被敌人拦截，玉盘山就会成为一座孤岛。”叶霏烟道，“我认为，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一条更近的物资运输线路，我们就只能放弃玉盘山。”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放弃玉盘山？那我们攻占它的意义何在？”
“我们的目的始终不是占得这块地，仅仅凭借玉盘山这一大本营，也无法长久地在月轮立足。”叶霏烟尝试向诸将领做出解释，但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愤然不平之色。
她选择了沉默。
“肃静！”叶铭扬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议论，瞬间让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方才我说的，只是一种假设。”叶霏烟神态沉着，继续道，“最好的方法是找到一条更近的物资运输路线。”
“须弥星。”叶铭扬道，“联军奉天子旨意出征，须弥都护府理应提供援助。”
叶霏烟并无异议，事实上须弥星的确在她的考虑范
围之内，和蓬莱天宫相较，须弥星的距离更近，危险更小，但须弥星资源有限，支援力度恐怕不及蓬莱天宫。
叶铭扬听取了众人的意见，在仔细权衡利弊过后，认为依旧有必要和萧长河取得联络。
“我和萧都护还算熟识，若有必要，我可以亲自前往须弥都护府与萧都护面谈。”离开会议室时，叶霏烟对叶铭扬说道。
叶铭扬停下了脚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种小事不必劳烦你亲自出马，去替我探望一下病人吧，给你自己放个假。”
叶霏烟侧了一下头，略一思索，抿起唇点了点头。
她回到办公室，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电子时钟。会议持续了将近3小时，距离手术结束却还有4个小时，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漫长的煎熬。
她闭目沉思片刻，起身走向衣柜，换下了联军制服，乘坐飞鳐离开了玉盘山。
蓬莱天宫航站楼内，旅客步履匆匆，各式各样的口音混杂在一起，与她擦肩而过。
叶霏烟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捧着鲜花，视线透过墨镜注视着大厅内人来人往。电梯门缓缓开启，她跨进门，按下了通往顶层的按钮。
“稍等一下！”门外有人喊道。
叶霏烟摁住了开门键，等候那女孩。
“太好了！可算是赶上了，我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女孩看了一眼手环，将行李放在了脚边，接着开始拨打电话。
叶霏烟留意到了她手上的婚戒，与此同时，她发现这女孩并不陌生，
是与她同届的神枢院医学院毕业生苏柳。
“我已经到了！嗯嗯……再见！记得想我呀！”
“苏苏姑娘。”叶霏烟出声道。
女孩回过头来，表情困惑了一下，接着眼中浮起光亮，“霏烟姐？我差点儿没认出你来！”
“真是太巧了！”叶霏烟欣喜道。
“是啊！太巧了，昨天真胤还和我提起你呢。”
“真胤？你的夫君？”叶霏烟笑着问道。
“是啊，我们已经定下了婚约。”苏柳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大约在明年开春举办婚礼，霏烟姐，你到时候可一定要来。”
“哈哈，这杯喜酒我肯定不能错过。”叶霏烟替她感到高兴。
“霏烟姐也要去天宫顶层吗？”
“去综合医院探望朋友。”叶霏烟解释道。
“哦？综合医院？”苏柳眼前一亮，“那是我报到的地方。”
“那真是不能更巧了。”叶霏烟笑着应道，“话说回来，先前你不是在太医署工作吗？”
“我报名参加了舰队招募计划，需要去综合医院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苏柳笑着解释道，“完成培训以后，就能进入舰队，和真胤一起工作啦！”
叶霏烟笑着点了下头，“听起来真不错。”
“霏烟姐，你也要加油找到属于你的另一半。”苏柳对她眨了下眼。
两人一道离开电梯，苏柳又看了一眼手环，提起行李道，“我可能需要跑快一点，时间不够了，霏烟姐，等会儿见！”
叶霏烟捧着鲜花立在原地，笑着目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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