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记得我吗？”
叶霏烟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柳公子，别来无恙。”
柳余维，叶铭扬的手下，先前她曾在蓬莱与此人谈过一笔生意。
“叶姑娘也来探望长公主？”柳余维笑问道。
姜文亭忽然上前搂住了叶霏烟的腰，这动作在旁人看来略显亲密。
“看来柳公子也有此意。”
“我只是在等人。”柳余维低头看了一眼手环，“大约快出来了。”
姜文亭略点了一下头，“替我向叶公子问好。”
叶霏烟在姜文亭的暗示下离开了停车场，在管家的指引下进入庄园。
进门时，她忽然瞥见了不远处两道人影自花园内转出，其中一人看起来格外眼熟。
“叶公子和谁一起来的？”
管家笑着应道：“叶公子今天确实带了一位朋友，方才在花园与长公主议事，现在多半已经离开了。”
姜文亭表情疑惑，不由得后退几步，望向停车场方向，无奈灌木掩映，什么也没见着。
叶霏烟与她一道在会客室等了许久，李慎姗姗来迟。侍者来报，称长公主今日已经睡下。
“刚才不是还和叶公子在花园议事？”姜文亭不满道，“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
“我姑母就这个性子。”李慎站起身，神色如常，“那我们改日再来
。”
“慢着！”
门口忽然传来喝声，李慎扭头望去，笑问道：“是谁惹姑母生气了？”
“你竟还有脸来？”李瑶姬披着长发，肩上搭着披肩，坐在了沙发上，随意地挥了下手，身后跟随的侍者立刻为其脱去了披肩，递上茶水。
当年的大唐第一美人李瑶姬如今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光彩照人，气场十足。
叶霏烟看了一眼站着的李慎，果断起身站在了他身后，内心不由得生疑——都说长公主卧床不起，如今若不是亲眼见到，她压根不会想到李瑶姬竟与常人无异。
“何必惺惺作态，天天问候请安，你是天子，又不是奴才。”李瑶姬喝了口茶，神色睥睨。
李慎淡然自若道：“姑母先前不是说想见一见故人的孩子吗？这位便是叶使君之女，叶霏烟。”
“怎么？想换个人来讨好我？”
“见过长公主。”叶霏烟上前行礼道。
若不是先前做过功课，她这会儿定是手足无措。李慎没有和她提前沟通，大约是觉得多此一举，但叶霏烟知道自己尚有用武之地，她母亲汾阳郡主与她父亲叶子修的婚事乃是李瑶姬钦点。
传言李慎登基第一天，向长公主请安，长公主闭门拒客，只命宫人赠了八个字：“谋权篡位，狼心狗肺。
”
旁人不敢给天子甩脸色，李瑶姬却毫无顾忌。
“叶姑娘无需替他求情，我不会原谅他的。”
“不……长公主，陛下并没有要求我做什么。”叶霏烟坦然道，“他只是怕我一个人在府上烦闷，遣我出来散心。”
“姑母多虑了。”李慎附和道，“我知道自己做的是不可原谅之事，但我别无他法。先前我从未有过手足相残的想法，即便我即位，微弟也可以做个闲散亲王……”
李瑶姬翻了个白眼，神色鄙夷。
“慎郎，你先出去。”叶霏烟道，“我有些话要单独与长公主说。”
李慎并未犹豫，径直起身离开了会客室。
“慎郎？他倒是听你的。”李瑶姬冷声道，“姑娘如何拿捏得住他？”
“谈不上拿捏。”叶霏烟淡然道，“长公主或许不太了解陛下的心思，你真心待他，他便报以赤忱。”
李瑶姬轻笑一声，抬手命侍者添了些茶水。
“陛下就是这性子，吃软不吃硬。”叶霏烟道，“青城山军械库遭窃本就与陛下无关，朝堂上那些言官却将矛头指向陛下，口口声声言其谋反。若不是被逼至死路，陛下又怎会起兵反抗？”
“他一点都不无辜！”李瑶姬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意，“你大概是被他骗了，他如何能够集
结亲卫，召集同盟，迅速起兵？这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叶霏烟扬了下嘴角，“长公主，成事已定，大势所趋，这天下终究还是姓李，慎郎同样是你的侄儿。”
李瑶姬看向她，眼中涌起波澜。
“我没有被骗。”叶霏烟从容道，“我只是在靖王殿下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选择了站在他的身边。如您所说，这一切都是蓄谋已久，可若不早做谋略，被诬陷的靖王只有死路一条。”
李瑶姬终于察觉到了端倪，“你参与了谋划？”
叶霏烟恭敬低头行礼道：“天命所归，我只是略尽微薄之力。”
室内沉寂良久，李瑶姬忽然大笑了起来。
“好一个天命所归，略尽薄力！”
叶霏烟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李瑶姬的认同，她从长公主的目光中读到了欣赏之意。李瑶姬自己便是这样的人，自然更青睐她的同类。
有人敲了下门，李慎在外面道：“叶姑娘，有要事与你商议，能否出来一下？”
叶霏烟起身开门，问道：“什么事这样要紧？”
“关于听潮苑那刺客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李慎说罢看了一眼李瑶姬。
“哦？那刺客交代幕后主使了？”李瑶姬问道。
李慎露出为难之色，“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还请姑母定
夺。”
叶霏烟不禁感到讶异，这不像李慎的作风，必有蹊跷。她决定静观其变。
李慎打开投影，与武衡进行视频通话。
“陛下，长公主，这是通过吠陀的技术从那刺客的脑电波中读取到的一些画面。”
叶霏烟望着屏幕，审讯室内，那名东瀛刺客被绑缚在审讯椅上，视线涣散，神情呆滞。
她不由得蹙了下眉。脑电波读取技术对她来说有些陌生，但从那刺客的反应来看，这技术多半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屏幕上出现了几张模糊的人脸，以及一些琐碎的画面。尽管看得不真切，但叶霏烟仍旧第一时间认出了某张脸。
“这名刺客曾数次与太傅源博良见面。”武衡道。
李慎神色凝重，一旁的李瑶姬看向他，视线中闪过一抹阴色。
源博良是东瀛人士，由李瑶姬推举入朝为官，一路平步青云，深得李微信赖，这在朝堂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源太傅是微弟的老师，我虽未曾受他教导，但还是给了他相应的位分，没想到他竟与叛军勾结，实在令人寒心。”李慎拧眉道，“姑母以为，该如何处置？”
“你是天子，你说了算。”李瑶姬不悦道，“我累了，要休息了。”
李慎不露声色地立在原地道：“姑母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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