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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保持安静(1 / 1)

圣城大教堂。

教堂一共有七层高楼,但对外开放的公共空间只有一至三楼。

在这对外开放的三层中,墙壁上贴满了歌唱“父神”史诗的篇章,有放大加注版,记录了父神言语的“圣经”,还有一些振奋人心的语句和油画。

这些区域采光都很良好,装修精美、沉稳大气、干净整洁并且常常焚烧一种味轻却醇厚的香料。

每天会有打扮的得体的神职人员为前来参观人们讲解“圣经”中的内容,帮助人们更加准确理解教义。

可以看出,教堂整体将奢华和内敛做到了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

第四层,神甫正带领修士为牧道者们解答疑惑。

从这一层开始就不存在向上的楼梯了,想要继续向楼上走,要么就在一楼,要么在这一楼时乘坐时刻有人看守的“蒸汽升降梯”才能继续向上走。

第五层,许多有名的,有实力的主教正在着一层楼处理公务,维持“圣城”这台大机器的正常运行。

第六层,这一层的面积相比下面几层明显小了许多,单单从“升降梯”中向外看,整个第六层的大部分区域就可以收入眼中了:

空旷的空间中只有一张大长桌子,和桌子两侧的椅子。三面墙上都有玻璃窗户,墙壁上刷着白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装饰。

就是这个有些不成比例,普通到可以说是简陋的会议室中,曾经至少召开了五次成功从灭绝中将圣城拯救的会议。

此时会议室内:

三位身穿红衣教袍的老头坐在长桌两侧,其中一位手中正把玩一枚精美“银币”,嘴角含着轻笑。

圣城中没有“银币”这个货币单位,交易一律采用和贵金属挂钩的纸币。这是他托人打造的工艺品,银币上的花纹也是自己亲手设计的。

另外两位老人面前桌子上摆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不过两人都没有喝,只是安静的坐着,闭上眼睛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三个外表看起来六十岁左右,不怒自威的老头就是父神教之中,除去教皇外手中权力最大的三人,他们的职位是——“红衣主教”。

顺带一提,尽管外表看上去不到六十岁,但他们三个中最年轻的已经八十一岁高龄了。

除了三位红衣主教,会议厅内还坐着几个人:

坐在长桌左侧,与那个正在把玩银币的红衣主教对脸而坐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俊美与刚毅在这张脸上完美结合,头发明明是灰色自然卷,却给人一种“柔顺”的感觉。一身银白色铠甲,身姿挺拔坐在木椅上,神情严肃默默看着茶杯中飘逸出的水汽。

这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和三个老头坐在一起发呆多少有些违和。

还有一人,他像是故意找了这么唯一一个阳光不能直晒的位置坐下。

当然,在这间墙上刷满白漆的房间内,即使没有被阳光直接照射,光管的折射也会把整个屋子照亮,所以不存在不可见的黑暗角落。

坐在长桌边缘的他身上穿着一套轻甲,身形消瘦,裸露出的皮肤不似活人一样的苍白。

如果说他是一名骑士,那么从视觉上来看,它的身体实在是无法给人可靠的感觉。

这人闭着眼,低头,右腿搭在左腿上,左手在胸前握着茶杯,右手搭在右腿膝盖上,右手苍白的食指每隔五秒钟就会轻轻在膝盖上磕一下,精准有力。

假如换上一身正装,俨然一副病态绅士的模样。

会议室内几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沉闷。

吱呀吱呀~

金属摩擦的尖锐晦涩声音从“升降梯井”中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就好像是升降梯已经不堪重负的抗议声。

会议厅内所有人把目光看向升降梯口,长桌边缘“瘦弱绅士“手指五秒一次地敲击也随之停止:

万幸,在钢索断裂或是曳引机罢工之前,升降梯总算是到达了终点。

像是长出了一口气一样,升降梯上方,曳引机终于把内部积攒的蒸汽释放,少许水珠滴落。

铁栅栏门向两边收缩,在这个两米二的门后面,一人低着头走进了会议厅。

是的,门高两米二,这人需要低着头才能走进来……

“虎背熊腰”这个词放在来人的身上丝毫不觉得夸大。古铜色的皮肤,铁塔一样的肌肉,时刻向外侵略的力量感完全无法被单薄衣物遮挡住……

“抱歉……”来人如是说到,嗓门大如洪钟,屋内凝固的时间被这一声“抱歉”击碎,开始流动。

屋内几个人都是在等他,但没有人对此提出不满,这次会议是紧急召开,在事先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这几人能全部来齐就已经可以算是一种难遇的巧合了。

刚低头进来的这人特意在参加会议之前把身上的铠甲换了下去,稍微耽搁了时间。

如果身穿平时的盔甲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再一次”把教堂的地板压碎。

来人坐在了长桌旁一张加大加固的椅子上,这张椅子是为他专门留着的,因为一般的木椅只会被一屁股坐碎。

“既然欧内斯特也到了……”苍老、清晰……

由于其他人散发出的气质太过于独特,以至于坐在长条桌的主位上,理应是地位最高的那一位显得没什么存在感。

就像一位普通老人一样:皮肤松弛,皱纹横生,四肢枯瘦,以及……披在身上,象征“最高权力”的教袍……

奇怪的是,这么一个人,看见他时脑中想到的第一个词竟然不是“腐朽”,而是“鲜活”。

“那么……会议开始吧。”

……

灰蒙蒙天空中,一颗表面不规则的大颗“玻璃球”正毫无规律的轻微上下浮动。

当一颗“太阳”不在发光之后,人们就可以之间对其仰视,不必担心阳光刺痛双眼的肆无忌惮观察之时。

熄灭的“太阳”是什么样子的?

这颗“玻璃球”就是答案。

不幸,对于曾在这颗“太阳”庇护下生存的人类来说,绝对是一场大灾难。

黑雾已经将这片区域完全淹没,视线不可及之处,恶意与恐怖正在无情生长。

碰撞声、拖拽声、剁砍声、咀嚼声……

以及……“吼!”

不知何处响起的,非人的低吼声……

“啊!”这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立刻停下翻找动作。

又是一阵死寂,但她没有任何动作,保持姿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听觉”上,试图从这片死寂中寻找有威胁的声音。

全身肌肉紧绷,轻微颤抖的身躯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安。

“扑通扑通!”心脏从听到声音始一瞬间的停跳,到超过极限的疯狂跳动,再到缓慢平息……

她不知道刚才的声音从何处响起,似乎是屋外?她不准备,也没有勇气去一探究竟……

只是告诉自己——要快!要快!

这是唯一的机会!

于是,她又小心翼翼开始行动。

两条小腿和脚掌由于因为长时间保持“蹲”这个动作,已经发麻无法运动。

这或许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发麻的脚掌不会感受到脚底板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踩在中地板上的小碎石和沙子时,那种钻心的疼痛。

小腿发麻已经不支持她做出“蹲着行走”这个动作了。所以,她开始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改变动作。

两个手掌地手指显示试探性地杵地,接着手掌也撑在地面上,身体向前倾斜,重心慢慢由“腿”移动到“手”,最后两个膝盖跪地。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系列动作抽掉了她大量体力,汗水把她身上浣洗掉色的衣服打湿。她张大嘴巴,但是不敢用力喘息,只能无声地,压抑地与有汗味的空气交换肺部气体。

片刻后,她终于缓过来了,同时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就这样,在这个黑暗的屋内,一片死寂之中,她跪在地上,把目光瞄向屋中唯一一个书桌。

“要赶在被发现之前……”

在拉出抽屉时向上抬着,尽量减少木料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每个动作小心谨慎,生怕出一点意外。

跪在地上高度不够,眼睛不能看到抽屉内的景象,只能把手伸进未知之中,只靠手掌摸索。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书桌桌面上,一盏熄灭的“黄雾灯”横倒在上面。

随着书桌轻微的晃动,平滑桌面上由外壳弧形玻璃罩做成的黄雾灯向桌面边缘滚去。

手掌紧贴抽屉底滑动,通过形状和质地来判断是不是自己正找的东西。

“吼!”又是一声吼叫,这次声音离她更近了。身体轻微颤抖,但手上动作更迅速。

仿佛是怪物的催促。

圆形的玻璃球,木制底座。

“找到了!”压低声音也难掩其中的兴奋,

蓦然,又有陌生声响传入耳中。赶紧停下起身动作,把玻璃球抱在怀中,双耳仔细辨别。

门外,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到了最大声,这是脚步声的主人走到了这个房间门外。

停止了!脚步声停了!有“人”站定在门外不动了!

“怎么回事?”

哐哐……

门把手上下晃动,但门没有打开。

原来,是她事先在屋内转动旋钮把门锁上。

这是……钥匙的声音,“他“要开门!

“怎么办,要逃跑吗?”目光看向窗户,瞳孔内透露出无尽恐惧。

旋转,但……门依旧没有打开。

这个门不能反锁,即便在里面把门锁上也可以用钥匙在门外打开。

门板哐当哐当响了几声,每响一下,她的心脏就会跟着漏跳半拍。

“他带错钥匙了!”想到这里,她大喜过望。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门外那个……姑且称之为“人”的人,应该不会随便进行暴力破坏,这就是她生存的希望。

漆黑一片的房间中,一个人全力蜷曲身体躲在书桌后面,双手堵住嘴吧,强迫自己把呼吸放缓。

这个动作非常难受,快要让她窒息,但此时为了减小发出的声音,她别无选择。

接下来只要等门外的“人”走了,就可以离开了……

半晌,门框停止晃动,脚步声也朝着来时的方向渐渐远离。

安全……砰!

黄雾灯从桌面边缘摔落,玻璃灯罩炸裂,碎片倒映在瞳孔中四处飞溅。

世界静止了瞬间……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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