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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梦(1 / 1)

晚云灼屏住呼吸,凝视墨无疾的一举一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墨无疾向前伸出右脚。

破军枪在晚云灼手中微微颤动,蓄势待发。

墨无疾一脚踹飞仍在喋喋不休的双头蛟。

“滚。”

双头蛟被踹飞,重重砸到旁边的树上,眼冒金星,蛇信乱吐。

黑蛟委屈:“尊上!为何踹我们!”

“你们没看好那卦师,差点让他死了,还有脸问?”墨无疾冷声质问。

双头蛟无言以对,委屈地蜷缩在树上,装死。

晚云灼听完墨无疾的话,微微一顿。

墨无疾的声音怎么这般耳熟?

思绪一转,她突然想起,这声音竟和她梦中那位玉衍神君十分相似!

但一个是高居云端的上界神君,一个是幽墟浊气滋生的下界魔尊,云泥之别,不可能有什么联系。

无论如何,她并未从他身上感受到杀意,身体稍稍放松下来,额间的云纹也逐渐消散。

但仍紧握破军枪,以防不测。

墨无疾根本没有看向晚云灼,好似她方才那浓郁的杀意根本威胁不到他。

他骂完双头蛟,就径直走向还在干呕的玉无凭。

“你这人……”玉无凭没被鲛人害死,却快被恶心死了。

他听见墨无疾的脚步声,虚弱而生气地抬起头。

“……玉衍神君?”

就在玉无凭看清墨无疾面容的一瞬间,他不由脱口而出。

墨无疾眉尾一挑。

在距离玉无凭还有十步之处,他停了下来,勾了勾手,施了一个清洁术,将玉无凭从头到尾清洁得干干净净,方才继续往前走。

“给我算卦。”

墨无疾停在玉无凭面前,表情冷漠,微微垂眸,自上而下睥睨玉无凭。

他手指一动,浊气在他的指挥下,汇聚成手的样子,死死掐住玉无凭的脖子。

“咳咳咳……”

玉无凭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被迫朝天翻出白眼。

方才脑海里“这人是玉衍神君”的想法,轰然倒塌。

玉衍神君温润如玉、怜爱世人,怎会这般粗鲁暴戾!还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动手!

相比之下,刚才对他威逼利诱的晚云灼,真是温柔太多了!

“算……我算……”玉无凭在心里把墨无疾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嘴上则识时务者为俊杰地连连求饶。

墨无疾垂下手,松开玉无凭。

“等一等。”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墨无疾的睫毛微不可察地一颤。

晚云灼瞬移过来,挡在玉无凭面前,切断他对浊气的控制。

墨无疾直视晚云灼的双眸,眉眼一沉,声音冷漠:“何事?”

“在下赤云军晚云灼,今日第一次见魔尊,修为高强,名不虚传。”晚云灼彬彬有礼,先打了个招呼。

墨无疾凝视她半晌,冷声道:“少废话。”

“我找玉无凭先生,是有急事相求,还望魔尊容他为我先算。”晚云灼不想跟墨无疾发生冲突,只想让玉无凭赶紧算完。

“我也有急事。”墨无疾毫不留情地拒绝。

“但是是我先来的。”晚云灼情绪稳定,十分耐心。

这时,在一旁装死的双头蛟直起身子,大声抗议:“尊上!坏女人瞎说!明明是我们先来的!那卦师还收了我们的灵石呢!”

晚云灼一愣,转头去看玉无凭。

玉无凭先是茫然,而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嗯…那个…我捡到这蛇的时候,它俩的确叼了一袋灵石……”

“尊上你看!他承认了!就是我们先到的!”双头蛟迫切地证明自己的清白,生怕又被那暴脾气主人给踹飞。

晚云灼提出疑问:“可它俩又不是人,先来排队,做不得数吧?”

黑蛟大怒:“你才不是人!”

金蛟好心提醒:“咱们的确不是人。”

黑蛟怒目而视,龇它:“你这个傻子你向着谁说话!”

金蛟抓住重点,不甘示弱:“你才是傻子!”

墨无疾不耐烦,一道浊气打过去:“再吵剁了你们!”

双头蛟被打成一个死结,缠在树上,乖巧地将两个嘴严丝合缝地闭上。

晚云灼见了,嘴角不经意地稍稍一弯。

墨无疾恰好看见,皱眉,语气不善:“笑什么?”

晚云灼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魔尊的宠物甚是可爱。”

墨无疾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晚云灼一脸真诚。

不在备战状态时,她身上冰雪消融许多,一双纯黑明澈的眼眸宛若初春山溪,看起来人畜无害。

让人根本想不起来她一杆破军枪能敌万人。

墨无疾硬邦邦道:“少套近乎,没用。”

说完,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要去抓玉无凭。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动手,破军枪突然横在他面前,拦住去路。

晚云灼定定看着他:“既然魔尊不肯给面子,那只有动手了。”

声音依旧平和,但语气坚定,面容微冷。

墨无疾冷笑一声,右手微抬,一团浊气应召而来:“好,自找死路,本座成全你。”

“殿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旁的玉无凭突然十分虚弱地唤了晚云灼一声。

晚云灼正全神贯注地应对墨无疾。

她一枪挡开墨无疾扔来的浊气,没理会玉无凭。

“殿下,我算出来了……”玉无凭气若游丝。

闻言,晚云灼分了神:“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玉无凭。

玉无凭脸色苍白,瘫坐在地上,四周是散落的白色米粒和零碎墨块。

他竟然趁着晚云灼和墨无疾纠缠之际,把卦给算完了。

“殿下,给你。”玉无凭吃力地一抬手,地上的米粒快速汇聚在一起,变成一道白光,朝着晚云灼飞来,“这是预知梦…”

那白光不由分说地钻入她的眉心。

而此时,墨无疾又一道浊力打了过来。

晚云灼分身乏术,无暇琢磨白光的事,回身用破军枪拦住。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不分胜负。

玉无凭原本尚存一半的小院,在强大的浊力和灵力震荡下,彻底坍塌。

斗了几个回合,晚云灼开始感觉吃力。

这太平镇没什么灵气,基本都是浊气。

墨无疾能调用浊气,自然是越打越顺手;而她没有灵气持续供给,只会逐渐落于下风。

实在不宜再耗下去。

可那魔尊太强,无法速战速决。

晚云灼决定撤退。

她与墨无疾拉开距离,飞身而起,踩着树枝遁走。

墨无疾紧追不舍。

晚云灼咬牙,心里暗骂:这魔头,不是有急事要找玉无凭么?现在却扔下半死不活的玉无凭不管,紧咬着她不放是作甚么!

逃至一片森林上方,晚云灼突然头一晕,身体一顿,差点从半空中跌落下去。

原来是玉无凭强行塞给她的那团白光生效了,开始快速侵占她的意识。

晚云灼一个头两个大。

这玉无凭也是,明明看见她跟墨无疾在打架,非要整这么一出。

她运转体内灵力,尝试了一下,没能阻止那白光。

这玉无凭,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关键时刻真能拉人下水。

晚云灼叹了一口气,察觉到身后又一道浊力打了过来。

可她已经神识恍惚,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身体急速下坠。

在彻底晕过去之前,她感觉原本杀气腾腾追逐着自己的浊力突然铺开,将她稳稳包裹住,减缓她下坠的速度。

隐隐约约中,她似乎听见墨无疾那暴怒的声音遥遥传来:“耍什么花招?”

再之后,晚云灼彻底失了五感,淹没于黑暗中。

再次睁开眼时,晚云灼发现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站在她与花辞镜的大婚现场。

他们遵循鲛人成婚的繁复礼仪,拜两族君王,敬告上界诸神,宣誓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婚后,晚云灼带着她的赤云军和鲛人一起冲锋陷阵,与魔族争夺各地灵脉。

人族的战斗力和鲛人的经济能力互为补充,在与魔族的战斗中,终于能做到七胜三败,略胜一筹。

一切都很美好,没有什么不对劲。

晚云灼默默旁观,看着白发蓝瞳的温柔男子,思绪飘散。

她十五岁那年,随军出征,与人族大军走散,孤身一人撞见了一支魔族巡卫队,与之对战。

战至精疲力竭,也未能等到人族前来寻她。

最后,是花辞镜带着他的鲛人护卫找到了她。

他拼死护她,于那一战中,被浊气入侵,落下终身不治的病根。

只要被一点点浊气近身,他就如万箭穿心、痛苦不已,只能在最纯澈的灵气环境中静养。

在这预知梦里,婚后的花辞镜,对她百依百顺、无微不至,挑不出任何差错。

同这样的人结为夫妻,怎么会是孽缘,又怎么会导致人族灭族呢?

晚云灼不解。

预知梦接着往下发展。

一个月后,鲛皇说,鲛人国师算出了大衍谷的具体位置,要求晚云灼带兵去大衍谷找金乌子。

金乌子,是一只神兽,是下界灵气的源头。

如果能占有金乌子,便相当于占据了整个下界的灵力。

于是,晚云灼带着赤云军和鲛人一起出发,前往大衍谷。

路上,他们遭遇魔族军队,大战一场。

最后,晚云灼重伤墨无疾,人族和鲛人取得胜利,夺得金乌子。

他们凯旋那日,鲛皇设下宴席,请来所有人族皇族,为晚云灼庆功。

席间,一个鲛人侍女突然举起长矛,朝着花辞镜刺下。

花辞镜当场死亡。

而晚云灼随之暴毙。

两人躺倒在血泊中。

两株花从两人肚子中破开,一红一黑。

它俩迅速交缠在一起,肆意生长、怒放,灿烂到极致后,又快速枯萎。

晚云灼骇然。

这是凤凰葵,用于结成鲛人的禁术——生死契!

她和花辞镜竟然接下生死契,同生共死!

她暴毙后,鲛人开始屠杀在场的所有人族。

而人族毫无防备,连兵器都没带,宛如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最终,无人生还。

鲛人要强行收编晚云灼的赤云军,而赤云军无人愿意苟活,纷纷殉主。

原本尚能三分下界的人族,就此沦为鲛人的奴隶。

就在晚云灼思索花辞镜是否知晓整个谋划时,花辞镜竟然活过来了!

他逼迫金乌子只为鲛人提供灵力,带着鲛人大败魔族,从而正式成为下界唯一的天下之主。

下界的史书,就这样开启新的篇章。

鲛人从此称霸。

震惊、愤怒、怀疑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涌上晚云灼的心间,逼出她眉间的赤色云纹。

原来,她是一枚鲛人称霸下界的棋子。和花辞镜的这场大婚,是鲛人阴谋的开始。

他们杀不了强大的她,竟用生死契之禁术夺走她的性命!

预知梦仍在往下延续。

晚云灼尚未完全消化掉这些事实时,又看见了她永远都想不到的一幕:

那个被她重伤至修为全失的魔尊,竟然在乱葬岗中扒了七天七夜,一眼认出面容尽毁的她,将她的尸体捡出来,为她立了坟。

而后,耗尽所有力气的他吐血而亡,死于她坟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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