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关外没有战事，大家在高昌过得都很好。”杨雪钊眼中的笑意逐渐敛去，“只是唯独少了柴大哥……”
“不说这个了，叶姐姐，你喝屠苏酒了吗？”他打起精神道，“天子家宴，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
一旁的婉奴笑着附和，“不仅有酒，还有高昌吃不到的翡翠鱼脍呢。”
“谁在说话？”
“是我，李婉玉。”婉奴凑到镜头面前，一本正经道，“你小子话真多，打扰到霏烟姐姐歇息了！”
叶霏烟哭笑不得，“今夜守岁，我不想睡。”
杨雪钊摸了摸狗头，俯首问道：“阿泽，李婉玉是何许人也？”
婉奴挥着拳头，嗔怒道：“你等着，我叫烽哥揍你！”
叶霏烟捧腹大笑，差点掉下眼泪来。
翌日清晨，叶霏烟起了个早，打算去各府拜年。
“圣上要举行大朝会，我和婉奴便不作陪了，给你叫辆车吧。”尉迟烽道。
叶霏烟有些意外，失望道，“大朝会？那岂不是满朝文武百官都在殿上？我还上哪儿拜年去？”
尉迟烽笑了起来，“朝会结束了自然就会回来，今日放假，不办公事。”
叶霏烟撑着下颌坐在廊下，“那可要闷死我了，容我想想这宫里还有没有像我一样的闲人。”
尉迟烽思量了一番，
“不如去太康里？云敛应该在家吧……”
婉奴在门外催促，尉迟烽看了眼时间，大呼“不妙”，匆忙拿起块胡饼塞进嘴里，风一阵般地冲了出去。
叶霏烟笑着目送他离去，正欲起身，星云发出了警报。
“有陌生人靠近？谁？”她警惕道。
来人应声道：“某乃大理寺卿武衡，小师妹，新年好！”
“武师兄？”叶霏烟讶异道，“你不上朝吗？”
武衡坐下来道，“在查案呢，路过此处，能否讨杯茶喝？”
叶霏烟当即起身倒了杯茶递与武衡，不免感慨她这师兄真是大唐敬业模范。
“小师妹，这智能管家好生眼熟，能否给我瞧瞧？”武衡忽然道。
叶霏烟有些迟疑，心道这大过年的，大理寺卿登门拜访，能有什么好事？星云又有什么问题呢？
她将金属小球递了出去，武衡从她手里接过，打量了两眼，问道：“昨夜你用它录像了吗？”
叶霏烟心道，坦白从宽，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啊，我不懂宫里规矩，难道不能录像吗？”
“那倒不是。”武衡笑着将小球还给叶霏烟，又问道，“这是你的东西吗？”
“是一位已故的朋友送我的。”叶霏烟解释道，“武师兄对星云有兴趣？”
“哦，她叫‘星云’
啊？”武衡顿悟道，“星云，放首歌来听听？”
星云并不理会，叶霏烟顿时有些尴尬。
“方才我进来时，它好像在说话？”武衡转动小球，好奇道。
叶霏烟向其解释道，她用星云实时监测归鸿馆附近的情况，当有陌生人靠近时，便会发出警报。
二人正说话间，李星鸿进来了。
武衡看向来者。“这不是没有警报吗？他不算陌生人？”
叶霏烟咧了下嘴，“它抽风，时灵时不灵。”
星云忽然出声道：“欢迎回来。”
李星鸿：“……”
“新、新年好……”叶霏烟紧张道。
快点让这死亡场面终结吧！她在内心哀嚎道。
昨日宴会上，武衡已经见过李星鸿，便也客气地向他道了声“新年好”。
李星鸿向武衡回礼，又对叶霏烟道：“我家兄长叫我来接你，说是午时在大慈恩寺相见，一同为社稷祈福。”
武衡听罢，似是想起了什么，拍腿道，“瞧我这记性，忘了神枢院的规矩，元正之日，神枢院众师生是要去大慈恩寺祈福的。小师妹，我就不叨扰了，你快去吧。”
叶霏烟见他要走，忙起身相送。
李星鸿目送武衡离去，眼中满是怀疑，“大理寺卿来做什么？”
叶霏烟也不遮掩，将方才她与武衡的对话一
五一十地告知李星鸿。她也觉得武衡的出现十分古怪，但又揣摩不出他话里的意味。
“你在宴会上黑了监控？”李星鸿讶异道。
叶霏烟点了点头。她之前尝试让星云入侵归鸿馆附近的公用摄像头时，并未发生异况，这说明星云的权限用来对付皇宫安保系统是绰绰有余的，因此她才会授权让星云入侵宴会上的摄像头。
李星鸿拧了下眉，叮嘱道：“往后别在宫里使用星云了。”
“你要是不放心，我把它还给你。”
“不必了，送你的东西我是不会要回来的。”
叶霏烟心下有些失落，她察觉到李星鸿有些不快。
“走吧，去大慈恩寺。”
她愣了一下，本以为李星鸿方才所言乃是借口，如今忽然反应过来，那是真话。然而到了大慈恩寺，她才发现祈福的唯独她与李星鸿二人，根本没有李风衍，也没有什么神枢院学子。
大雄宝殿前，李星鸿将香火插进香炉。
殿内烟火鼎盛，诵经声如隆隆雷响。
叶霏烟在内心默默祈求诸事太平，亲友安康。她睁开眼，见李星鸿正在门外候着自己。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约定吗？”
叶霏烟点了点头，“我说过，会永远向你的神明祈求，望你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我也不
会辜负你。”李星鸿再度起誓。
叶霏烟对着他笑了笑，她内心十分感谢李星鸿的提醒，为他祈福在她看来的确比为社稷祈福重要多了，毕竟她和李星鸿是一条贼船上的人。
“晚上来归鸿馆喝酒吗？”她问道。
李星鸿想了一下，应道，“不了，晚上家中有宴会，下次再约吧。”
“那好，改日再约。”叶霏烟笑眼注视着他，眉目间满是喜悦。
戌初，胡玉楼内灯火璀璨，嬉笑之声穿过酒桌，送到了屏风后方。
李星鸿一手捻着杯沿，双目扫过胡玉楼上下。
胡玉楼门口，一穿金戴玉的乐姬连声叫着“哎哟哟”，像登枝的喜鹊一般贴到了一名身材肥大的中年男子身旁。那男子掐了一把乐姬的细腰，从腰间玉带上扯下通讯器，丢到了酒桌上。
“在座各位的酒钱由我付了！”男子高声呼喝道。
“多谢曹参军！”
“曹参军实在是太客气了！”
乐姬抖开手绢，眉飞色舞地朝着那中年男子道，“哟！曹参军今儿个心情不错？又请人喝酒？来来来，曹参军里面请，今日您要的货到了，去里头验一验吧！”
人群中赞叹欢呼之声起此彼伏，李星鸿的目光一路随着那姓曹的参军与乐姬进入后院，很快，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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