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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痕(1 / 1)

“天地阴阳气平分之时,是三日后的春分卯时;我们那时行动,如何?”

待那俩鲛人离去后,晚云灼同墨无疾商议。

墨无疾沉默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并不怎么热情地回答:“可。”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海牢这里没有灵力。”晚云灼揉了揉耳垂,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道,“也许,倒是可以见一见小镜。”

凡花辞镜所在之地,都会有很多灵珠,若是能随手顺一些来,也够用了。

墨无疾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口中的“小镜”是谁。

一丝幽暗的情绪自眼神中一闪而过。

他不动声色道:“不必这么麻烦。”

晚云灼好奇地看向他。

墨无疾言简意赅:“把这破海牢砸了,外面海域的灵力自然涌入。”

晚云灼:……

魔族果然暴力。

她没瞧见墨无疾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拒绝道:“见个玉有寄而已,不必搞这么大的动静。”

“玉有寄?乾坤双子玉有寄?在你手里?”

在羲和海的一个宫殿里,人皇面露惊讶,问鲛皇。

晚云灼离开没多久后,还没等到援军赶来,魔族抢空了整整三片海域的灵石珠宝后,拍拍屁/股撤退了。

虽是有惊无险,但这是人皇和鲛皇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魔族的暴戾弑杀,被震慑住了。

于是,立刻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鲛皇颔首,回答人皇:“正是。咱们同魔族打了几百年,始终无法占得上风。与其一直同他们纠缠不休,不如抢先夺得金乌子,便可灭了魔族。”

金乌子掌管下界三族的灵气分布,拥有金乌子,便相当于拥有整个下界的灵气。

但问题是,金乌子所在的大衍谷,无人知晓到底在何处。

人皇了然:“玉有寄是乾坤双子,定能算出金乌子所在。”

“不错,三日后,你我二人,一同去问玉有寄金乌子的所在之地。苍梧兄,意下如何?”鲛皇慢悠悠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人皇听了,诚惶诚恐道:“鲛皇实在大度,不因我那逆女晚云灼之事同人族毁约,实乃我人族之幸。”

鲛皇笑了一笑:“你我两族交好多年,怎会因为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而断交。”

“只不过——”

鲛皇微微一笑,道:“咱们的盟约既然还在,那大婚也应当继续;可阿晚也并不想和我儿完婚,那便换成月吟,可好?”

人皇没多想,道:“可,刚好月吟本来也挺喜欢小镜。”

对他来说,谁嫁过去都无所谓。之前,是花辞镜主动点名要晚云灼的。既然如今鲛人要换成晚月吟,自然也顺着他们了。

鲛皇停顿了一下,艳丽的眼尾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毒,继续道:“如今阿晚在海牢里面壁思过,短时间内也没办法统领赤云军了。阿晚那副将年纪轻轻、难堪大任,她师父莫紫微精力也不如当年……不如,将赤云军并入赫连将军麾下?”

“这……”

人皇听了,面露难色。

赤云军是人族最为精锐的军队,若是交到外族手里……

“大衍谷的位置,如此重要的信息,我都与苍梧兄分享了,苍梧兄也要诚心相待才是。”鲛皇慢条斯理道,涂着紫色蔻丹的手轻轻叩了叩珊瑚椅。

人皇笑得勉强,头顶冷汗涔涔。

在宫中过惯了安逸闲适的日子,已经许久不曾进行过这样绵里藏针你来我往的对话了。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接话,不知如何在维护双方友好联盟的情况下,保全本族利益。

见人皇迟疑,鲛皇也不着急,只是面带微笑,慢条斯理道:“苍梧兄若是有何担忧,可让月吟去监军。况且,只是暂时并入,以便两族齐心协力一道去找金乌子。待金乌子到手后,赤云军不还是你人族的军队么?”

温和的语气下,打的满是是想把人族吃干抹净的算盘。

人皇苦笑了一下,忙道:“鲛皇多虑了,只是赤云军众将士对阿晚很是忠心耿耿,若是强行让他们并入,这……”

闻言,鲛皇收起脸上的笑容,双眉紧皱,似乎是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面上带着犹疑的神色,开口道:“我有一事想提醒苍梧兄,但怕苍梧兄怪罪。”

人皇摆了摆手,道:“哎,九戎妹子别客气,咱们自己人,但讲无妨。”

鲛皇一声长叹,肃然道:“苍梧兄啊,你身为堂堂人皇,一族之首,竟然不如你女儿有军威?赤云军是她的吗?不是吧?赤云军是人族的,是人皇的,你才是人皇!如今,你竟然说赤云军忠于晚云灼?这当真正常么?”

人皇愣住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一点。

鲛皇趁热打铁:“你看看我们的赫连月将军,若是有一天他犯了事,我将他废掉,他手下的将士还是会为我鲛人族卖命。可赤云军……?”

被鲛皇这么一点,一颗怀疑的种子飘飘然落在人皇心间,然后悄然破土而出。

鲛皇一脸同仇敌忾的神色,继续灌溉这颗种子:“还有,你们国师算的什么人族重器,着实离谱!单单一个人罢了,如何能决定一族的命运?岂非太危言耸听?苍梧兄,我劝你啊,得去查查那个国师,会不会是阿晚的母妃给安排的?她并非皇后,于是生编硬造一个谶言,希望自个的女儿能被重视?”

此话一出,一锤定音,人皇心中这颗怀疑的种子立刻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失神片刻,然后喃喃道:“是了……那国师,给阿晚算出这一卦后,便去世了。说是……窥探了天机,性命耗尽。”

“哈。”鲛皇发出嘲讽的笑声,“苍梧兄,你也太心善了,这也信了?依我看,是在以死封口吧。”

“难怪啊,她方才宁愿去海牢,都不愿意留下来保护她的父亲、她的族人,原来是早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鲛皇继续火上加油。

人皇沉默了。

他紧紧握住珊瑚椅的把手,青筋爆出,指关节泛白。

不管鲛皇的猜测是真是假,晚云灼让他丢了面子这件事,是实打实存在的。

作为他的臣子和女儿,她的确该受到惩罚和震慑!

如今只是被关起来,太容易助长其气焰了。

必须狠狠地压制下去,重树君威。

人皇深呼吸一口气,下巴上一小撮胡须微微颤抖,毫不犹豫下令:“来人。”

“晚云灼不顾大局,婚约在身却不守诺,破坏两族关系,身为将军却临阵逃脱,弃族人于不顾!不忠不义,不孝不善,罪大恶极!故罢黜其职,就地于羲和海海牢思过!”

来领命的人皇侍从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犹犹豫豫道:“请陛下赎罪,是要罢黜大殿下的将军之职?”

人皇本就在气头上,见这人还“质疑”自己,更是暴怒:“什么大殿下?!不臣之心其心可诛!给我罢了她殿下的身份!听不懂孤的话就去把耳朵割了!”

那侍从不敢再问,仓皇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唯唯诺诺应了,离开去宣旨。

他垂着头,将将跑到门口,迎头撞上晚云灼的副将叶江澜。

叶江澜的肩上还绑着绷带,年轻俊朗的面容上仍带着一丝苍白。

他扶了一把那个侍卫,帮他站稳。

然后朗声道:“陛下,末将叶江澜有事启奏。”

“来得正好,进来。”

人皇压着怒火,对叶江澜招了招手。

“叶江澜,限你三日之内,将赤云军所有将士集结完毕,暂且并入赫连月麾下,不日一道启程去大衍谷。”

叶江澜一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面色更加苍白了。

他本是来求人皇放了晚云灼,但没想到,人皇罢黜了晚云灼不说,竟然还要赤云军听命于赫连月?

他死死捏住自己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的手,下跪行礼,道:“陛下,万万不可,我们赤云军……”

还不待他说完,鲛皇就阴阴地冷笑了一声。

这声带着讽刺意味的笑,落在人皇耳朵里,自动化为一句话:“你看,赤云军果然只听晚云灼的话。”

“好哇!孤懂了,你们是她晚云灼的人,不是人族的兵!”

人皇气不打一处来,原本试图压下的怒火腾空而起。

“是不是下一步就准备弑君取而代之?”

叶江澜又生气,又迷茫。

不知道人皇是如何能扯出一桩风牛马不相及的事。

他连忙跪下,试图解释:“陛下误会了,末将的意思是……”

人皇一挥手,打断叶江澜的话,对那还杵在门口的侍卫道:“那日在场的赤云军将士,只顾自保,全部押入海牢,三日后问斩!”

“什么?!陛下,这不行啊!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战功无数,怎能无故问斩?”

叶江澜太震惊了,音量不由自主地提高,直接脱口而出。

当时,他提早退下去包扎伤口了,所以没在现场。后来也听说了晚云灼下令让大家自保的事。

而实际上,他们在听命自保的前提下,也从魔族手里救了不少人族和鲛人。

人皇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然要对他们问罪!

人皇看向悲愤难抑的叶江澜,君威若雷霆之势盖下:“叶江澜,你再多说一个字,就跟他们同去海牢!”

一刹那,年轻的副将突然懂了“心如死灰”四个字。

他闭了闭眼,克制住由于委屈愤怒到极致而快要泛红的眼眶,颤抖的双手捏紧又无地放开。

他深呼吸一口气,不再辩解。

只是神情惨白,低声道:“赤云军若有罪,那末将也难辞其咎,愿领罪。”

“好,好,好!”

人皇愣了愣,然后怒极而笑。

他没料到,晚云灼竟然教出这么一些不知好歹的下属。

“那就都滚到海牢去等着问斩!”

“别以为人族没了你们就什么也干不了!”

“真是反了天了!”

鲛皇眯了眯眼,拍了拍盛怒的人皇,夸赞道:“苍梧兄,快刀斩乱麻,有魄力。”

而心中十分快慰。

没了这些刺头儿,剩下的赤云军精锐,便好对付了。

到时候,可令他们冲锋陷阵,拿到金乌子,再灭了人魔两族。

整个下界,便是鲛人的了。

海牢这边,墨无疾还在反对晚云灼想要从花辞镜那里顺灵珠的想法。

“若要灵珠,本座直接出海牢找来给你就行,为何非得见那人?”

晚云灼抬眸看他,欲言又止。

她本来想说:

可你不是容易迷路么?看着舆图都找不到偌大的海牢,能找着灵珠?

但转念一想,这家伙喜怒无常,万一当面揭他的短,说不定会大发脾气,真的直接把海牢给掀了。

她一向冷静理智,擅长精心地计划安排,难以忍受事情的发展脱离自己的设想。

于是,她只能胡乱编了一个理由:“主要是,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此言一出,墨无疾垂眸凝视她,唇瓣似乎动了动,但是没说话。

晚云灼十分平静地迎接他的目光。

她也不算说谎。

她的确也想当面问一问花辞镜,凤凰葵到底是不是他的手笔。

“你有病?”

沉默了一阵子后,墨无疾突然凉凉开口。

晚云灼一愣,不明白墨无疾为何突然骂人。

墨无疾一边问,一边向晚云灼跨了一步,“他既背叛你,为何还想见他?”

晚云灼下意识后退一步,身体抵在白骨笼上,退无可退。

她整个人都被罩在墨无疾高大的身影里。

两人距离十分接近,墨无疾若再往前一寸,便能贴上她的身体。

“墨无疾,这是我的私事。”

晚云灼微微蹙眉。

墨无疾看着她,眸色晦暗,下颚线绷紧。

他语气冰凉:“本座不需要一个会为感情所困的盟友。若你不解释清楚,本座这便走。”

晚云灼抿了抿唇。

她能理解墨无疾的担忧。

于是认真解释:“我和小镜自小相识相知,几十年的感情了,想问清楚而已。你放心,我绝不会因感情坏事。”

听到“小镜”二字时,墨无疾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晚云灼解释完,认真地望着墨无疾。

墨无疾沉默半晌,然后面无表情地后撤一步,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她松了一口气:“那我差人去找小镜……哎?”

她说到一半时,墨无疾突然眼眸飞快一抬,戴着手镣的左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右手手腕,粗暴地摁在白骨笼架上。

同时,又向晚云灼迈了一步,并朝她俯下身来。

“……你发什么疯?”

晚云灼的后背和右臂紧贴在白骨笼上,莫名其妙地望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墨无疾。

这魔头的心情着实是阴晴不定,根本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在距离她鼻尖还有一指距离时,墨无疾停下了。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晚云灼看见他红润而薄情的嘴唇,滚动了一下的喉结。

听见他有力强劲的心跳。

紧接着,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垂,朝她的颈部看去。

那目光,如同一只野兽看见了想要侵占的领土。

晚云灼的呼吸莫名停滞了一下。

紧接着,她快速调整呼吸,开口想问他在做什么:“墨无疾,你……”

墨无疾抬起戴着黑色蛟皮手套的右手,朝她脖子伸过来。

晚云灼全身紧绷,思绪下意识地进入防备状态。

脖子是脆弱之地,如果他是想取她性命……

但墨无疾只是掐住她的脖子,用户大拇指摁住她脖子上的某处,使劲揉捏。

虽然揉得十分用力,但并未感受到疼痛。

反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晚云灼突然回想起他们结契的那一晚。

被下了魅术的墨无疾,似乎曾在她脖子上落下过一个灼热的吻。

晚云灼眨了眨眼,感觉不大自在。

虽然那晚的接触更加亲密,可毕竟当时的墨无疾是无意识的,而她一心只想着完成任务,没有其余的心思。

可眼下,两人都是清醒的。

隔着冰凉的蛟皮,晚云灼似乎也能感觉到墨无疾指尖的凉意和一丝奇怪的强势感。

好像乌云坠坠,意图化为暴雨,去浇灌大地。

晚云灼偏过头,伸出手去推墨无疾,平静的语气带着些许愠怒:“放开。”

墨无疾没有照做,但停下了。

他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低笑,一本正经道:“你脖子上有东西,本座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咒术。”

晚云灼无奈瞪他:“别闹了,我要差人去把小镜叫来,或者我去见他。”

墨无疾顿了顿,突然发力,又使劲揉捏了几下。

然后,他看了看那个被自己揉得重新发红的吻痕,确定它十分显眼、一定会被人看见后,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紧接着,他懒懒起身,掀眸,用一种极为挑衅的目光,投向远处。

并低声对晚云灼耳语:“不用了,你的小镜自个来了。”

不远处,站着一个白发蓝眸的白袍男子。

看不清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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