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航俱乐部开的价钱很大方，甚至可以说，是超级大方！
八位数的报酬简直闻所未闻，足够在港区雇佣一整个中型帮派，让他们不留半点破绽在三天内把整个港区翻個底朝天。
林希和虞漪没有觉得天上掉馅饼，反而让皮埃尔稍作等候，他们需要商量一下。
“学弟，这个委托我们接还是不接？”
在酒吧后台，虞漪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可以看出兴致很高。
这是自上次‘鹿鸣祈学姐失踪案’后，第二个落到她手里的、肉眼可见的高质量委托，可比学校里那些‘调查学长有没有女朋友’、‘学妹是不是脚踏三条船’要有趣许多。
林希双手环抱在胸前，反而问道：“作为严谨的侦探，学姐从刚才短暂的第一次见面里，是否看出什么？”
虞漪稍作回忆，仔细推敲道：“首先，那个皮埃尔先生很急。”
“嗯。”
林希点头，“然后呢？”
“他说在酒吧门外等了一整天，这可能是夸张的说法，但也能侧面说明他基本处于走投无路的状态，把神隐酒吧当做了最后一根能握住的救命稻草，病急乱投医。”
虞漪在林希面前左右踱步，同时继续分析：“而他直接开出让人难以拒绝的报价，也侧面证明丢失的货物事关他……甚至事关整个潜航俱乐部的生死，必须倾尽全力找回来。”
林希继续点头，他的看法和虞漪相同。
分析到这里后虞漪稍作停顿，旋转眼珠朝林希反问道：“那么，学弟你认为究竟什么货物会导致皮埃尔先生表现出这种态度呢？”
“考验我？”
林希笑了笑，反手将虞漪拉到身边，然后整理语言回答道：
“当然是走私的深海遗物，而且是最敏感、最危险的那种……比如，禁忌遗物。”
从深海打捞上来的前文明遗产，不管是艺术品、科技产品、废弃物还是材料碎片，都统一被称为深海遗物。
这些东西价值有高有低，通常是市场上最为流通的品类，无论在正规拍卖行还是黑市都能找到踪迹。
不过这仅限于深海中的浅层，也就是深度四百米到四百五十米之间区域打捞上来的东西。
很早前法蒂丝就已经给林希科普过，海洋压强会在海洋深度超过四百米后会陡然拔高（67章），人类如今掌握的科技材料不足以支撑往更深的深度下潜。
在四百米到四百五十米的区间内，打捞员还能凭借短时间的冲刺潜水用命去搏一搏运气，可要是再深，就完全超过人体凭借一件抗压潜水服能承受的范围。
而大部分前文明遗迹所处的深度都远超这个区间范围，如今被大肆打捞的，不过是前文明残留的边角料。
在真正的前文明核心区域中，才能产出最为珍贵的深海遗物，基本只有大势力的自杀式打捞潜水艇才有机会触及。
比如成熟的科技产品原型或者储能装置，又比如记载了前文明数据的硬盘或数据核心，甚至在深海深处与源界边界不清晰范围里打捞起来，沾染了特殊源光的稀有物品。
这些被各大独立城市官方写入法律条款以死刑威胁，绝对禁止私人打捞和售卖的深海遗物，被坊间称为【禁忌遗物】。
只有禁忌遗物才能在黑市最隐秘的拍卖场中卖出难以想象的高价！
“皮埃尔说他们不能向治安署报案，说明丢失的货物是走私品；之后又说甚至连内部自我调查都不行，说明这件货物的保密级别超乎寻常的高，大部分潜航俱乐部自己人都不知道其存在。
除开禁忌遗物外，我想不到任何东西值得皮埃尔先生大动干戈。”
林希抱住虞漪，凑在其耳边低声说道：“不知道侦探小姐对我这位助手的推理是否满意？”
“痒~”
虞漪推开他，像逃跑的小兔子跳远了一些，轻咳正色点头：“没错，看来助手先生的思维还没有退步。”
说着又稍微露出一些担忧：
“可如果与禁忌遗物有关，我们贸然插手也会很危险吧？”
“不见得。”林希摇了摇头，“深海遗物光从外表上可看不出来自哪里，站在皮埃尔的角度，他完全可以死咬住丢失的只是普通深海遗物。反正只要我们不找专业的鉴定机构检测，就无法证明那件东西是否是禁忌遗物。
但是，若货物被偷了，犯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会将偷到的东西使用或是出售。一旦露出蛛丝马迹反倒会向黄昏城市场里投下一朵水花，告诉时刻监控的有关部门有人在走私禁忌遗物。
只要七城银行愿意花力气彻查，潜航俱乐部肯定第一个遭殃，他作为知情人几乎可以说必死无疑。”
虞漪若有所思点头，旋即哑然失笑：
“这就是破财消灾吗？只要我们把东西找回来，此刻潜航俱乐部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林希与她心有灵犀般同时露出笑容。
没错，对潜航俱乐部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密，消除证据乃至杀人灭口。
几千万宙斯的金钱相比起来已经没那么重要。
神隐酒吧是港区有名的中间人酒吧，而且虞烬作为侦探习惯单人调查和活动，目标很小不容易被人盯上，综上所述的确算得上皮埃尔当下最好的选择。
“这个委托我们可以接。”
林希下判断，此刻不同往日，他和虞漪都是辉耀者，有些对常人而言危险的事情已经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况且只要闹得不太过火，都可以找青木凛擦屁股。
“不过委托内容需要换一换，我们只负责帮潜航俱乐部找到丢失货物的下落，但是不负责寻回。如果皮埃尔先生接受这个条件，我们就接下这个委托。”
虞漪仅思考片刻，便明白林希的用意：
“哈！学弟你真狡猾！”
林希得意地笑了笑：“这叫规避风险，做生意这种事自然是要少付出多得到，亏本的傻事咱可不干。”
画面一转，回到酒吧大厅中。
“好，我同意二位的条件！”
面对林希两人提出的条件，皮埃尔几乎没有半分思考，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从现在开始往后数的七十二小时内，贵方只用找到潜航俱乐部丢失货物的线索，即算委托完成，我们可以现在就签正式合同。”
正如林希和虞漪推理的那样，此刻他已经近乎走投无路。
神隐酒吧是他能抓住的最后救命稻草。
虞漪拿出提早用模板修改后打印出来的纸质合同，将其沿着吧台推到皮埃尔面前，后者想也没想就签下自己的名字，还拿出属于潜航俱乐部的公章盖上印记。
等到一切环节结束，林希才对他说道：
“等明天早上，我们会联系你皮埃尔先生，不管怎么样最基础的现场勘查还是需要的，这一点还请你谅解……不过现场勘查时潜航俱乐部可以全程派人盯着我们，我们也以职业道德保证，绝不会对外透露看见的任何东西。”
皮埃尔拿起公文包，从吧台前站了起来，扫视过两人：
“我明白……还请贵方抓紧时间，毕竟任何的拖延，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
林希没说话，挥着手将他送出酒吧。
等到玫红色木门关死反锁，门口风铃摇晃发出的清脆声响停歇，酒吧重新安静了下来。
虞漪迫不及待凑了上来，低声咬着林希耳朵说：
“这回没有外人打扰我们了，学弟……快辅导我做作业吧！”
可是，林希推开了她。
在后者哀怨的目光里，林希无奈说道：“抱歉学姐，马上就是源界探索时间了，我必须去源界和队友汇合……辅导作业的事情只有下次了。”
作为一位成熟的团队领导者，他必须把水端平，否则容易破坏平衡，导致团队氛围受损。
看，白天陪了虞漪一整天，晚上该轮到小诗了。
于是虞漪露出‘不要紧’的体贴微笑，直接把林希踢出了酒吧。
“滚！”
……
“所以说，你迟到的原因，是因为又接了个危险的调查委托？”
公共源界，还是一片废弃的城市，荒芜道路延绵到视线尽头，看不到结尾。
小诗双手杵着剑柄，站在眺望台的高处，扎起的马尾随风摇摆。
林希双手合十，讪笑说着好话道歉，结果只是换来风情的而又无奈的白眼。
见似乎短暂的迟到没有让眼前人生气后，林希才收敛起来，轻咳一声主动说道：“仅仅是走私物被盗而已，而且还留了余地，只负责调查不负责寻回，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卷入到莫名其妙的麻烦事里面。况且别人出价确实大方，没有拒绝的理由。”
接委托就是神隐酒吧的最主要业务，地下世界的委托大都是这类看上去很危险的种类，林希都已经司空见惯。
总不可能因为虚无缥缈的危险就一个委托都不接，况且大多数所谓‘危险’都已经无法再真正产生威胁。
“你说，那个地下帮派的委托人要你们找丢失的货物，而且你们怀疑货物其实是禁忌遗物？”
旁边根本没有说话的妃妃忽然开口插话，让林希和小诗都不由得讶异地把视线投过来。
妃妃照例抱着那本故事集，靠在熊车夫厚实的绒毛躯体上，恬静而淡然。
熊车夫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平底锅，借着篝火正在翻炒料理，而馋鬼芙莲眼巴巴在旁边看着，口水都忍不住流出来。
看来白天事情此刻没有在她情绪上留下痕迹，说明自己的发泄策略很成功。
林希满意点了点头，然后答道：“只有禁忌遗物有对方如此大动干戈又遮遮掩掩的价值，弄不好如果丢失的货物流入到市场上，可是会引起地震的大事。”
“那你们最好动作快一点，说不定此刻潜航俱乐部已经被信标监察盯上了。”
小诗转过身来，将细剑收回腰间。
林希疑惑：“信标监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妃妃无奈叹口气，似乎对眼前这个没常识的家伙绝望了。
“信标监察是名声在外的辉耀者组织不假，但他们在普通公众眼里是一个严厉的公益性组织，其组织理念是保护海洋。名称里的‘信标’两个字，就是指安置在各处海域监测海洋活动的海洋信标发射器。”
林希挠了挠头，好吧，这他还真不知道。
他对信标监察的认知还处于曾经追杀过阿克和法蒂丝这件事上，根本没关注过对方的普通业务是什么。
仔细想想，这些大型辉耀者组织似乎都有拓展面向普通人的业务，启程会是银行金融、信标监察的是保护海洋、燎原是海盗收过路费，只有莫比乌斯一家喜欢藏头露尾。
“保护海洋，和禁忌遗物有关联吗？”他虚心请教道。
妃妃斜眼看他：“你以为‘保护海洋’是什么？不让乱扔垃圾和保护物种多样性吗？真正的意思是保护海洋资源不受违规开采打捞，而我们脚下这片大海里最有价值的‘海洋资源’，就是深海遗物。”
小诗也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信标监测靠常年打击各类深海遗物走私事件起家，活动遍布几乎所有独立城市，而城市官方似乎也都有默契，将执法权力下放给他们。随着执法权的扩展，他们的管辖范围才慢慢涉及到其他领域，成为如今的‘世界警察’，不过打击深海遗物走私仍旧是他们的最主要目标。”
“信标监察背后，有源初之神支持吗？”林希摸着下巴问道。
这个问题小诗不知道，于是看向妃妃。
妃妃斩钉截铁的点头：“有。”
“哪一位？”
“不清楚。”
“不清楚！？”
“你别那么激动。”妃妃挥了挥手，拦在林希与自己之间，“信标监察背后的源初之神从来没有真正降临出手过，只会附身他们的一些高级成员，借用其肉体在现实活动，所以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一位存在……但有源初之神支持这件事毋庸置疑。”
林希平静下来，若有所思。
的确，如果没有源初之神支持，怎么可能会成为‘世界警察’呢？
“你不用太担心。”小诗开口安抚道，“现在你和小青的身份不同往日，不用太忌惮信标监察的人。我提醒你只是希望你注意，免得被他们抢先导致委托失败。”
“对哦！”
林希猛然想起来，哥们儿现在可是亚兰机关成员，身后有启程会撑腰，再也不是黑户了，怕啥？
妃妃微微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看她眉头稍微蹙起的样子，显然还有心事。
林希看见了，于是直接问：“还在担心什么吗？没必要这样顾虑，可以直接说出来。”
妃妃抬起头来，看到他用阳光开朗笑容鼓励道：“今天才发泄过不至于忘掉吧，我们是同伴，要将后背交给彼此，任何困扰都可以分享，大家一起解决。”
听到这话，小诗眼珠转了转，视线最后停留在林希的后背上，逐渐冰冷。
而妃妃则避开了那份热情，将头挪到一旁：
“只是在担心另外一回事，如果丢失的货物是禁忌遗物，那犯人很可能与沙耶有关。”
林希愣住，没明白怎么又扯到那个叫沙耶的家伙身上。
“禁忌遗物来源于深海，莪们都知道世界的四层结构中，源界与深海相连。”秦妲平静地开口说道，“而一般认为深海与源界的边界是不明确的，它们有很大的重叠区域模糊混合在一起——这就导致了，源光的外泄。”
“什么意思？”
“源光是仅存于源界中的概念，哪怕现实中辉耀者使用源光之种战斗，也只是在消耗源光之种的源光储量，消耗掉的部分只有回源界才能得到补充。而战斗留在现实的源光痕迹，会在几天的时间内逸散，完全消失，而不会附着在现实的物体上长久存在，但是深海能改变这条定理。
世界的四层结构是辉耀者世界的神秘概念而非科学概念，因此深海不仅仅是客观形容词，也是对其性质的描述。长期沉溺在深海中的东西会发生神秘学意义上的性质突变，沾染上‘深海特性’。
而‘深海特性’与源界外泄的源光接触后会发生类似化学反应的剧烈突变，不仅能让源光附着在物品上长久留存，还能使其成为最优渥的篆刻材料。”
妃妃耐心解释，说道这里时突然停顿了一下：“也就是篆契匠用于铭刻小阿尔卡那圣痕的绝佳素材。”
关于深海那一段林希其实没大听懂，但后半段确实明白了：
“我记得你说过沙耶是‘魔女之家’的泡沫魔女，也是有名的篆契匠。也就是说，你怀疑丢失的禁忌遗物其实落到了她手里，因为她要篆刻圣痕，对吗？”
妃妃微微点头：“没错。”
“篆刻圣痕做什么？她难道要在黄昏城构建一个‘场地结界’？”林希不太理解继续问。
“圣痕的作用不只有构建‘场地结界’这一个。”
妃妃打开自己的故事书，从中随便取出一张书页，书页燃烧后在半空形成一个悬浮燃烧的火团。
“辉耀者的力量来自源光之种，大多数辉耀者都是走强化自身的路子，即不断提升源光之种等级，获得属性和能力上的强化。不过在科学思维下，有些人开始探究源光力量的本质，包括运作方式、来源、流程反应等等。
后来发现，源光是针对人类特有的‘黑箱’，似乎经过专门设计，让其内核超出人类思维能够理解的范畴。因此退而求其次，那些人转而寻求绕开源光之种限制使用源光力量的方法，得到的答案就是圣痕。”
火团在她操纵下逐渐压缩、凝实，其内部的颜色也在变化，温度越来越高。
而这些不是靠源光之种做到，而是另一种技巧。
“圣痕是源界本身存在的产物，能够作为标记源光流动的节点。只要能标记流动方向与轨迹，就能一定程度上施加控制。这也是为什么制造‘场地结界’需要篆契匠铭刻圣痕的原因。
除此外，圣痕还可以赋予普通人一定的源光力量、签订契约、构建联系……沙耶最擅长的圣痕是【星币国王】，能通过圣痕向分享自己的力量，使其变为她的从者。”
火团砰一声消散了，空气中只剩下焦糊的味道。
妃妃科普结束：“沙耶可能在谋划什么东西，千万、一定要小心！”
看她的样子，林希对此不置可否，但还是说道：“明白了，既要小心信标监察的竞争，也要小心可能与沙耶有关。明天我和学姐去调查，如果得出什么与沙耶有关的结果，会同步给你。”
“沙耶那家伙很危险。”
妃妃盯住他的眼睛，严肃警告。
“无论如何，不要和她发生冲突，她和我们至今遇到过的所有辉耀者敌人都不一样，哪怕林希你面对过路西菲尔的福音化身，也不能掉以轻心。”
看到如此郑重的提醒，林希也收敛起心底那丝轻慢，认真点头：“我会小心。”
小诗在旁边看着两人交谈，无意识地摆弄耳边发梢，轻飘飘说道：
“我才离开黄昏城不到一周，没想到又发生那么多事。那个沙耶是新出场的人物吗？”
没等林希开口，妃妃已经替他解释：
“是我以前的朋友，目前…不算友军。”
小诗慢慢讲手指放下来，露出微笑：“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林希立刻凑到她身边，笑嘻嘻问道：“小诗你什么时候回来？几天不见怪想念的。”
见他突然油腻，妃妃鄙视地挪开目光，而小诗却温柔看向他：
“快了，差不多后天吧……话说我亲爱的队长，你问这个是怕我突然回来打扰到你和某人的亲密约会吗？比如手牵手逛花街，一起品尝小吃之类的。”
她带着最璀璨的笑容，用爽朗语气说出了最险恶的宣言。
林希顿时汗流浃背：“你怎么知道的！?”
他倏然转过头，死死盯住妃妃，绝望道：“是你！趁我迟到这段时间你都说了些什么！”
“哼。”
秦妲双手抱在胸前朝旁边扭过头去：“实话实说，谁叫你们今天在我面前秀？这是小小的报复。”
“也就是说，妃妃和我聊天说的内容都属实了？”
林希身后顿时杀气四溢，巨大的恶意笼罩在他头顶。
小诗的声音和视线同时失去的全部感情气息，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面对巨大的压力，林希必须果断展现出身为怪盗必须拥有的面对修罗场而丝毫不退缩的优良品质。
他转过身，毫不退让迎上小诗的审问，用最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
“我困了，今天先探索到这里吧，大家明天见。”
他抓过芙莲，二者的身影倏然飘散在公共源界中，留下妃妃和小诗面面相觑。
沉默持续了几秒，妃妃也拍了拍裙子站起来，对小诗说道：
“那我也走了，明天见，小诗。”
“嗯，明天见。”
小诗微笑与她告别，很快公共源界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她露出无奈，低头看脚尖踢着石子，喃喃自语：
“真是的……本来还想把那件事告诉他，看来只有等回去后再说了。”
她闭上眼，身体伴随一阵风吹过，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